第77章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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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内，三个人围坐在饭桌前，其乐融融的享用着晚饭。

倒不是王婆不懂规矩，非要与主人家同桌吃饭。而是李故与茶娘不让她遵守这些规矩。

毕竟这院子里就他们三个人，要是每次王婆都端着小桌子，在旁边一个人吃饭。又或是等他们吃完了，再吃残羹剩饭。哪一样，都挺膈应人的。

索性，李故便让她忘掉那些规矩，把自己真正当做这个家里的一员。

虽然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些都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像李故这种小家小户，饭桌上，也是会聊上两句的。

王婆想着，最近街坊们都在传的一个消息，不由得问道：“少爷，听说皇帝要迁都了，以后咱大兴城就不再是京城了，要搬到洛阳去了。少爷在京兆尹的下面当差，是不是也要跟着迁过去啊？”

李故咽下口里的食物，说道：“迁都之事，数月以前就定好了。只是新都的皇宫还未建成，估计还要再等一两年。”

在这里住了十年，一想到过几年，就要离开了，王婆难免有些伤感。

“王婆。两地遥远，路途奔波。你年纪也大了，不如就在这大兴城颐养天年吧。咱们日后将这小院，还有大兴城的几间铺子都留给你。”茶娘自然明白，老人家都是念旧的。

王婆收拾好情绪，坚定的摇着头。李故夫妇若是搬去洛阳新都，她是一定要跟过去伺候的。不仅仅是报恩，更是因为他们都是她的家人。

“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李故见气氛有些凝重，开口说道。

三人无话，吃完了饭。

王婆留下收拾碗筷，李故夫妇便先一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夫君。天气这么冷，不如我去打盆热水来，给你泡泡脚？”茶娘俏皮的一笑，低声说道。

李故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我看，是你自己想泡脚吧？”每次都是说得好听，结果还不是自己也会把脚伸进热水盆里来。

茶娘见他同意了，笑嘻嘻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故摇摇头，坐到床边，一脸无奈的等待着热水。夜风吹过，他感觉有些阴冷。

房内的烛火暗了一下，重新燃起了。

一位身着黑色官服的男人，站在了李故的面前。看他身上的官服，不是本朝本代的款式，但李故认识，这是冥界鬼差的官服。

“驸马，十年之期，早在半月之前就到了。你和冥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跟你说，九天玄女那个姑奶奶我快顶不住了。”

一提到娅，赵吏就是满脸的痛苦之色，他期待的看着李故，希望得到一个答复。

李故面无表情，“快了。”

赵吏哀怨的看着他，“上次我来，你也是这么说的。还不让我见冥王，你就说，你想干嘛？”

“哐当。”

铜盆摔在了地上，热水洒了一地。

王婆听到声响，连忙从厨房跑了过来。见茶娘呆呆的站在那里，铜盆倒扣在地上，心疼的说：“少夫人，可是烫到手了？”

茶娘强笑着，“没有。王婆，今日你也累了，收拾完碗筷，就去睡吧。”

她拾起铜盆，递给王婆，“这个也不要了，你收去吧。”

王婆仔细盯着茶娘的双手，确认无碍，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接过铜盆，离开了。

她肉眼凡胎，当然是看不到，房间里还站着那个鬼差。

“茶茶大人。”赵吏挥挥手，热情的打着招呼。

茶娘冷着脸，走进了房中，扫了他一眼，“你说的，我都听见了。明日，我便回冥界，你先走吧。”

这就下了逐客令？不多聊会？赵吏在茶娘冷漠的注视下，尬笑几声，遁地而走。

赵吏走后，二人相视，同时沉默了。

良久，李故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年了。”

茶娘默默点头，“我知道。你明日，便走吧。”说完，她背过身去，眼里涌起一片蒙蒙水雾，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其实她与李故都心知肚明，时间早就到了。可是两个人，却同一时间选择了装聋作哑，无视掉了。

阿茶，已经快四千岁了。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冥界。在那里度过的三千多年里，她只感受过孤独，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绝望。

但在这人间的十年里，虽然过得平平淡淡，平日里斤斤计较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她就是很快乐。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段在部落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原本只是想利用婚姻，拴住李故这个族人，让他帮忙一起救出哥哥蚩尤。毕竟，孤军奋战的感觉，真的好累。

顺便，让内心孤独的自己，有个同伴。

可不知不觉间，十年的朝夕相处，自己好像，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真是个傻子，原本想套路别人，却把自己套进去了。

李故没有说话。

这十年，对于他的影响，同样是巨大的。

虽然他知道，修仙无岁月。但他以前是没有实感的，第一个位面大话西游，他也只是待了不到一个星期。

初到这个位面，他睡了287年。时间虽然听起来很长，但对他来说，只是睡了几觉而已，跟过去几个晚上没有什么区别。

十年间，他每时每刻都想着离开。可真的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他犹豫了。

明明离开这个女人，是自己最大的愿望，可是现在却有些不舍了？

“唉。”

李故走到她面前，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夫人，明日随我一起走吧。”

茶娘破涕为笑，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小脑袋疯狂摆动，在他胸口的衣服上蹭着眼泪与鼻涕。

李故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他将她环在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这个决定，让他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王婆站在院子里，看到一幕，也放下了心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李故夫妇刚刚难看的脸色，还是吓了她一跳。

见两人相安无事，她也安心的回自己房间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