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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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坊的大厅内，宾朋满座，基本上每一桌都有着各色娇花，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几十位统一服饰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传菜送酒。

堂内布满的油灯在各种特制的灯罩内把这一幢楼房照射得如同白日。

茹妈妈的脸笑意如画，在灯光映射下更显得娇艳妖娆，在堂内这一桌打着招呼，那一桌敬几杯酒的，简直如鱼得水。

无忧已脱去了粗布大衣换上了安保特定服饰，一身黑衣，和一个略高的胖子站立在大堂的一个角落内，防范着突来的变故。如：醉酒闹事，打架斗殴，吃白食……

胖子是掌厨邹全的侄子，邹勇，十五年纪，平日里油嘴滑舌的，也没个正形，让他读书，不如给他一刀痛快。让他习武，就这体型，那脾性，难！让他跟着自己学掌勺嘛，三天不到就跑！没办法，眼不见心不烦，只能让他去大堂混着，有一个稳定的营生也好。

邹全也是个明白人，堂里那些个安保个个真功夫没有，平日里染上那些来寻欢的脾性倒是有不少人，恰巧自己侄儿就是一个。

这呆子老实，看似有真功夫的人，或者可以帮衬他一点。即使帮不了，把他安排在他身边，有什么喝酒闹事需要动手的，有他在也能够安全一点。

所以邹全动用了些关系把无忧安排在邹勇身边。

小白此刻在他肩膀上趴着，一动不动。

“唉，兄弟，你看前面那姑娘，多水灵。她叫花儿，长的不赖吧？”邹勇拍了一下无忧的肩膀，笑眯眯的看着前面的一个女子，眼中冒光，似想到了旁边这个是聋子，听不到他说话，没劲的手放下了。一个人欣赏了起来。

只见几个女子盈盈的出来，有人手里拿着琵琶，有人拿着长笛，也有人抱着琴上擂台。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这种场合的客人，不光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眼目之欲。享受的程度上，音乐显然也占了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无忧眼神怔怔的看着台上那抱着长琴的女子和她怀里的长琴，一时眼目竟离不开了。

邹勇看着无忧出神，胖脸上一阵阵怪笑，这人被说是呆子，看样子还真是呆子，看着美人，都移不开眼目了。

琴声混着其他乐器的声音响起，时而绵柔时而激昂，在偌大的堂内回转。

大多宾客们都是安静的听着这美妙的旋律，感受着涟漪的氛围。有的甚至还跟着旋律在腿上打着拍子，一脸的享受表情。

无忧只觉有什么声音刺过耳膜，进入了心里，他紧紧的盯着台上那使琴的女子，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慢慢滋生，直觉告诉他，他听到的是琴音。

这几个使乐器的是醉仙坊的艺妓，每天都会登台演奏，以增雅兴，不知道是靡靡之音总是让人意犹未尽，却又甘之如殆，还是她们本人的姿色让人流连忘往。

使琴的名为赵英，年纪约莫十八，一身翠绿长裙，清秀娟婉。本是书香人家之后，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对琴尤为钟爱，奈何家中遭逢巨变，转转到了苍云镇，成为醉仙坊里艺妓谋生。

当场中音律都消散后，台上的女子们都缓缓撤走。

场面又热闹了起来，但也有很多人看向从台上向外走的女子们。

无忧盯着赵英背影，也迈步上前，舍下了邹勇，跟了上去。

邹勇看着无忧的身影，有点愕然，不知这呆子要做什么，不过很快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浓。看着他朝着那几个女子走去，也没有去阻止无忧，只是蛮有兴致的看着。

那几个女子感觉身后有人跟着，都回头看向无忧，不知道好看的安保有何事情。

只见无忧走到赵英面前，看着她怀中的长琴，却没有任何言语。

“你有什么事吗？”赵英眉头微蹙的看着眼前只盯着自己怀中长琴的男子，素唇轻启。

茹妈妈也发现异常，跟在敬酒的那一桌客人告罪了一声，就快速走上前去，脸色有点微冷，看着无忧，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无忧惊醒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苦笑的摇了摇头，但也还是开口说道：“我好像会弹琴。”

几人被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给说蒙了，看着他眼中好像有着氤氲，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茹妈妈认真的瞧了瞧他，这人穿着自己坊内的衣服，竟一时认不得他，也不知他是何人安排在这里的安保，便出声问道：“你是谁安排在这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无忧脸色平静，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仍是看向赵英怀中的长琴，不知不觉就有泪水溢出，至于为什么会有泪水，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卢妈妈脸色越来越冷，自己坊内的人员居然敢不理睬自己，正准备去喊其他安保之时。

邹勇笑嘻嘻的跑了过来，对着茹妈妈媚笑道：“茹妈妈莫恼，他是呆子，耳朵又聋，我把他带下去。”旋即拉着无忧的手便往外走去。

赵英几位女子看着这奇怪英俊呆子的背影，心中古怪意味甚浓。

“呆子啊呆子，你知道我刚救了你吗？”两人坐在堂外的一处院子里，邹勇对着无忧笑嘻嘻的说道，旋即苦笑了一声和他说这个有什么劲。这呆子也是莫名其妙的！叔叔还安排他来看着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看着谁？不过这呆子胆子还是挺大的。

无忧本是在沉思，自己原来可以听到琴声，琴给自己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有温馨有羞意，更多的是苦涩，直有一股气流直冲自己的眼睛。

“你跟我来。”身后响起一句清脆如鹂的声音，只见赵英怀抱着长琴缓步走来，轻轻地扯了一下无忧的衣服。

赵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来找这个又呆又聋的男子，只是这呆子望着自己怀中长琴的那种眼神，迷茫痛苦又有着熟悉，脸颊上的泪水让她心生不忍。

邹勇赶紧拉着无忧跟着前面那一道倩影，心中也是疑惑，但更多的是带有期待，不知这二人之间会发生什么。

及至一处亭子的时候，赵英将怀抱中的长琴递给了无忧，想看看他是否会使用。

无忧的手微颤的接过长琴，眼神一直不曾从它身上挪开，左手抱着，右手五指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像是抚摸着一件稀世之宝一样，眼泪竟又不知不觉的流出。

月光柔和的洒在他的身上，无忧抱着长琴黯然萧瑟独自垂泪的那种感觉，仿佛和这片天地融合成了一个整体。身旁两人竟不知不觉看得痴了！

无忧盘坐在地，将琴置于膝前，十指轻拨，琴声在他指尖的跳动下悠扬传开。

或是由于融进了血液里的能力，这三年他从没有看过听过任何关于琴的事情，但此琴却在他手中有了生命一般，宣泄着他内心所想表诉的情感，一个个音符在跳动着，又浑然一体。

时而清新时而低沉，时而苦闷时而眷恋。

无忧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弹琴，看起来陌生但熟悉到骨子里的那种感觉，他无法理会，只知道随着本能之情去撩动琴弦。

赵英和邹勇在琴声中迷失了，两人心中只感一股寂寞苦闷之气缭绕，心中浓浓的离别悲凉气息使她们此刻已泪流满面。

一曲罢，但三人却仍然未清醒过来，小白却在无忧肩膀上眼蕴泪珠。

直到邹勇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惊醒了赵英。

赵英感觉自己脸上被微风吹的清凉无比，看着邹勇的大哭却感同身受，看着仍然盘坐在地的无忧惊奇的发现他双耳上竟然有着蒙蒙的青光浮现。

他弹奏的琴音真好听呢，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琴音，让人身处其中，唉，都是苦命人！

无忧清醒过来，他发现当他宣泄完之后，感觉浑身轻松了下来，似乎感觉有风声在耳边响起，有虫鸣鸟啼声在回荡。

“谢谢你。”无忧将长琴递给发愣中的赵英，微笑致谢，将肩膀上的小白抱入怀中，轻轻抚摸，温和细腻。

赵英看着无忧，此时他给自己的感觉又是不一样，风神俊朗、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不再是那一个呆傻木讷的人。看着看着不禁脸红了起来。

她接过长琴，手指比划了一番，似在说到你弹的真好听。

无忧轻声笑了，温和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耳朵上有东西掉下来，我想我的耳朵已经好了。”

赵英和邹勇震惊的看着无忧的耳朵，他们已无法理解，怎么弹琴可以治愈一个人的疾病，莫非他是仙人？只有仙人才可以有着法术做到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陈国修仙人也是屡见不鲜的，醉仙坊的幕后势力就是修仙宗门。

邹勇惊奇的看着无忧，心思百转千回，等回去之后一定要去打听一下这呆子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琴艺很高，若是空闲时候，能不能指点我一下？”赵英想了一会，对着无忧轻声问道，眼神看着无忧很是期待，就在他刚弹琴的时候，自己也陷入了他那种以常人无法理解的意境之中，跟着他学琴或许将来还有望为自家报仇。

听闻她的话，无忧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对于会弹琴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该如何教？但看她眼中的渴望，一时为难起来，无奈回道：“我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怎么指点你！”

赵英失望的垂下了头，眼中似有泪水浮现，默不作声起来。

看着赵英的低落，无忧轻声安慰道：“虽然我不懂得怎么教，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