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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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死了。

他的身躯化作了粉尘湮灭在空中。

不远处，单手握着木叉的元儿呆滞在原地，她仿佛变成了木偶。

而黄元之前脚边躺着的老徐，尸体也逐渐的腐烂，最终变成了一具干尸。

看那模样，仿佛已经死了有十几年了。

左寨跟在顾青身后，看着顾青手中的拉栓步枪，突然就感觉到身体不适，面色迅速枯燥下来。

“顾……顾先生。”他开口出声，声音衰老，仿佛是一位十岁的老人一般。

“我……我的声音。”

他捂着自己的嘴，有些不可置信。

可当他抬起手的那一瞬间，他也看见了手背的老人纹，顿时大惊“不、不可能啊！我、我不可能这么老啊！顾先生……顾先生！”

他喊着喊着，身体‘咔擦’几声，骨头开裂，摔倒在地。

紧接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他的体内逃逸出来，他的身躯也与老徐一般腐烂成了一具干尸。

整个江都城的表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沙。

这条街道上，除了顾青与虎妞外，存在地面上的东西不是累累白骨便是干涸的血迹。

“这……”顾青震惊的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之前所见的景象都是假的吗？”

他转身回头一看，刚才还喊着自己的左寨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这具干尸的胸口上还留着五道刀痕，很显然他死前是被人活生生的用刀砍死的！

顾青深吸几口气，快步上前，抬手用力拍了拍虎妞的脸。

“虎妞！虎妞！”他喊道。

拍了好几下后，虎妞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刚才黄元的那几拳让它可难受了。

“主……主人！”虎妞抬眼便看见了顾青，轻声喊道。

“没事吧？”顾青揉揉虎妞的脑袋问道。

“没……没事。”虎妞强撑着重伤的身躯站起来，“那小子的拳头太重了，我和他简直不是一个品级上的！”

“你这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要不然……算了！”顾青看着强撑着身体的虎妞，刚想说几句安慰虎妞的话，可又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便说道，“虎妞，对不住了，现在可休息不得，我们好像误入诡蜮了。”

“诡蜮？”虎妞瞳孔微缩。

它可还记得荆襄之地的诡蜮把它折磨得不要不要的，差点它就和赵家、诸葛家的那几个人一样死在荆襄之地的诡蜮了。

“对！”顾青起身，轻轻靠着虎妞，目光四周张望，“我怀疑江都城这座城池早就是座死城了！只不过我们可能是误入了其中，才导致我们看见的东西都是江都城之前的景象。”

“主人，那我们怎么出去？”虎妞略有些急躁，它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的这副重伤的身躯不仅不能给顾青提供任何帮助，甚至可能会拖累顾青。

“别急！上次我们在荆襄之地的诡蜮里是怎么出去的，这次就怎么出去！”顾青安抚着虎妞，“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我们不可能没有离开诡蜮的机会！”

被顾青这么安抚，虎妞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等等，主人！如果我们是误闯入江都城这座死城的话，那赵言生现在在哪？我记得他应该是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卫城。”它忽然想起了赵言生，连忙问道。

“赵言生？啊？对！还有言生！”顾青也仿佛是刚才才想起的赵言生一般，懊恼地捶了下脑袋，“他应该是在之前的术士府！可恶，我之前怎么连言生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虎妞，我们先回去找言生！”他说道。

于是便与虎妞一人一虎转身往之前江都城术士府走去。

越往江都城术士府的方向走，便越能看见累累白骨、干尸、干涸的血池，甚至是一些几乎无法腐烂的诡异的尸体。

一人一虎脚下的青石砖的缝隙里全是干涸的血液。

顾青看得出来，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大战，江都城术士府、武师府的术士和武师们与诡异们各有胜负。

不过现在看来江都城的这一场大战最终以术士府和武师府的失败告终。

毕竟……

现在顾青和虎妞脚下的江都城，已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城池了。

走了有一会，一人一虎才来到了江都城的术士府大门前。

铁制成的破旧的大门已经长满了铁锈。

顾青上前伸手推开这大门。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术士府的大门，大门便轰然倒塌，落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呼……”

顾青长吐出一口气，带着虎妞往江都城术士府内走去。

之前看着还算是有人烟气的前院，此时已经长满了杂草。

这些杂草的生命力顽强，什么地方都能长上那么一两根。

“走吧！我忘了言生住的是哪间房间，一间一间的找过去吧。”顾青看着耸立在那被截断了一半的术士府，轻叹一声走进去。

地面上是满地的纸屑，还有无数的术士的尸骨。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顾青看着满地的尸骨又是轻叹。

没说太多，他带着虎妞直往二楼走去。

‘咻’！

顾青站在楼梯中间，停住了脚步。

他扭头往楼梯栏杆外看去，并开口问道“虎妞，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声音？没听见啊。”虎妞摇摇头。

“是吗？那可能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顾青又接着往楼上走去。

来到江都城术士府的二楼，他与虎妞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过去。

好些房间里都是上吊的和自刎的术士尸骨。

顾青光是看一眼，便感受到了当时他们的绝望。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离开这些房间的时候还关上了门。

找了整个二楼，赵言生没在其中。

“去三楼看看吧。”顾青又说道。

他说完，便带着虎妞上了术士府的三楼，也与刚才一般，找了三楼的所有房间也没有找到赵言生住的那一间。

“主人，要不要去四楼看看？”虎妞提议道。

“四楼……”

顾青抬头看去，四楼往上便是位于被截掉了一半房子的位置。

“行，上去看看。”他点头说道。

一人一虎又往四楼走去，遇见断掉的楼梯，他们便一跃而过。

来到四楼后，一人一虎找遍了四楼的所有房间，最终在四楼走廊末端的房间里发现了赵言生。

此时的赵言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躺在布满了灰尘的床上，呼呼大睡。

“啧……”

顾青看着这一幕，不爽地走上前，用力打了赵言生一下，这一打直接把赵言生从睡梦中打醒。

“怎……怎么了？！”

赵言生醒来有些慌张。

他一个翻身直接下了床，躺在地上看着站在床边看着他的顾青和虎妞，瞬间清醒。

赵言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顾先生。”他开口喊道。

“言生，你没事吧？”顾青上下打量着赵言生，问道。

“没……没事呀，顾先生，是不是江都城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赵言生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和衣袍，开口问道。

顾青伸手拍拍赵言生的肩膀，没说什么，转身来到了走廊。

唯独虎妞看着赵言生，一脸的不爽。

“睡得真香是吧，在诡蜮里都能睡得这么香，你可真是那个呀。”它骂骂咧咧地转身跟在顾青身后。

“诡蜮？”赵言生满脑子疑惑地跟上去，“什么诡蜮？我们不是在江都城吗？”

他话说完，就来到了术士府四楼的走廊处，站在顾青身边。

对面是被截掉一半的术士府的府房。

于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他震惊的问道。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虎妞呛了赵言生一句，“虎爷和主人干掉了一个自称‘颜某’的男人后，江都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说起来你那时候在干嘛，睡大觉吗？”

赵言生被说得面红耳赤。

在顾青、虎妞与黄元交战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有一丝的参与感，也无怪虎妞这么不爽他，就算是他自己遇上了呼呼大睡的自己，也会怒骂两句。

不过顾青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他双手手肘放在栏杆上，问道“言生，你有没有了解过扬州江都城的事情？”

“扬州江都城？”赵言生眉头轻皱，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然而浮现在他记忆中的扬州江都城全都是之前那副国泰民安的模样。

“不……不对呀！”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我脑子里全是国泰民安的江都城模样！”

顾青不着急，他看着残垣断壁的术士府，启用了金手指。

‘嗞嗞嗞……’

‘嗞嗞嗞……’

好像有什么东西干扰着他的大脑一般，让他无法使用自己的金手指。

“奇怪，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用不出我自己的金手指？”顾青沉默的想到，“难道我现在是在黄元创造的幻境里？不对……我敢肯定我已经杀了他了。”

“还是说……”

他想到此，思路便被赵言生打断。

“对、对！顾先生，言生想起来了！”赵言生欣喜异常，“扬州江都城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京都术士府和武师府的几位老前辈给下了定论，成为了扬州最大的诡蜮了！”

“那你开心个锤子啊！”虎妞有时候是真搞不懂赵言生的脑回路。

江都城作为扬州这么大的诡蜮，我们还身处其中，他为什么能这么开心啊？

赵言生也觉得自己的开心不合时宜，连忙收了笑容。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在诡蜮里咯？而且还是在扬州最大的诡蜮里。”顾青左手摸着右手的食指关节处，眉头轻皱，“大乾京都的术士府和武师府就没想过搞掉江都城这个诡蜮么？”

“他们试过了！”赵言生立刻回道，“可是进了江都城这座诡蜮的人，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或许是他们没有杀掉黄元。”顾青轻声开口。

“黄元是谁？”赵言生疑惑的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虎妞怒气冲冲的开口，“一个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的人，也配知道事情始末？”

“行了虎妞，不要再吵了。”顾青无奈的说道，“多留点体力好离开江都城吧。”

他的目光望向对面，这里能直接看见半个江都城的风景。

残垣断壁，好些房子都是乌漆嘛黑，看上去像是被大火烧了一般，只不过没烧尽，留下了一些。

望着这半个江都城的风景，顾青又想起了自己的金手指好像被干扰了，无法正常使用。

他忍不住叹口气。

“顾先生！”“主人！”

赵言生和虎妞同时开口，“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吗？”

“唉……”

顾青抹了把脸，叹道“你们要是能少说些话，就是棒了我的大忙了。”

他说罢，双手离开了走廊的栏杆转身就走。

“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看看能不能从江都城的东城门离开吧。”

赵言生和虎妞连忙跟上。

两人一虎离开了术士府后便朝着江都城东城门的方向走去。

他们又走回了之前与黄元大战的街道。

然而……

之前还躺在地上的左寨、老徐的干尸此时消失不见，便是远处纹丝不动的元儿也跟着不见了。

顾青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们两个小心一点，这地上的干尸可能还没死透。”他警告了一人一虎一句后，又朝着东城门前进。

两人一虎越靠近东城门，就越感觉脚下的干尸、白骨越多。

好在躺在地面上的干尸、白骨都没有动静，他们一行有惊无险的离开了这条街道，站在了江都城东城门前。

“顾先生，您觉得我们两人一虎真的能从东城门这里出去吗？”赵言生望着东城门，面色迟疑的问道。

“主人，我觉得吧其实我们可以换一条路走的，没必要从东城门离开。”虎妞看着东城门，紧跟着赵言生开口说道。

“是吧是吧！言生也是这样觉得的！”赵言生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顾先生，我们完完全全可以换一条路走嘛！没必要死磕东城门这条路嘛！”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江都城东城门门前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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