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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陆溪瓷睡的很晚,但是鸡打鸣时便很是痛快起来了,天刚刚的亮的模样,外头一缕光线透过纱窗直射到了自己屋里头挨着棂窗的的一块地板上。陆溪瓷半边的脑袋弯思床榻去,起身在自己的塌边走了两步,还能稀奇的看见自己浅浅的影子。

陆溪瓷经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昨天似乎有些落枕了。手搭在肩膀上便推门出去。蹑手蹑脚的,悄悄地推开了他的屋子门,漏开了一条缝,看着他紧闭着眼,睡得一脸安详,她便摇了摇头,转身的出门打了井水,洗與了一番,抬头看时天光破晓,远瞧天边有红色的热浪在翻滚着,清风佛在脸上,空气有些微凉的感觉。她也不急,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的推开了院子的门,沿着巷子往外面走去。

裴易铮慢悠悠的睁开眼,眼神冷漠,如同蛇窥视般带着寒意。目光直直地盯着那被关的严实的一道缝,他垂下了眼帘,这梦中无尽的虚空当真令人烦忧,这般想着,他便冷冷的将嘴角勾起。

………

陆溪瓷虽然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蔬果,但她的确是个四体不勤的废人,她兜了兜都自己口袋的银两,顿时有些喜笑颜开,自力更生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沿着这条巷子走到半道,便可听到热闹而纯粹的声音,街头巷角的叫卖声混杂着人们交谈的声音,好不热闹。打着狗不理包子的招牌,老板抬手便开了一笼香喷喷的包子,陆溪瓷嗅了嗅鼻子,荤的素的光闻着味便可分,她静静的让香气弥漫了自己的脸,微微的弯了一下腰,猛吸了一口气,在包子店老板虎视眈眈的目光中目不斜视的转身走了。

有骑驴拉着几扛大米的车焦急的走过,担着扁担的老妇人在挨家挨户的卖着糖人,长乡镇里最是受欢迎的甜品店里一大早就已经有不少人围观着,陆溪瓷也很是好这一口,里头的甜品又软又酥,甜度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咬一口里面有一些馅儿就悄悄地露出了一点尖,尤其是早上的甜品还热乎乎的呢。只是她犹豫了半晌,瞧着有人满为患只好打了退堂鼓。

陆溪瓷直直的往自己最爱的馄饨店里走去,但是这里的常客,远远的瞧见了她,老板便热情的招呼了她,“这几日都没看你来?”

“呵呵,忙咧。”陆溪瓷笑道,又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还是不加葱加香菜进去的?”老板也不仔细打听,转头便开始忙活起来,来了这么多次,老板清楚她的爱好,便随口地问了问。

陆溪瓷掀开了两片拼接的半个人头高的帘子,将手扬起招了招,表示是了。她进去已经有人坐着了,脚步顿了一下,随便找了一个较为干净整洁的桌拼桌,但是没想到一抬头却见着了意想不到的人。

任远航,任远意的表弟。

陆溪瓷面上的表情一顿,觉得很有趣,因为据她的了解,任家的人为人都很讲究,别提在这些地方遇见了,当真是稀客。

当然,任远航也认得陆溪瓷,他刚把头埋进自己的碗里,便感觉到了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抬头,四目相对,然后,他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陆溪瓷“………”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心中暗叹,这人这么没礼貌。又想,罢了罢了,也不是第一天见着任家人就德性,何必去计较呢,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陆溪瓷抓着筷子左右张望,任远航着青布衣裳,面料非常精致,袖口上头还有几只鹤,有腾云栩栩如生的在袖口盘飞着,闲闲的披着宽松的褙子,一张脸在光线并不清晰的馄饨店里显得并不分明。抬眼时眉目里沾着些许的冷意,一身行头却是与这混沌店中行客格格不入。

陆溪瓷又盘思着,还好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任远航似乎吃得差不多了。也是,要是她原本这么讲究的一个人被人撞见一个人在馄饨里大口的吃着馄饨,她也会心虚。

可陆溪瓷左右等着无事,便又忍不住好奇的没话找话,“你起的这般早?”

既然陆溪瓷向自己打招呼,任远航也不好当做不认识,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整个身子一僵,然后幽幽的抬头,叹了一口气,将嘴巴一抹,碗往前一推。“别提了。”

“怎么了?”陆溪瓷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很有故事,她来胃口被吊了起来。

任远航犹豫了一下,又想着他表哥对陆溪瓷都没什么忌讳,自己又何必瞒着,于是道。“昨天任家的后山飞出了漫天的萤火。”

说着任远航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这般能灼伤人的萤火是好多年前的灯火节,刚好放了一些灯火,明明任府附近无光,整个任府便烧了起来。熊熊的大火伴随着众人慌乱的尖叫,令他至今想起来冷汗涔涔。

陆溪瓷脑袋一歪,这么听来似乎是很浪漫的事情,莫不是有哪家的小儿辈为了哄姑娘家开心然后就抓了一夜的萤火虫?那大家族里头的人可真会玩。她张了张口。

任远航冷笑一声,好似是知道她心里头的想法是的。“这萤火又不是一般的萤火,诡异的很,一旦着了地便蔓延出滔天的火光,水都扑不得灭。”

“所以你们昨天抓了一夜的萤火???”陆溪瓷听他想着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但是想象得出那个场面莫名的有些滑稽,于是她忍了又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原来他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夜未睡。也没干别的,一群大老爷们就像是画本里闲情雅致姑娘家一样,拿着网来捕萤火。

任远航见她笑了,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也自己轻轻地勾起了嘴角,然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仔细一看,眼中的黑眼圈比过熊猫了。

见任远航三两下的就快咻一咻的吃完了,瞧他的样子是赶着回去休息。于是两人客气地寒暄了一番,任远航便起身告辞了。

等馄饨上了之后,陆溪瓷看着满面的热气,看得他胃口大开,她也不嫌烫,摇了一口馄饨,直接吹也没吹,便往嘴里送,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了一碗之后,陆溪瓷把汤喝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又盯着另外一碗,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似乎胃口小了,一下子也吃不完两碗,于是她就把另外得一碗馄饨给打包了。

陆溪瓷回去的路上见着了老头在卖糖葫芦,叫卖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哎。陆溪瓷站在那里不动,看着那红彤彤的一串串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想到一口咬下去,甜酸甜酸的味蕾。

“姑娘,要糖葫芦吗,这糖葫芦有酸的,有甜的。”见她似乎对糖葫芦有几分兴趣,老头立刻扬的笑脸的招呼了她。

陆溪瓷心想这还分甜的酸的,不应该是大串的小串的吗,那老头也是很实诚。

“这甜的糖葫芦五文一串,酸的三文一串。”老头见她不言,又乐呵呵的说道。

陆溪瓷也不是很懂,如何分辨,但她不喜欢做选择题,想了一想干脆两种口味一起买得了。于是陆溪瓷就买了两串甜的两串酸的。

秋高气爽,干燥的风吹在脸上有种刺骨的冷。

陆溪瓷转着一串糖葫芦上不上下不下,含着呼隆一声,稀里糊涂的连着糖葫芦渣滓一块吞了下去,听到后头紧跟着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突然之间就撞进了裴易铮深色的眼瞳,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起了?”陆溪瓷心中一跳,一时之间不知该问些什么。慌乱之下都没来得及看的清楚。

裴易铮什么时候起的?什么时候跟着她来巷口的,怎么遇到她的?又是什么时候遇到她的?

陆溪瓷心头简直有十万个为什么,打心底的佩服他的神出鬼没,她无找措的张了张口,一粒糖葫芦子便从嘴里跳了出来。

陆溪瓷弯下了腰,待着他走近,便细细地打量了他。

一身白衣,艳似雪中梅,凛若寒潭月,眼稍微挑,温文尔雅。

裴易铮停靠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低垂的眼帘,眼底是一片幽深的海。

他轻悠悠地迈着脚步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脸色依稀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模样令人怜惜。

但是陆溪瓷就是觉得脸上特别的热,短暂的停了停眼看他,咬了咬唇角回答道。“走吧?”

裴易铮掀了一下眼皮,点了点头。

裴易铮同陆溪瓷慢悠悠地便去了陆家陆子,没说什么,陆溪瓷将打包好的馄饨放在了几案,随便捞起了一张凳子落坐。

裴易铮勾着眼,外头有几声清脆的鸟打鸣,晨光映着他冷冽的眉眼,他双臂还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

直望的教陆溪瓷低下头去,她心头纳闷,她这是有哪些不对劲吗,近般的想着,默默的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手帕,摸了摸自己的脸,便听得耳边他淡淡的问道。“好吃吗?”

陆溪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他是指着桌上的馄饨,顿时扬了个笑脸,打着胸脯保证好吃。不好吃,她能一吃好几年吗。她可是点了招牌打包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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