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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岳笑了笑,道“楚王司马玮,先帝的第五个儿子,当今天子的异母弟,手握生杀大权,又执掌军队,为人乐善好施,深得民心,这一次从豫州回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得到他的支持。”
凌霜委屈道“不过他身边那两个人好凶,一看就不是好人。”
潘岳笑出声来,道“这你倒是说的没错,那两人叫公孙弘和岐盛,刚才那个拿刀的便是公孙弘,他们二人品行不端,楚王重用他们,必回招来大祸。”
不一会儿,老仆人便带着那胡人出来了。
凌霜看了看他,见他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后,明显精神了很多,不由得开心的笑了起来,问道“对了,我叫凌霜,你叫什么名字?”
胡人依旧是神情呆滞,好半天才说出了一串话,只不过凌霜一句也听不懂。
凌霜望了潘岳一眼,潘岳摇了摇头,道“他这是胡语,我也不明白什么意思。”
潘岳又看了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凌霜赶紧把之前的那贯铜钱递到胡人手里,问道“我们要去豫州,豫州,你知道怎么去吗?”
胡人接过钱袋,一把放入怀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潘岳则让老仆人把行礼收拾好之后,和凌霜坐上了马车,胡人则在前面驱马前行。
几个时辰之后,潘岳等人就已经离开了洛阳城,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官道上快速行进着。
行至一片树林的时候,潘岳原本在闭目养神,双眼突然睁开,并伸手将随身携带的长剑拿了出来。
凌霜一惊,小声问道“主人,怎么了?”
潘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道“听!”
凌霜赶紧将耳朵贴在马车的小窗旁,耳畔传来的是马蹄声、车轮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偶尔还会有鸟鸣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潘岳小声道“车后面有人在跟着我们,而且轻功不差。”
他话刚说完,又听到旁边的树顶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有人在树顶掠过。
这时候,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一个略显清脆的女声传来。
“潘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潘岳会心一笑,把长剑收了起来,扬声道“潘某奉太傅大人之命,前往豫州恭迎汝南王到洛阳城议事,肖帮主这是要去哪里?”
“那可真是巧了,肖某奉家师之命,也是前往豫州接汝南王到洛阳议事,不过潘大人身后带着一群尾巴,要是到了豫州,王爷见到了,怕是会不高兴的,潘大人若是不介意,肖某便帮潘大人把他们打发掉,如何?”
潘岳谢道“如此就有劳肖帮主了。”
他说完,小声对前面驱车的胡人道“再快一点。”
几人行至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远便望见前方有一处房屋,离得近了,才看见那屋子高两层,前方的屋檐下挂着几个白色的灯笼。
潘岳笑了笑,道“万幸在这荒远之地遇上了一间酒肆,要不然就只能在外面歇脚了。”
胡人闻言便赶紧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到了那酒肆外面,潘岳将凌霜接了下来,正要往里面走,却突然有人叫住了他,听声音好像就是白日里的那个肖帮主。
“潘大人。”
潘岳等人回过头,只见身后两人骑着骏马快步赶了过来。
当先一人二十来岁的样子,身着青色大氅,头戴方巾,模样俊秀。
另外一人同样穿着青色宽松大氅,头戴长冠,年纪稍长一些,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
那年轻俊俏的男子到了潘大人跟前,道“潘大人,我帮你打发了那些尾巴,你也不等等肖某。”
潘岳忙抱歉道“潘某急着赶路,忘记了肖帮主了,实在是对不住。”
肖帮主倒也不和他客气,指着潘岳对身旁那名男子介绍道“这位是潘岳潘大人,不仅是大晋三大文豪之一,还是大晋第一美男子呢。”
那男子见状忙躬身道“草民拜见潘大人。”
潘岳连忙将他扶起来,道“肖帮主见笑了,不知这位兄台是?”
那男子彬彬有礼道“在下皇甫名。”
潘岳听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想了片刻,问道“神医皇甫谧皇甫前辈和兄台的关系是?”
皇甫名笑道“正是家师,草民从小被师父收养,赐姓皇甫。”
潘岳敬佩道“皇甫前辈可是天下少有的神医,只可惜天妒英才,皇甫兄得了皇甫前辈的真传,医术想必也十分了得。”
皇甫名摇头谦虚道“师父医术高明,草民愚钝,只学到了皮毛。”
肖帮主笑道“站在这里做什么,难得遇到酒肆,进去再说。”
几人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厮就迎了出来,陪笑道“几位客官里边儿请,是要吃酒还是住店?”
肖帮主白了他一眼,不悦道“既要吃酒,也要住店,给我们腾出五间上好的客房出来。”
那小二面有难色,道“客官,实不相瞒,小店只剩下三间客房了。”
肖帮主想了想,道“三间就三间吧,先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再帮我们把马拴好喂好。”
那小厮将几人带到大厅坐下,便去给几人张罗酒食。
肖帮主看了看几人,道“就三间房,这样吧,潘大人身份尊贵,便独用一间房,皇甫兄就和潘大人的车夫用一间房,潘大人的侍女,就委屈一下,和我用一件房吧。”
皇甫名看了那胡人一眼,倒也没有过多的嫌弃,点头答应。
凌霜一下子就急了起来,凶道“你一个大男人,要跟我住一间房,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她这话一说完,潘岳和皇甫名二人同时憋不住,笑出了声。
肖帮主一脸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埋怨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男人了?”
凌霜被肖帮主的话给惊到了,便细细地盯着他看,发现他确实眉清目秀,皮肤白净,不像是男子,便转过头看了看潘岳。
潘岳带着笑意点了点头,道“肖帮主说的不错,她确实是女儿身。”
他说完,又对肖帮主道“霜儿还小,不认得肖帮主,肖帮主莫要怪罪。”
肖帮主无所谓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厅里许多穿着粗布短衫的汉子喝酒吃肉,欢笑声响遍整个酒肆,肖帮主扫视了他们一眼,低声道“都是些练家子。”
皇甫名小声道“方圆十多里都没有歇脚的地方,想必是附近的游侠都赶到这里来了。”
肖帮主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游侠?我看他们的装束面相,更像是打家劫舍的流寇才对。”
潘岳看了看大厅里的其他人,见他们大多数都面相不善,有些人脸上布满了刀疤,身上也都带着兵器,心底更愿意相信肖帮主的话。
皇甫名轻轻碰了肖帮主一下,低声道“帮主,小心行事。”
肖帮主不以为意,道“怕什么,他们一起上我也不怕。”
这时候,一个身穿红色锦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胖妇人赶快跑了过来,到了潘岳跟前,笑道“可是潘岳潘大人?”
潘岳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是潘岳,夫人是?”
那妇人满脸堆笑,讨好道“我一看这相貌,就知道是潘大人无疑了,妾身是这间酒肆的店主。”
肖帮主厌恶地瞥了那妇人一眼,不悦道“我说老板,我们的酒菜什么时候才上来啊?”
那妇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潘岳,一双三角眼满是倾慕之情,完全没有听到肖帮主的话。
潘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轻轻咳嗽一声,道“有劳老板娘给我们上些酒菜,赶了一天路,确实有些饿了。”
老板娘赶紧催促小厮快些上菜,然后一边对潘岳道“潘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否为小店题诗一首?”
潘岳谦虚道“潘某才疏学浅,文笔拙劣,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还是算了吧。”
那妇人忙道“潘大人过谦了,谁不知道潘大人是大晋三大文豪之一,依妾身看啊,那陆机倒是颇有些文采,与潘大人并称文豪,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连左思那种丑八怪居然也敢称文豪,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潘岳面色陡变,忙看向肖帮主,只见她一脸笑意,冷冷问道“你的意思是,左思不能称文豪了?”
那妇人想也不想便答道“那是自然,左思相貌丑陋,能写出什么好文章来,还敢与潘大人并称文豪,徒有虚名罢了。”
潘岳心中暗道不妙,想要阻止那妇人,却已经来不及了。
肖帮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冷冷道“别的不说,光左思写下的三都赋,洛阳城中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竞相抄读,连整个洛阳城的纸价都涨了许多,你一个山野妇人,居然敢口出狂言。”
潘岳害怕肖帮主把事情闹大,连忙劝道“肖帮主息怒,夫人并不是存心侮辱令师。”
肖帮主看了一眼潘岳,冷冷道“怎么?连潘大人也看不起家师?也觉得与家师是徒有虚名吗?”
潘岳急道“肖帮主此言差矣,潘某和令师私交甚厚,自然知道令师有真才实学,才华尚在潘某之上,肖帮主何必跟一介妇人计较。”
肖帮主哈哈大笑,狠狠道“我本就是个妇人,自然没有潘大人那么大的肚量,出言不逊,羞辱家师,我便要和她计较。”
潘岳见那妇人神情呆滞,双目无神,知道肖帮主已经对她下了手,小声劝道“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肖帮主还是暂且忍一忍,不要惹麻烦。”
肖帮主直接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众人,大声道“惹麻烦又如何,我肖羽这辈子就喜欢惹麻烦,更何况这群废物,就算一起上,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屋内众人闻言,纷纷大怒,把自己身上的兵器都拿了出来,恶狠狠地看着肖羽,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肖羽更加得意,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楼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肖帮主,看在刘某的份上,饶过夫人一回,如何?”
众人抬头望去,潘岳等人面色大变,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见过左贤王。”
那中年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一脸笑意地看着潘岳,道“潘大人无需多礼,上次一别已有五年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
他又看了看肖羽,道“左思才华横溢,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也是人中龙凤啊。”
皇甫名忙小声提醒肖羽,道“此人是匈奴左贤王刘渊,匈奴左部的首领,帮主不要失了礼数。”
肖羽努力平复心情,笑道“既然左贤王为这妇人求情,那肖某姑且就饶她一次。”
刘渊哈哈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不再理会众人。
那妇人之前被肖羽用秘术迷了心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却听到了众人的言语,一回过神之后,忙向肖羽求饶,表示再也不敢诋毁左思。
肖羽将她轰走,疑惑道“刘渊为什么会在这里?”
潘岳摇了摇头,道“这一点我也在好奇,先帝害怕匈奴造反,便将刘渊留在洛阳城作为人质,他的父亲刘豹去世后,他接替了刘豹的王位和部众,现在是匈奴左部帅。”
肖羽叹息道“当年曹操为了削弱匈奴的实力,将匈奴分成五部,只要他们不统一,就威胁不了曹魏的统治,如今大晋似乎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一旦匈奴五部联合起来,必定会成为心腹之患。”
皇甫名道“帮主会不会太过担心了?刘渊在洛阳城待了大半辈子,又是汉朝刘氏后裔,想必不会反叛吧?”
肖羽不屑道“你这是怀疑我杞人忧天?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刘邦把女儿嫁给他的先祖,他们改个刘姓,难道就是汉室的后裔了吗?告诉你,人家骨子里还是流着的还是匈奴的血,别看他们现在归顺,那是因为我大晋国富兵强,一旦大晋势弱,他们一定会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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