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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水牛见一米四九从里屋走出来,有点蔑视地瞥了她一眸子冷哼一声道:“脾气还不小啊!劈柴是幺妹子从山上打回来的,你们两口子坐吃山空;占用小姑娘的劳动成果倒是内行得很!”
一米四九用多白的眼仁珠子翻瞅水牛一眼,反唇为讥道:“只有你的话多,进得门来嘟嘟囔囔没完没了;还不是仗着钱多势众把我们穷人不给眼睛里面眨!”
“嗨嗨嗨你个肖红萍!”火水牛一下恼怒起来,用手指着这女人的鼻子疙瘩道:“这么说话就不怕烂了舌头?钱多咋的哪?钱多那是下苦力挣来的,哪像你们两口子懒得像猪;一个喝的酩酊大醉,一个坐在家中“修仙”啥事也不做,指望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来撑这个家;就不怕遭雷殛!”
顿了一下扬扬手臂道:“你们夫妻如此的懒惰,老天绝不会让你们有钱!”
一米四九无言以对,火水牛拍拍那捆劈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水牛前面说了要买你这捆柴;就按你说的价钱50文!”
火水牛说完这句话,死死盯着一米四九注意她的动态。
一米四九见火水牛又一次讲出购买那捆柴,还说给50文;脸上顿时溢满笑容;转阴为晴道:“大兄弟深明大义,我们家这捆劈柴实在是上乘物事;不看水牛兄弟同村人的面子,担成都去少说也卖100文钱!”
火水牛哈哈大笑,用手指指一米四九道:“刘家大嫂的话兴许有道理,这捆柴担到成都九眼桥卖一贯钱也有可能;可你知道九眼桥到柏树林多少路程吗?运费是多少?”
一米四九无言以对,火水牛也不想和她锵锵;从身上掏出一只钱袋来拎在左手中,把右手伸进钱袋子里面去抓出一把宋元通宝来。
一米四九见火水牛从钱袋子里面抓出一把宋元通宝;立即凑上去双手合掌准备接取。
火水牛看着一米四九似笑非笑,给她的手掌里溜了20枚宋元通宝后;义正词严道:“这是20文铜钱请你收好!”
一米四九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明事理地问了一声:“不是说50文吗?怎么一下子变成20文?”
“30文钱抵消了你家刘二在我那里欠的账!”火水牛理直气壮道:“刘二在我家酒馆欠下的帐不至于30文,这次先抵扣30文;剩下的日后慢慢抵消!”
火水牛说完这句话,伸手将那捆劈柴夹在胳肢窝扬长而去。
一米四九见火水牛答应的50文钱把30文抵了帐只给20文,早就气得眼仁珠子发绿。
一米四九追上火水牛问个张道理胡子来;可人家有钱有数她不敢;见刘二赖子还像一头死猪躺在地上,便就开始骂起街来;一边叫骂一边抓起墙根角那一根竹棍,对准刘二的身体狂殴乱打。
刘二被一米四九打得醒过酒来,接着便是吱哇喊叫的高声吵喝。
已经在厨房把茶水烧好的刘敏听见刘二在院子里杀猪般喊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急惶惶赶出来一看。
却见一米四九手中拎着一根竹棍对着刘二又抽又打,一边抽打嘴里一边嘟嘟囔囔:“叫你喝猫尿!没钱了还会赊账,一赊就是30文……”
刘敏从一米四九的嘟哝中似乎已经明白过来,是刘二喝酒没钱赊了账才对其进行施虐。
“这一定跟火叔叔有关!”刘敏心中默默念叨着,目光四处扫扫;见自己从长波山打回来的那捆劈柴不见了,便就坚信火叔叔买走了劈柴而给一米四九付款时扣除掉刘二在火家酒馆欠下来的帐。
刘敏心中这么想过,便觉得这是一场龙虎斗。
龙虎斗是鲁迅先生在《阿q正传》中描写的老q和小d的一场打斗。
阿q看到王胡在身上捉虱子比自己捉得多了,就不服气;差点动手打起来。
阿q还跟小d龙虎斗,当看到小d也像自己那样用一根竹筷子把辫子盘到头顶上去以示革命时,更是差点气破肚皮,觉得就凭小d他哪里配呀。
阿q跟王胡斗,跟小d打,不是仇人却胜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这三个人同是穷人做不到惺惺相惜,至少也不该到达仇视的地步。
但阿q、王胡、小d三人仇恨了,就像乌眼鸡狠不了你鹐死它它鵮死你。
现在是北宋开宝八年,一米四九和刘二一个是女q,一个就是小d;但对打的形势大相庭径,女q手中拎着竹棍追着小d来打;小d只有吱哇喊叫的份却没有反抗之力。
刘敏觉得很可笑也很解气,心中幸灾乐祸地说着:“狗咬狗一嘴毛嘛!一米四九欧虐刘二是给敏子出了一口恶气啊!”
刘二、一米四九这两个狗男女名义上是刘敏的爹娘,单和她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刘敏进到这个家门就是一个奴隶。
真正的奴隶有时候还受到奴隶主的优渥,刘敏一年365天都浸泡在水深火热之中。
刘二家的院落不算小,还有十几亩地;好好侍弄一下三口人维持个温饱一点问题也没有。
光说院落一周际的树木,有黄桷树、火炬树、黄杨树、石榴树、琵琶树、桃树、杏树、梨树。
刘二要是勤快一点把几种经济树木捣鼓好,弄几个喝酒钱应该不算什么。
但这家伙懒得出了名,果子即便烂在树上也不去摘采。
刘二懒懒也就罢了,肖红萍比刘二还懒;进到这个家门后一顿饭也没有做过,都是刘敏侍候这两个懒虫懒鬼;两个懒虫、懒鬼撞一起成为一双懒狗还不停地咬人。
刘二这个家庭的主要依靠就是年仅七岁的刘敏,每年果子成熟的季节;刘敏要爬上树去摘采,拿到集市上卖下的钱不给一米四九肖红萍;就被刘二拿取买酒喝。
刘敏打柴变卖的钱,也是如数交给肖红萍给家中购买米和面。
刘二喝酒一旦没钱就赊账,柏树林每个酒馆他都有赊账;赊下的账酒店老板一到年关便来刘家索要。
肖红萍知道刘二的德行只能依数归还,就像刚才火水牛要抵扣30文钱一样;肖红萍不敢说个不字来。
七岁的刘敏是这个家中的顶梁柱,这话说出来似乎没人相信;但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刘二杀羊一般的叫声,将幸灾乐祸的刘敏从沉思中拽回现实;刘二和肖红萍相比较,对刘敏还算仁慈一些;起码不进行毒打。
现在是肖红萍像殴打一头猪那样往刘二身上擂棍子,刘敏不能再看下去;慌忙跑上前去喊了一声:“娘,你不能再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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