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你帮我，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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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掌柜年四十来岁，保养的极好，瞧着比年龄还要小上一些，是苏记药店在边关的掌事之人。

平日里自持身份，骨子里有股不易察觉的傲气，哪曾像现在这般，眉头紧锁，脸色微白，墨色长衫些微有些皱，腿弯处也不知在哪里蹭的一片灰白，狼狈不已。

虞汀兰哭笑不得的扶着他的手臂，叫他站起身来“掌柜莫慌，有何事需在下帮忙直说便是，何故行此大礼呀？”

说起来，来到边关之后，虞汀兰才在那碎嘴的活计口中得知，苏家的生意涉及各行各业，商铺更是遍布天下。

早年间平丹城人迹寥寥，家主便只在这边开了个药店，眼下瞧着这边热闹起来，便准备多开些别的铺子了。

每每思及此，虞汀兰都忍不住要赞这苏家家主的眼界。

平丹城作为边陲小镇，人口稀少，别的生意或许做不下去，可药材却不一定——早年十数万大军驻扎于此，春冬两季常有匪贼作乱，也时常与辰国发生摩擦，有乱必有伤，有伤则需药。

朝廷虽然每年都会随粮草运些草药前来，可军中也有自购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苏记济世堂做的便是这买卖。

然若是这药材的利润颇丰倒还罢了，怪就怪在这家药铺却也不已盈利为目的，千里迢迢运过来的药材，价格不会比市场上高一丝一毫，甚至乱时还会低价售与守军，只求与守军结个善缘。

旁人或许会觉得苏家家主怕不是疯了，砸钱与一众结善缘，虞汀兰却知道，苏家家主怕是早已料到御皇会开放边关。

与外界的贸易一流通，边关商队自然就多了起来，排查亦会愈加森严，届时，或许别家商队还在为出城一事焦头烂额，苏家已经凭借多年积累下来的善缘，都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王掌柜就着她的手臂站起来，苦笑着叹了口气，虞汀兰见他有话要说，便主动让着进了店门。

店里伙计已经识趣的上来接过推车，吭哧吭哧的往后院推去了，虞汀兰只瞥了一眼，转过脸来好笑的看着王掌柜“掌柜有事便说吧，苏某也不是喜欢拐着弯儿说话的人。”

王掌柜又深叹了口气，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道“王某只是想问下公子，这炮制药材的秘方，公子可否卖与我？”

眼见着虞汀兰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忙又道“小公子放心，王某定不会叫公子吃亏，只要你答应，价格随你出！”

话说的倒是豪气干云。

虞汀兰挑了挑眉，笑道“掌柜未免有些过了，是想断了苏某的活路吗？”

她这亦是笑，听着却威胁气息十足，王掌柜连连摆手，一张脸都快耷拉到桌面上了。

“王某哪能啊，只是……只是这次遇见了个大主顾，点名要公子炮制的药材，数量不菲，在下实在没招儿，这才等着公子来商议的嘛。”

昨夜他研究了一宿，试了各种方法，却都没有依样炮制出来，分明是同样的药水，落在他手里就跟腌咸菜的盐水一个感觉。

偏一早城主府就来人送来了定金，来人正是那日叫他们去训话的黑脸阎王，这叫他如何不着急？

虞汀兰闻言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垂下眸子不再言语，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眼下城中最大的主顾，怕就是君无冥了，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没躲过。

王掌柜等了片刻不见她有什么反应，赔笑唤了一声“苏公子？”

虞汀兰抬眼看他，笑意吟吟“说起来，帮掌柜的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方子不能卖，但是小子可以帮您把草药炮制出来，只要你准备一间带院子的宅子来，将药材直接运进去，待三日之后来取便可。”

虽说得不到方子，但这也是眼下唯一的解决方式了，王掌柜忙不迭的点头，顿了下又小心问道“那……这酬劳？”

虞汀兰喝了口茶，道“掌柜的明白人，做生意嘛，你帮我，我帮你。可眼下小子没什么能叫掌柜的帮上忙的，且先记在账上，来日再说。”

又问明了所需药材的量，虞汀兰稍坐一会儿便离开了。

王掌柜虽然心里犯嘀咕，可眼下城主府那边催的紧，也不敢耽搁，午时便差伙计将院子的钥匙送到了客栈里，事关他人性命，虞汀兰也不多说，带着小满就住了进去，准备了半日，只等明日一早开始炮制药材。

翌日一早，沉寂一夜的热浪随着太阳的升起，再次卷土而来。

虞汀兰叮嘱了小满几句便出了门，径直朝城主府走去。

昨日打听到，办户籍还是要到城主府来，不过主事的是这儿的师爷，查的也不严，便想趁着严查之前过来办妥。

今日比昨日还要热些，走了片刻便已经出了薄汗，虞汀兰仅着阴凉地行走，忽然瞧见迎面来了一群人，男女老少皆有，跑的十分的快，好似后面有什么夺命的怪物一般。

路上旁的行人亦是频频注目，却都不晓得这群人为何奔走，虞汀兰扫了一眼，待到这些人来到跟前，顺手拉了个女子下来问“前方发生了何事？为何惊慌奔走？”

那女子急急甩开拉住自己的手，没头没尾的抛了句“早些逃命去吧。”而后便混入人群之中匆匆离去了。

虞汀兰望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皱眉，忽听身侧有人叫了自己一句，猛然回头，就瞧见一个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正眯着眼笑，虽鸡皮鹤发，却着了一身嫩黄色的衣衫，瞧着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许是方才光顾着看那群奔走的人，没注意到？

虞汀兰微微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眼前人，似乎是在问有什么事。

老太太笑的越发和善“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现下可是要去城主府办理户籍的？”

虞汀兰挑眉看着她，点头道“正是，有何贵干？”

老太太抬起手在眼前挥了挥，笑道“嗨，小公子说话莫要这般客气，老太婆就是看着你与我那戍边的孙儿年龄相仿，心中欢喜，这才上来说话，公子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