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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陈悟念听闻此言,沉沉地点了点头。
那女人哭得起劲,根本没有发觉到身后多了几个人。
听到身后陈悟念同王兴的对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回头,见着陈悟念几人,瞬间大惊失色,那张浮肿的脸再做出这惊讶的脸色,就同人间恶鬼没有什么分别。
那女人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极为艰难地朝着几人行了行礼。
陈悟念看去。果然,那张脸即使抹了粉,但仍旧黑得似是锅底一般。加上那浮肿的脸庞,好似随时都会淌出黑水来一般。
“见过八爷,见过十五爷,见过公子!”那女子开口道。
声音却是娇滴滴的,年纪应该不过二八之数。若是没有这古怪的病症,长相应该不差。
那艰难的动作,陈悟念都害怕她直接把肚子给挤爆了。
“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入得庄子?为何在此哭泣?”王梅开口问道。
这一开口,陈悟念和王兴整整齐齐地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没眼看!
这猪脑子!
为何哭泣?
你看不见吗?快死了还不让人哭?
“回八爷的话,奴婢叫小喇叭,三岁被大少爷买了回来,眼下应有十三年有余。只因为不久于人世,又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才忍不住在此啜泣。没想到却是惊扰了二位爷和这位公子。”小喇叭说着,又擦了擦脸上的兀自落下的泪珠。
三岁,入庄十三年。果然正值二八年华。
“无须哭泣,我能够救你!”陈悟念言简意赅地说道,又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纸。
“大师,这小喇叭都成这般模样了,这符箓还能有用吗?”王梅看着正绘制符箓的陈悟念,好奇问道。
“自然是有用的。一招鲜吃遍天,只要人还有气,我便能救回来!”陈悟念说着,直接将符篆贴到了那小喇叭的额头上,又是一道仙力暗暗渡了进去。
王兴和王梅抑制不住眼中的惊诧,只见那小喇叭身上的浮肿和那黢黑的皮肤,犹如冰雪消融,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恢复着。
不过数息的功夫,原本那浑身肿起犹如巨人观的小喇叭便恢复了原貌,变成了一个略带着羞涩和不安的女娃娃。
陈悟念撕下符箓,又是朝王兴和王梅伸出了手。
这一回王兴记住了,不等陈悟念开口,便连忙递上了一枚银锭子。足有十余两沉。
“唉哟卧槽!”陈悟念呼了一声,完全没想到手上会突然多出这么一块重物,手直接被这银锭子压了下去。
“你搞什么名堂?”
王兴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先生的救命钱!”
“我说过了,三文。多的我不要!”陈悟念说着,把那锭银子又朝王兴抛了回去。
王兴接过那枚银锭子,脑子里尽是不解。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人嫌钱多?
还是王梅适时递上了三枚铜钱。
陈悟念故作心满意足地收起了那三枚铜钱,享受这三人投来的钦佩的目光。
两袖清风,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即使心里苦,但自己装的b,哭着也要继续装下去。
“好了,走吧!”陈悟念说着,背着手便返了回去。
王兴和王梅没想到陈悟念居然会走得这么干脆,就好像是……
王兴想着,心中一个激灵,扭头看向了小喇叭,眼中尽是欣喜。
按照大师之前的话,不就是说看看这庄中的婢女有没有姿色上乘的吗?
难不成?
王兴正要开口,便听王梅又开口道“前辈,这厢房中还有诸多下人,您不先看看吗?”
这个猪脑子!
王兴已经对自家这兄弟无语了。
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脑子里缺根弦呢?
不对,会不会是我想错了?如此大师,怎么会对这种非凡夫俗子、庸脂俗粉感兴趣?
王兴想着,极为识趣地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静静地等着陈悟念开口。
他想的极好,若是这位大师应允下来,接着为其他人处理,那就证明这位东今心大师对小喇叭并没有什么想法。
不过若是东惊心大师对其他人毫无兴趣……
那他藏剑山庄顺水推舟,做个顺水人情。
“不必了!”陈悟念回头看了那小喇叭一眼,笑道“还是先找到事情的根源,这样才能将问题彻底解决。要不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将源头掐断,庄子中的这森森鬼气侵蚀之下,就算是一时医好了,迟早还会出问题。”
“大师说得是!”王梅和王兴连忙应道。
不过王兴,却是将那似是不经意的一瞥收在眼底,也暗暗打量了小喇叭一眼。
明眸皓齿,樱桃小嘴,肌肤吹弹可破。
的确是美艳动人,不过也就这样了,算不得什么难寻的美人。
别乱想了,说不准这大师就好这一口呢?
王兴想着,暗暗挪了挪脚步,走到了那小喇叭身边,开口道“女人手脚总是要精细些,你跟着我们一起吧,也好帮着打打下手。”
“可是……”王梅嚅了嚅唇。
“闭嘴!”王兴已经受够了,直接吼道。
前方,陈悟念的脚步的停了下来,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王兴笑道,又偷偷拽了拽王梅的衣襟,悄声耳语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大师看上小喇叭了!所以,别多嘴!”
王梅闻言,眼睛猛地一亮。连忙闭紧了嘴。
这两人的对话,陈悟念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没有争辩什么,而是无奈地笑了笑。
四人同行,往大堂走去。
陈悟念看着周围的景色,心中暗暗赞叹。
这藏剑山庄当真名不虚传。
除却门边的两座石剑雕塑,整个庄内再不见半把剑。
但是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乃至一块寻常的石头中都蕴含着剑意。若是御敌,哪怕是一片花瓣、半根树枝都可以成为伤人的利剑。
这便是藏剑之理,剑隐而不显,万事万物又都是隐藏起来的剑。
着实有趣。
陈悟念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突然开口问道“二位,当初我听王梅说。他是这藏剑山庄的奴仆,既然同为奴仆,为何这小喇叭要称你们为‘爷’?这倒似是仆从对主人称谓了!”
王兴闻言,笑道“大师有所不知。我藏剑山庄中,奴仆与奴仆不一样。我与王梅不是寻常的奴仆,而是剑奴。庄主收养我等二十八人,赐姓取名、传道授业,引我们修炼,教我们铸剑。这二十八人中,我排十五,王梅排第八。”
“杨柳剑中悲入酒,梅花枝头笑迎冬。”
“兴叹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丈江。”
“这是庄主曾经写过的一首诗,说是胸中剑气便如万丈江水一般。我等兄弟二十八人的名字,便是从这首诗里各取一字。”
陈悟念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嘀咕上了。
诗的好坏暂且不论,就单说这给人起的名字。
王杨王柳还好,至少能看出来是个人名。
但是这王磨王损,会不会有些损了?
还有王胸,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连奴仆都有皇位要继承。
不过最过分的还要当属王万,这叫快了不就成汪汪了?
也不知道是叫人还是逗狗。
王天邑这老爷子,要取名也不知道选一首好些的诗。
但别人家的家事,陈悟念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在心里为那个叫王万的兄弟默哀三秒钟了。
微微嘀咕了几句后,几人便走到了大堂中。
“大师请稍后片刻,我去请少庄主和庄主前来!”王兴说着,又朝小喇叭说道“去,给大师看茶。用无根水和雨前的龙井。莫要怠慢了客人!”
“是!”小喇叭闻言,款款行了一礼,迈着莲步一步三摇,走了下去。
人都走了,偌大的大堂内一下子便只剩下陈悟念和王梅两人。
陈悟念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手在桌上随意一蹭,便是满手的灰尘,显然这待客的大堂也已经空置了许久。
但是陈悟念那双眼,仍旧不时地瞥着小喇叭离去的方向。不时微微拧眉。
看着陈悟念这模样,王梅对王兴先前说的那话,又要更加确信了几分。
不多时,小喇叭便托着个紫檀木的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彩釉的茶盖碗,款款走了上来,朝着陈悟念轻声说道“公子,茶来了!”
说着,小喇叭便将托盘放到了一旁,双手奉茶,递到了陈悟念跟前。
“公子请喝茶!”
陈悟念一手接过茶碗,放到了桌上,另一手却是直接抓住了小喇叭的手,笑道“不急不急!”
说话间,那双眼也丝毫不老实,在小喇叭身上来回扫视着,尤其是在某些极具有女性特征的部位上停留了许久,眼中一丝精光闪过。
小喇叭的身子颤了颤,眼中神情似羞似怒,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几分红晕,连带着衣领下那如牛奶泼洒造就出的脖子也浮上了一抹嫣红。
一旁的王梅都已经惊呆了。
好你个假正经的大师,一路上还真被你那道貌岸然的模样骗过去了。
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大师。
陈悟念那手仍旧死死扣住了小喇叭的手腕,脸上露出了极为和煦的笑容“莫要太过拘谨了,过来坐!”
说着,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那小喇叭似是求救般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王梅,却见王梅正低着头,死死地看着他的脚尖。那认真而又惊奇的表情,就像是活了大半辈子,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长短腿一般。
见王梅靠不上,小喇叭这才惴惴不安地,慢慢挪动着脚尖,一点点挪到了陈悟念身边的座椅上坐下。
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只稍微地挨着座椅前段的一小部分。
“别这么紧张!”陈悟念看着小喇叭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是叫小喇叭对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小喇叭依旧微微低着头,听见陈悟念这话,喏喏道“公子但说无妨,小喇叭一定知无不言,不敢隐瞒半分。”
那声音,就像是蚊虫的哼叫,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不至于,就是点小问题罢了!”陈悟念右手支在座椅上,食指极有节奏地一下下在额头上轻叩着,双眼依旧看着小喇叭,笑道“姑娘,你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要不要我帮你检查检查身体?”
王梅听见这话,脚下猛地一个趔趄。感受着那两人投来的惊讶目光,王梅为了掩饰尴尬,仰着头吹着口哨便出了门,看着远处枯死的树木,一片片地数着树上枯叶的数目。
即使不在大堂,王梅仍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阵发麻,心中忍不住一遍遍地高呼着。
亲娘诶,我这是带回了个什么人?
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还在场呢!听这意思是……就要动手动脚,恨不得原地……
??
陈悟念抬眼看了那满身都写着不自在的王梅一眼,不以为然地接着说道“姑娘,现在这也没外人了。若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说便是!”
说着,陈悟念又上上下下扫视了这小喇叭好几眼。
小喇叭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怯怯道“没有,原先的问题都已经被公子您治好了。现在小喇叭身上舒坦地很,好多年没这么舒坦了。”
“好,那就好!”陈悟念点了点头,一手端起桌上的盖碗,食指在盖上轻轻下压。碗边便留出来了一条小缝,露出了碗中淡青色的茶汤。
清香馥郁的茶香一瞬间便蔓延到了整个大堂中。
“不错,好茶!”陈悟念闻了闻这茶香,不禁赞叹道。
这庄子中的茶居然是泡茶,倒是难得。若是那什么号称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点茶,莫说闻了,陈悟念看上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说着,陈悟念凑上前,微微啜吸了一小口热茶,不急着吞咽,而是任凭那茶香在口腔中肆意蔓延。
一旁的小喇叭看着兀自品茶的陈悟念,小声说道“公子,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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