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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乐从地上拾起一枚玉佩,递到我面前说:“小千,这枚玉佩可是你的?我方才看见从你身上落下来的。”
我看见玉佩的模样有些眼熟,细细一想,恍然大悟,是镜怜腰间那枚玉佩,他竟不知何时悄悄地塞给了我。
亘古惊愕地说道:“他竟然连这个都给了你。”
显然他知道玉佩的来历,但是我顾不上这么多,将玉佩塞到越禾手里。
我叮嘱她:“越禾,若是他们追了上来,你就往玉佩里灌输妖力,它会立刻带你们离开幽谷的。”
越禾看了看玉佩与依附在身旁孱弱的黎川,踌躇良久,终是收下了玉佩。
我们同越禾二人道别,敛起气息,往曼陀罗海走去,沿着花田中那一道道狭窄的缝隙缓慢前行。
扉乐心细地发现泥土里尚有一排排脚印,出声说道:“不对,你们看这些脚印是我们留下来的,这里方才我们走过了。”
“好像是啊。”阿岚也注意到了泥土里的脚印。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身后的亘古问道:“师父,你上次送贺言入轮回,你可有进入这里?”
亘古心领神会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些曼陀罗会移动,就像阴阳五行,千变万化,即便我来过一次,我也无法准确告知你出口在何处,上回我能通过此关全凭硬闯,可是你们看这些曼陀罗的茎叶上长出了尖刺,我不知道这回是否也能硬闯得过去。”
我茅塞顿开:“所以师父你这么久不出现,难道是因为受了伤?”
我忧心如焚地上下打量亘古。
亘古轻轻甩开我的手臂,高傲地说道:“你师父法力无边,没那么容易受伤。”
我舒坦地抚摸心口,说道:“没受伤就好,要不然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刚转过身去,亘古就说道:“若是我真受伤了,你会如何?”
我认真地回道:“那我就放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看谁还敢伤我师父。”
身后的人沉默须臾,冷若冰霜地开了口:“我突然想起了破解这个法阵的窍门。”
我欣喜若狂地转过身去:“真的吗?”
亘古颔首,说道:“甲乙东方木,南火是丙丁,戊己中央土,庚辛西属金,壬癸北方水,五行方位真,相位各有序,属性分阳阴,生门就在南。”
我满是崇敬地目光望向他:“师父,你好厉害啊,可否教教我这些奇门遁甲的秘术?”亘古无情地拒绝:“你是修仙者,这些学来无用。”
我可怜兮兮地瘪瘪嘴,说道::“你就教教我吧,我想学。”
突然,身后传来扉乐的惨叫声:“啊!”
回头望去,看见扉乐被几根红色藤蔓缠绕并倒挂在空中,她身下是几株张着流沙般血盆大口的曼陀罗。
“扉乐!”缠在扉乐身上的藤蔓正缓缓松解,眼看扉乐离曼陀罗的血口越来越近,我唤出银剪戟,一跃而起,集聚灵力朝曼陀罗劈去。
与此同时,亘古大喊:“不要!”
我的动作更快一步,银剪戟发挥出来的巨大力量瞬间斩断了藤蔓和曼陀罗,我顺利救下扉乐,看似那么轻而易举。
直到地动山摇、鬼哭狼嚎,我才意识到我犯了大错。
一条数十丈宽的藤蔓拔地而起,无数株曼陀罗依附在藤蔓上,藤蔓的枝条和茎梢长满锋利无比的勾刺,田野间的鬼魂尖叫逃命,却被巨型藤蔓无情吞噬。
我的瞳孔颤抖,惊恐问道:“这是什么?”镜怜未曾说过冥谷还隐藏着这么一个怪物。
亘古解释道:“白藤,世间最长最毒的藤蔓,只是我未曾想过它竟能生长出曼陀罗,原本它处于沉眠时期,是你的银剪戟惊醒了它,它此刻很愤怒,大家小心。”
扉乐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好奇碰了一下曼陀罗的茎叶,也不会招惹来白藤。”
我接过话:“是我行事鲁莽了,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得先活着。”
白藤朝我们横扫而来,气势汹汹,枝条上的曼陀罗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迎接猎物。
我与亘古腾空而起,身手灵敏地奔走在白藤没有勾刺的茎叶上,路面上的阿岚和扉乐则负责吸引白藤的注意力,两路开弓,找准时机,一击致命。
我忽然想起植物惧火,大声告知:“扉乐,用火烧它!”
扉乐听闻,摊开掌心,立马幻化出一团烈火掷向身后紧追不舍的白藤。
长在白藤茎条上的曼陀罗张嘴,竟然在烈火吞噬。
看来普通的火对它无用。
亘古沉思片刻,醍醐灌顶:“五味真火可融万物。”
我问道:“现在我们上何处去寻五味真火?”
亘古看向我手中的利器,说道:“银剪戟乃是上古神器,它可炼制出九味真火。”
或许秘境能告诉我让银剪戟炼制出九味真火的法子。
我缓缓闭上双眼,四周的喧嚣声渐远,耳畔传来潺潺流水声。
我睁开眼,已经身处秘境,无数闪光的文字将我环绕,尽管我看不懂这些字,但它们自行化成动作浮现在我眼前。
我看到一个小人喷火的画面,立马停驻深究。
三九之数,三九又分天一之九,地一二九。
天一之九是指九种天灵火,地一二九是指十八种地灵火,每修炼出一种颜色的火焰,它们都要比前一道火焰强十倍,一旦炼成九种火焰,可以焚尽天下万物,威力仅次于虚无业火。
原来是这样,我茅塞顿开,瞬间参透九味真火的奥秘。
我睁开眼,看到阿岚和扉乐被重伤在地,白藤正对我们发起不断地攻击,亘古施展妖力凝结成一道屏障,而屏障已经出现裂痕,我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果敢。
我捏紧手中的银剪戟,冲出屏障,一挥而下,刀刃在白藤坚硬的外壳擦出一道浅红的火焰。
白藤疯狂地摆动藤条,我灵敏地躲过它的反击,反手又在它的外壳上擦出一道火焰,来回六次,火焰的颜色渐浓,还剩最后一道火焰。
白藤似乎因为我不断进攻,变得极为小心谨慎,它的整个藤条上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勾刺,形成一副坚不可摧的盔甲。
亘古慧眼如炬,在我跟白藤打斗中看到了白藤的命门,大声提醒我:“祝千龄,它靠在泥土里的里侧尚有一处软肋!”
听闻,我立马落地,它的藤蔓化作一把把锋利的长刀刺向我,左右躲闪它一道道致命且凶猛的攻击。
我逐渐逼近它暴露在外的根部,看见它里侧的藤蔓没有生长出一根勾刺,更没有一株曼陀罗依附于此,看来这就是对它的致命一击了。
我将银剪戟幻化出六个模样,手臂一挥,六支银剪戟势不可挡地刺穿白藤的身体,瞬间火光冲天,九种颜色的烈焰疯狂地吞噬着白藤。
白藤遭受剧痛,撕心裂肺般摇晃藤蔓,茎叶上的勾刺被烈火焚烧掉落。
我稍有松懈,祸从天降,一根勾刺扎进我的左眼,我瞬间被殷红的鲜血遮住了视线。
“我的眼睛!”
我痛不欲生地捧住左眼,浑身无力,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银剪戟,半跪在地上。
亘古看着被血浸染半边脸的我,面具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变得急躁不安,他说:我气沉丹田,欲要用灵力止血,亘古见状立马制止了我:“别动,藤毒已经进入你体内,千万不能运气,得尽快出去解毒,否则你这双眼睛真的就保不住了。”
身后的九色大火如同煮沸的滚水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皆被火海吞噬,焚烧殆尽。
亘古看到火海蔓延而来,立马打横将我抱起,奔向生门,呼唤他们快走。
我视线里的事物忽明忽暗,坚强地说道:“我还能看得清,师父,放我下来吧。”
亘古冷冷地回道:“过了奈何桥我再放你下来。”
越过山丘,不远处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此为忘川河。
河面泛着幽幽绿光,随处可见身子扭曲的鬼魂,一座三层桥横悬在河流中间,上层红,中层玄黄,最下层乃黑色。愈下层愈加凶险无比,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生时行善事的走上层,善恶兼半的人走中层;十恶不赦的人就走下层。
桥的对面有一座亭子,亭子里好似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阿婆,她不断地给经过的鬼魂递上一碗热腾腾的汤。
我艰难地睁开一只眼,指向对岸的亭子,说道:“对岸好像有人。”
亘古回道:“那是孟婆,冥谷的守护神。”
我诧异:“她是神?”
没想到今生有幸能遇见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亘古抱着我走向奈何桥的上层,我却在恍惚间看到一抹日思夜想的身影走向了中层。
姥姥!
我在亘古怀里挣扎地跳了下来,结果视线突然一阵模糊,不慎扭伤了脚踝。
我紧紧抓住亘古的衣袖,说:“师父,我看到了姥姥。”
亘古无情拆穿:“那只是你的幻觉。”
我反驳他:“你怎么能确定是我出现了幻觉,姥姥也会经历轮回,说不定她就在这里等我,等着见我最后一面。”
亘古说:“你姥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他这句话使我疑惑,什么叫做不会出现在这里?
走过奈何桥,来到那座亭子前,亘古如约将我放下。
孟婆云淡风轻地盛满一碗热汤,头也不抬地说道:“生人勿进冥谷,这是规矩,你们速速离开,我且不与你们追究。”
我轻声细语地问亘古:“她碗里盛的汤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倒是香喷喷。”
亘古小声解释道:“孟婆汤,又称忘情水,每个人活着的时候,都会落泪。因喜,因悲,因痛,因恨,因愁,因爱。孟婆将他们一滴一滴的泪收集起来,煎熬成汤,在他们离开人间,走到这里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重新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她手中那碗绿汤,不由联想自己死后也会喝这碗孟婆汤,将今生今世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亘古切入正题:“我们来此处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借三生石一用,还望孟婆成全。”
孟婆回道:“三生石唯有死人可碰,就算我有心成全,也无能为力。”
我诧异:“怎么会这样?”
亭子的旁边有块青石,亦为三生石。三生石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今生已知前生事,三生石上留姓氏;不知来生她是谁,饮汤便忘三生事。
我跌跌撞撞跑向那块青石,颤抖地双手抚上碑石,碑石毫无反应,难道一路所经历的坎坷都要白费了吗?
悲伤欲绝的我,左眼猛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左眼什么也不看见了。
亘古再次打横将我抱起,默不作声地欲要往回走。
孟婆一语中的:“藤毒已入她骨髓,药石罔效。”
“她绝对不会死的。”亘古的眼神异常坚毅。
就在此时,越禾和黎川从一团白光里滚落在亘古的脚边,二人遍体鳞伤。
越禾喷出一滩血后,提醒我们:“不要往回走,他们来了。”
紧接着,托塔天王和增长天王出现在奈何桥上,将原本走在桥上的鬼魂震落到忘川河里,尝尽千年噬骨的痛苦。
扉乐和阿岚挡在我们的面前,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们,随时准备迎战。
托塔天王目光锁定在亘古怀里的我,得意洋洋地说道:“多亏了你的九味真火,我们才能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你们。”
看着他们逼近,我立马对亘古说:“师父,放我下来。”
亘古低头看向我,那双清冷的眼眸似乎将我的心思看穿了般,说道:“休想,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哭笑不得地回道:“你想错了,我不会束手就擒的,越禾、阿岚和扉乐的性命皆在我的手上,我虽然有一只眼暂时看不见了,但我还是能与你们一同战斗的,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有五个人,胜算还是在我们手上。”
亘古听闻,这才将我轻柔地放下。
托塔天王停驻在奈何桥的桥头,驱使手中的玲珑宝塔,宝塔豁然变大数十丈,狂风呼啸,百步之内的鬼魂皆被吸入宝塔里。
增长天王则在托塔天王面前竖起一道屏障,防止我们反击。
我们五人气沉丹田,在狂风巨浪中堪堪稳住身子,回望亭子里的孟婆不为所动,似乎一切世俗纷扰皆与她无关。
没过多久,受了内伤的黎川妖力耗尽,眼看整个人被卷入飓风中,越禾死死攥住住黎川的腿。
越禾咬紧牙关硬撑着,大喊道:“黎川,振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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