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1章呆人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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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鬼，轻点！”在一处用松木盖起的二层楼的小庭院里面，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柳眉杏眼瓜子脸，皮肤白皙，穿着花冠裙袄，看起来保养的很好，此刻正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眼目含春的瞥向身后替她肩膀按摩的壮汉。

院子不大，两颗近十米高的枣树此刻已硕果累累，褐红色的枣子成堆的挂在树上让人垂涎欲滴。

壮汉听得这妇女的娇声，只是嘿嘿的笑着，布满老茧的双手由捏变为轻揉，一脸的讨好之色，按着按着竟不老实了起来，附在妇女的耳边悄声说着什么，竟惹的妇女大眼眶中春水一片，脸上通红无比，更加显得娇艳欲滴。

“死相，大白天的。你去看看那呆子和呆猫卖完了枣子没有，这么久了也不见回来！三年了，没一点长进，别又被人欺负得钱又少了。”妇女制止了壮汉作怪的手，娇嗔道。

壮汉闻言，脸上猥琐的笑容收了起来，想着三年前遇到那血迹斑斑昏迷中的男子，和一只同样昏迷着趴在男子身上的白色小兽，当时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们死了，没想到这一人一兽还有气息，看他年纪轻轻的，落得这种境地也怪可怜的，就带回了家中，引得母老虎破口大骂，没想到他们这一昏迷就是好几个月，要不是自己那善良的女儿死命拦着，差点就把他们给扔了。等他们醒来，拖了关系，带他去衙门办了手续，没想到人是呆子，猫也是呆子。早知道救他们不如不救！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壮汉连声道，走前还不忘坏笑的摸了一把，惹得妇女娇嗔连连。

陈国苍云镇，一排排的两三层楼的松木房子，一楼都是各类商铺，古色古香。

近黄昏的街道上，此时行人也才三三两两，外面摆摊的人也陆续收摊回去了。

在一个小巷子口，有一个衣衫褴褛，头发略微凌乱，脸上稍显干净的男子，神色呆滞的站在一个箩筐前，箩筐里也还有零零星星的一些褐红色的歪枣，还有一个小竹篓在侧边，里面零零散散的有一些铜币。

呆滞男子身旁，有着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兽，很像猫。此刻正流着口水的看着框子里的枣子，却不知道在它下巴下也有枣子。

“呆子人，傻子猫，一人一猫齐卖枣，齐卖枣，不害臊，人呆猫傻枣没了。”一群小孩儿围着他们又蹦又唱指指点点的，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走开，走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小胖子，胖乎乎的肉脸将眼睛都挤的狭小成缝，肤色却很白嫩，披着一身宽大的蓝色轻纱袍子，像是学子服。

他驱散了那衣衫褴褛旁边的小孩儿，径直走到放着铜币的竹篓边，伸手数了下里面的铜钱，匀出了一大半揣在怀里，笑嘿嘿的又在篮筐里选了一些较好的枣子，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似乎从不担心这呆滞的人会阻止和反抗。

“大壮，你在这里做什么？”声音清脆如莺，由远及近。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子，眉头微皱的向这边走来，长得和院子里那妇女有几分相似，眉黛如画，只是显得更加青涩稚嫩，身上穿的和这名为大壮一样的服饰，却更加显得和谐顺眼。

大壮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竹篓，看向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姐姐，这不是刚下堂么，准备回家。看到一群小孩子在欺负呆子就帮他把他们赶跑了。”

少女闻言，也没去问无忧，只是在竹篓、篮筐和大壮身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然后对着无忧甜甜一笑，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回家。

无忧默然的背起了篮筐，左手拿起竹篓，右手把小兽给抱起，跟在女子和大壮的身后。

“怎么这么少？”在回家的路途上，女子三人和大汉相遇，无忧将竹篓递给了汉子，汉子瞥了一眼篮筐里的枣子和手上的铜币眉头紧蹙开声问道，但是不知道他是问着无忧还是自言自语，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大壮漆黑的眼珠子左右乱转，面不改色发声道：“我下堂回家的时候，看到一群小孩子在欺负呆子，会不会是他们拿了？”又愤声道：“一定是他们拿的。”

女子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对着汉子说道：“先回家再说吧，我肚子都饿死了。”

汉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无忧，点了点头。四人径直往家中走去。

“哼，三年了，你怎么没有一点长进，做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晚饭桌上，妇女指着无忧破口大骂，本是白皙粉嫩的脸上已经因愤怒而显得通红。

汉子闻言，看着呆滞中的无忧抱着怀中的小猫在站立在旁，默不作声。

大壮却饿狼抢食一般，飞快的扫着桌上的红烧肉，满嘴流油的，他不忘加了一句：“娘，你跟聋子发什么火，他又听不到。你这不是瞎子照镜子吗？”

“是啊，娘，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呆子为人木讷，受欺负也不懂反抗，你还让他去卖枣，你也不能怪他啊！”少女开声安慰，也夹着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妇女听完自己的儿女所说，气更不打一处来：“不懂反抗，不懂反抗就要饿死，养了他三年做点小事都做不好，养他干什么？一次两次这样就是学不乖！”

“劈柴挑水煮饭，家里的哪一件事不是他做的，连大壮刚上学时也是人家陪送。”少女闻言撇嘴道，像是对着母亲有着不满。

妇女听得自己女儿所言，本是通红的脸颊更是红透，额头上都隐隐有着青筋，怒声道：“我生你这个女儿有什么用，帮着外人来说你娘，我让他干点活什么啦，白养着他，拿什么养你？”

汉子感觉气氛不对头，忙打着圆场：“好了，好了，别吵了，都吃饭了，菜都凉了。”

妇女扭头就瞪着汉子，眼中怒火熊熊，只把汉子瞪得脖子一缩，脸色讪讪，不敢再言语。

“都怪你平时太宠着这丫头，现在都敢顶撞她娘了。哪有壮儿这般听话！”妇女似受到什么委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给大壮夹了一大块红烧肉，语重心长道：“大壮，你可不要学你的姐，娘以后就要靠你了。”

“靠他？你也不摸摸他的兜。”少女仿似被她母亲这句话给激怒了，冷声调笑道。

大壮本是笑嘻嘻的，筷子上的红烧肉刚准备送入嘴里，听得姐姐这样说，红烧肉径直从筷子上掉在了桌上，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汉子也停下来吃饭，放下了筷子，大手朝大壮的怀里一掏，哪里还会不明白，把大壮从椅子上拖下来，抱起就朝他屁股上揍去，嘴里还一直嚷嚷着：“叫你骗老子，叫你偷钱，叫你不学好。”心里想着终于逮到机会可以揍你这小兔崽子。却是这小兔崽子平日里被母老虎保护的太严，又喜欢煽风点火，搬弄是非，自己平日里也没少被这母老虎给欺负。

一片嗷嗷大叫声在客厅里，院子里回荡着。

“你做甚，要不要也打死我算了。”妇女急忙上前抓住汉子的手，怒声吼道。

汉子只得将大壮放下，满脸尴尬的对着妇女讨好道：“我的好阿秀，小兔崽子这么小就开始偷钱，不早教训，长大还得了。”

妇女心疼的想抱起嗷嗷大哭的大壮，试了两次只好改为抱着，听到汉子所说，犟嘴道：“偷钱怎么了？总比你在外面偷人的好。”

而大壮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又不敢冲自己的老子和姐姐发火，冲着仍呆滞中的无忧脸色狰狞大吼道：“滚出去。”

站着的无忧虽听不到他说什么，但看着他扭曲的小胖脸和嘴型，兀自抱着怀中的小兽转身朝外面走去。

在一个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内，一张老旧的木制小桌子，桌面坑坑洼洼，放着一盏漆黑的油灯，一把老旧的椅子，一张小木床铺着草席垫，房内还有一些柴、桶之类的杂物。

无忧将小兽放在床上，独自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那盏油灯发呆。

不知不觉，他和小兽在这里生活三年了，一醒来看到的第一个是小兽，除了手指上这普通的戒指便什么都没有，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马伯写字说发现自己的时候自己浑身是血。自己为什么会受伤？自己过去是坏人吗？

三年中，他知道了这里是陈国的苍云镇，但一切似乎都格格不入。

马伯和王秀让做什么便做什么，然后就是发呆，睡觉。

自己到底是谁？又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聋？还有脑袋里老是响起那段叫普世度阴经的经文又是什么？

“吱”木门被直接推开，一个少女直接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碗饭菜。只见她脸上微笑着将饭菜递到无忧面前，示意他吃。

无忧走到床边将小兽抱起回到桌边，将肉最多的一碗推到小兽的面前，便也自己吃了起来。

“我为我娘和我弟的行为向你说声对不起，虽然你听不见，但说出来，我会好受点。”女子脸色郑重对着无忧说着，而无忧只是自顾着吃着碗里的食物，并不晓得她在说什么。

女子说完后，微微一笑，看着房子的简陋和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大哥哥，想着母亲真是吝啬，这大哥哥这么帮家里干活，还对他呼来喝去，连衣服都不舍得做一件！家里明明有多余的空房，说什么得空着有客人来了好安排。自己多次提及都无动于衷。

女子想着想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着铜币的帕子，放在桌上，又找来纸笔写着什么，递给无忧。

只见纸上赫然出现一行小字：你走吧，拿着这些钱出去好好谋生。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王秀从门口走来，满脸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