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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风虽然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然后这会儿却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索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两人回到原本关押人的地方,把最后一人放倒之后,将几个伙夫全都放了出来,然后拿起火把,丢了进去。
房屋皆是木头的,一把火足以燃烧。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满月几人迅速往山寨的另一边转移,躲在大刀疤屋子的后头。
“着火了!”
不知是谁喊了那么一句,一下子惊动了整个山寨里的人。火势那边更是给劲,一下子冒起火焰光亮,直照得周边亮堂。
看到的土匪们,纷纷抓起水桶,往那边赶去救火。
屋子里,正躺在两个香软玉怀之中的大刀疤,听见外面似乎吵闹得紧,立马从床上抬起身来,朝外面喊“外面怎么回事?”
守在外面的人,打开门,进来回话“寨主,左边角落着火了,弟兄们正在救火。”
“左边角落?那不就是关人的地方。”大刀疤觉得事情不太对头,立刻系起自己的裤子,穿上外衣,下床,“走,去看看。”
离开之前,回头,一脸满意地对床上那两个抱着被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女人说“两个小娘子,好好待在这里,等本寨主回来哦,哈哈……”
说完,这才跟手下走了。
外面的院子里,总共站了四个人,正在看守着。
因为叶子风和满月两人,身上穿戴的都是土匪的衣裳和头巾,便等大刀疤和手下走远了之后,立刻一前一后,朝那四个还在看守着的手下,走过去。
为首的叶子风,对他们说“火势太大,寨主叫你们几个,一起过去救火。”
其中一个土匪,显然是大刀疤眼前信任的人,在火把的光亮之下,狐疑地看向他,“你叫什么?怎么看着这么眼生。”
叶子风微微凑近了一些,说“我叫……”
然后将大刀,狠狠刺进了这个土匪的身体里。
另外三个土匪,看着这一幕,立即举刀要动手,满月却从后面闪了出来,举着大刀,手起刀落,一连抹了两个土匪的脖子。
还剩下一个,被叶子风方才抽出来的大刀,给砍死。
四个人全被解决干净,两人打开屋子,果然看见郡主就在里面。
满月在门口把守着,而叶子风则快速上前,把灵韵给松绑、解开嘴里的束缚,然后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说“灵韵,我来迟了,你没事吧?”
一直被关在屋子里的灵韵,除了其中一次被带到大刀疤屋子、并未得逞之后,便一直安然无恙,只是手腕之处,被绑得难受。
“我、我没事。”灵韵明明只说了几个字,却已经快要哭了出来,连带着嗓音里,都是哭腔。
叶子风急忙放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那个贼人欺负你了?你放心,我今天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灵韵摇摇头,说“不是,我没被他欺负,但是本郡主一定要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子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把守在门边的满月给打断了,“你们俩快别说了,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的,还是赶紧趁黑趁乱,逃出去要紧。”
秦月说得很对,叶子风连忙把地上的灵韵给扶了起来,跟着秦月往另一边走。
谁知道,几人还没走出寨子,后面便突然亮起了一片火把,大刀疤的声音,很是得意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呵呵,想跑啊!你们本事不小嘛,看来是本寨主小看了你们,现在,就把你们给就地解决了,省得留下什么后患。到时候再把尸体随便一埋,就算那什么大将军来了,找不到你们的痕迹,还能把我怎么样!”
大刀疤方才赶去左边角落的时候,发现所有看押人的屋子里,全都没有一点人影子,才知道很有可能是中计了。
果然,等他回来一看,看守的四个手下,全都死于非命。
但是,他这个寨子门口,把守的人数可不算少。这几人想要从寨子门口出去,怕是想都别想了。
他领着一众手下,举着火把,从后面追上来,便能把这几人,前后稳稳夹击。
至于眼前这个小美人郡主嘛,留在手上终究是个祸患,还不如直接杀了干净。
他方才已经才尝过了,其他几个从村子里掳回来的女人,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还没有任何背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山寨里头,当他的轮流夫人。
光是这样,他就已经飘到云端了,对那自称是郡主小美人的念头,也就没那么浓烈了。
毕竟,跟性命一比较,美色,就没那么重要了。他大刀疤,还想在这山深、天高、皇帝远的山寨里,多潇洒快活几十年。
“兄弟们,动手,一个活口都不用留。”大刀疤一声令下,然后望向那三个被围得团团转的囊中之物,坐在手下刚搬来的椅子上,等着看一场好戏。
“灵韵,躲在我和秦月的中间。”叶子风执起大刀,对着他前方虎视眈眈的土匪们,浑身都是殊死一战的杀意。
满月站在另一边,她深知,若这样下去,他们三人,杀出重围的可能性并不大,甚至十分渺茫。
况且,现在这个大刀疤,显然是下了决心,要将他们三人置于死地,然后趁着夜色,掩埋干净。
满月咬了咬牙,心道,不管怎么样,现下都只能奋力一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还没找到隐川、在还没到达燕岭一带之前,就能遇上这样血腥的场面。
她更没有想到,今日的她,也能这样手握大刀,一脸的嗜血模样。
对面火把的火焰,映射在满月的眸子里,如同她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般。
这情形,看得她对面的土匪们,莫名心悸起来,迟迟没有上前的动作。
大刀疤喝了一口茶,不耐烦了,朝他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上啊!”
听到大刀疤的话,土匪们举起手中的大刀,正欲上前动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寨栏之上,跳下了许多人,然后拼了命朝他们这边奔来。
灵韵不用对峙任何一方的土匪,她第一眼便看见外面跳进来的精兵们,尤其是那黑夜里、最是显眼的银白色盔甲。
灵韵撕心裂肺地朝他喊“哥哥!是哥哥他们来了!子风、秦月,咱们有救了。”
看见亲人,她激动得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叶子风和满月,紧紧把灵韵护在身后,时不时对着不小心凑上来的土匪们,砍上两刀。
严辰逸带领了一队精兵,即便是只有二十左右人,仍旧茹毛饮血般,见匪杀匪。
与此同时,其中一个精兵发出了信号弹。
被放出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黑夜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直直击中了大刀疤的心房。
大刀疤这下子哪里还有心思坐着喝茶,连忙抬起自己的大刀,在人群里厮杀起来。
叶子风三人,已经于慌乱之中,转移到了安全之地,然后往山寨大门口处跑。
才过门口,叶子风便停住,对秦月说“现在一路都是安全的了,秦月,你照顾好灵韵,我得回去帮辰逸,他们人手看起来,只有山寨土匪的五分之一。”
虽然在今日早上来征收粮草之前,叶子风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会说出让秦月好好照顾灵韵,这样的话来。
但是,今天在寨子里面,如果不是秦月有本事、够聪明,他就算是把双手磨烂了,只怕都解不开手上的绳子。
到了此时此刻,叶子风不得不承认,秦月是个除了身材比一般男人矮点、模样比一般男人丑点,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强于他的一个人。
即便是把灵韵交到他手里,叶子风想自己应该也能心平气和的。
见他说得有理,满月点头应下。
然而灵韵有些不放心,看着他手上的血迹斑斑,终是一咬牙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有了灵韵这句话,叶子风脸上立时绽出了笑容,然后迅速转身,涌入厮杀的人群里头。
满月正想带着郡主离开,却看见前面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全都没有点火把,但是脚步声的动静,大得出奇。
看样子起码得有几百人。
不知是敌是友,满月赶紧拉着郡主,想要躲到旁边黑暗中去。谁知道灵韵却挣脱他的手,朝着最前面那个人大喊“是征护军!”
满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听这个称号,应该是大军里头的人。那便不是敌人了,满月立马跟上郡主的步伐,往那黑压压一堆人面前凑。
征护军率领三百精兵,不拿火把、暗夜前行,方才一看到发出来的信号弹,他便带领精兵火速赶来。
征护军看到安然无恙的郡主,差点老泪纵横的同时,又严肃地对三百精兵发号施令,“二十精兵留下来保护郡主,其他的,跟本护军,一起去踏平巫雨寨。”
“是!”三百精兵的大声回应,直把山寨里头的土匪们,给震了一震。
大刀疤在厮杀之中,看见山寨门口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群,心道这回怕是要完蛋了。他一个不慎,便被突然转而攻击他的严辰逸给一剑封喉。
大刀疤脖颈之处的血,如泉水般涌射出来,他手中的大刀落地,双眼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方才还在看好戏的他,现下已经成了刀下魂。
一众土匪看见寨主大刀疤都被杀死,再加上门口还在涌进来的精兵们,瞬间没了反击的心思,将手里的大刀摔到地上,然后统统跪地投降。
三百精兵,还没开始动手,这场战斗已经随着大刀疤的死亡而停止。
一部分人看守着这些土匪,剩下的人,举着寨子里的火把,跟随严辰逸,进入里面继续查探。
不多时,原本躲在里面的几个伙夫,劫后重生般的跑了出来,看见他们眼熟的精兵,内心是狂喜而激动的。
还有被土匪抓上来的七八个女人,也都被放了出来。
整个寨子里,堆满了从村落里搜刮来的粮食米面、鸡鸭牛羊,统统被严辰逸大手一挥,让精兵们尽数带走。
确认山寨里面再无有用的东西之时,严辰逸率领精兵退出,然后一把火,将这个山寨给烧了。
深更半夜,巫雨山上一角,巫雨寨所在之处,燃起了熊熊大火,在整个黑夜里,格外出众。
山下的村落里,那些一直遭受着土匪残害的村民们,由一两个不经意看见,然后开始挨家挨户、奔走相告,最后演变成了全村落的村民们,连觉都不睡了,都在自家门口欢呼着。
等到征护军和严辰逸等人,率领精兵赶下山来之时,他们羁押着剩下的土匪余孽,全都被村民们,怒不可遏地用石头、泥巴等随处可见的东西,狠狠砸去。
其中被放出来的那七八个女人,有两个,一下山之后,便开始嚎啕大哭、甚至想要寻死觅活。
满月和郡主,便走在这些女人的前面。
满月发现有两个女人,一直哭得停不下来,便问“你们两个何故如此,那寨主不是已经死了吗?就连土匪窝都被烧了,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灵韵似乎想到了什么,强忍着并没有搭腔。
那两个女人,哭得更是不可遏制。其中一个还有点理智,抽噎着说“大哥有所不知,这一众被土匪抓走的女人里面,唯独我们两个没有其他人那么好运,我们、我们被那个贼寨主,给玷、玷污了。”
她说完,另外一个女人,直接掩面而泣了。
灵韵拉拉秦月的袖子,小声地说“秦月,你还是别问她们了,女人家碰到这种倒霉的事,肯定是不想活了的。”
她知道,她被关在那大刀疤对面屋子里的时候,听到的女人惨叫声,便是她们两个了。
满月听她这么说,当即撇开她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知道说出来别人也未必明白,便转头问那两人“你们两个,可曾婚配?”
两个女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两个本来都许了人家的,只是还没过门,现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别人肯定是不会再娶我们了,我们、我们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她们知道,不仅仅是那还没过门的夫家,就连自己家里,说不准都容不下她们的丑事。要是让爹娘在村子里丢了面子、没脸做人,她们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一路下山的时候,两个人想到种种可怕的后果和将来的结局,便一同想着,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也省得以后被人唾骂。
灵韵看着两人,满脸说不出来的同情,可是她也实在想不出来任何办法的。
灵韵觉得,若是当时被玷污的人是自己,那她一定也活不下去了。
所以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的哭诉和选择,她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满月虽然清楚这两人在担忧害怕着什么,但仍是一脸坚决地说“要死,很容易,可是,想要好好活着,便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你们轻而易举地选择了去死,对吗?”
两个女人,止住了抽泣,满脸泪水地看着眼前这个脸庞快跟夜色混为一体的人,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满月继续说“既然当时在大刀疤的凌辱之下都活了下来,现在还被安然无恙地解救了出来,为什么不想想,以后可以怎么活呢?要是今天没人来解救你们,你们俩、包括其他被抢上土匪窝里的女人,日日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里。你们之间,并没有区别。
若是夫家真不要你们,那就不嫁;若是自己家里也觉得你们丢脸,那就走!两人可以结伴而行,走出这大山,去到外面的世界生存。若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这其间,你们享受了多来的时间,是绝对不亏的。
我话就说到这里,你们自己好好想想,若还是想死,没人拦得了你们。”
一番话下来,把三人说得一震。
两个女人听到这种言论,像是突然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惊天大论一样,可是竟每个字都觉得十分有道理,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灵韵转头,直愣愣盯着说出这一大番话来的秦月,吸收了好片刻,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立即转头对两人说“秦月说得对,你们要好好活着,若是以后实在活不下去了,出了这绵延的大山,去松嘉郡报上灵韵郡主的名号,绝对饿不死你们。”
满月看向郡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夜风给吹干了,只留下一些看不见的泪痕。其中一人先道“谢谢大哥的指点,我以后一定好好活着,绝对不会再想不开了。”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说“我、我也是。”
两人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又像是心里从小到大的枷锁,一下子被解开了似的,朝满月两人告辞后,分别往各自的家里去,迎接各自的每时每刻。
身旁精兵们并列前行着,长龙似的队伍川流不息。
灵韵看着旁边的秦月,语气里带了一丝戏谑,问“没想到你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肚子里的墨水和大道理可是一堆一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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