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归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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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佛斯特的假期安排是从六月下旬到八月中旬，陆谦因为严重的内脏受损和骨折足足在挪威的医院住了一个月之久，依然有没有完全复原的骨骼和脏器，但陆谦觉得以他的体质来说在家静养应该也能回复这种程度的伤势了，所以他提出了出院的申请，想要从挪威直接回家。

他受伤确实蛮严重的，攀爬冰壁的时候他就跟开挂了似的竟然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这么爬了上来。刚进医院的诊断是严重失温，全身四十二处骨折，肺部破裂，肝脏严重受损，心内动脉破裂，换个人估计当场就去见阎王了。

但陆谦的医生发现他所有的重要伤痕都被莫名的力量压制在一起，那种类似咒言的灵能力强行驱使着这具破损的身体工作，阻止了大量出血和脏器衰竭的发生。没有这堪称奇迹的咒言，他早就沉进了北极寒冷的冰川下。

所以医生一直拒绝了他的请求，这位医生也是执灵，直接对监察局负责，陆谦也不好当面跟他叫板以防下次手术自己身体里多了些东西。所以陆谦又在医院待到了七月九号，医生才终于同意他回家去，但一直叮嘱他记得去找当地那位在当医生的驻守执灵复检。

陆谦的骨头也就是刚刚长好还颇为脆弱的程度，内脏的伤势换个普通人可能还没法从床上下来，要不是s级执灵确实恢复力超人不怕二次伤害，医生早就拿拘束带给他拴在床上了。临走的时候医生还在念叨，陆谦只能露出尴尬的微笑。

陆谦确实想家了，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去那个熟悉的地方，真要在医院待到伤势恢复的话这个暑假也就过去了，考虑到接下来的忙碌生活，他可能得在等一年才有机会。

维多利亚传讯说议院会为此次信息不足的行动于八月之前做出补偿，章教授则是隔两天打个电话过来关心他伤势恢复的怎么样，林洛和远山青见等人也没有落下问候，叶梓给他邮寄了浅草寺的护身御守过来。住院的这一个多月里，陆谦倒是完完全全享受到了团宠般的待遇。

朝仓和宋敏乔的伤势较轻，已经在陆谦之前出院了，临行前他们还专门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说的话甚至让陆谦感觉有些肉麻起来。

马尔福带着伤势较轻的几人去看了雅各布森的未婚妻，她甚至不知道雅各布森的真实身份，马尔福也只是告诉她雅各布森在这次的北极科考活动中遭遇意外不幸遇难。那个金发的挪威女人据说当时就跪倒在了地上，哭声如同凄厉的寒鸦，剧烈的咳嗽带上点点的血丝。

世上悲切，莫过于生死两别，从此路茫茫，无相闻。

在他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的生日就这么飘散过去，反而是程婉的生日那天他拜托了林洛帮忙买些礼物，也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学校帮他定了奥斯陆国际机场飞往京城转机回山城的头等舱机票，七月十日下午出发，到达后大约在北京时间第二天的上午，原本航行时间则还要比单纯的时间跨度再长上两个小时。

一路上陆谦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国际航空头等舱的待遇确实不错，但他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有太多的享受，他甚至久违的晕机了，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再多支撑一会儿，至少得先回家。陆谦也清楚自己在医院里检查时逞强了，某种虚弱感一阵阵涌上来，他咬着牙看着传送带，觉得这托运行李送出来的速度未免也太慢了一些，这么想着又有点反胃的感觉。

陆谦几乎是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机场负一层，搭上了出租车。司机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问都不用问就递上来了一个塑料袋，估计是怕他吐在车里。

“晕机嗦脸色那么难看？”司机善意地调笑，“年轻人要加强锻炼晓得不？”

陆谦勉强笑了笑“晓得了，师傅，走南岸花园路。”

“要得，坐稳了。”

山城的道路以环绕曲折，高低往复著称，网上调侃说开着地图在这里都找不到路，最好的方式是靠边停车问当地人该怎么走。不过对于山城的出租车司机来说，哪里有路那是绝对的门儿清，什么时候什么路会赌那也是深谙于心。

外面的太阳很大，好在他从机场的空调出来后直接就钻进了车里的空调中，感受倒不是太明显。

长江大桥的桥索在阳光下反射着灼眼的亮斑，来往的车辆都被暑气驱使着加快了速度。好在他在魔都中转了一道，身上穿着的是长袖衬衫罩着里面的短袖，如果直接从挪威穿着羽绒服回来怕是会被当成怪人。

收音机里响起了音乐，陆谦记得这首歌曲，他曾经十分喜欢的《scarbhfair》。这首歌的吟唱十分舒缓而动人，陆谦感觉自己萎靡的状态都要好上了一些。

—你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请代我问候住在那的一个人

—他曾经是我的真爱

陆谦轻声地跟着哼唱了出来，仍然悬垂着的心忽然就放松了。当一个远归的游子切切实实地意识到他已经站在了养育他的那片土地上，很多的焦躁就已经消散无影。

他想到了他的床，心里涌起怀念的情绪。

—香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然后用一根帚石楠将其束起

—然后他将成为我的真爱

眼前的景色已经十分熟悉了，这座城市承载了他的童年与所有过去的悲欢，每一个闪亮的幕墙都可能倒映过孩童的影子，每一展路灯都曾经为他指明回家的方向。司机停在了陆谦交代的小区门口，门卫还没有换人，认出了陆谦，惊喜地和他攀谈，他也笑着回应。有认识的邻居路过，也加入进来，但众人看着他身上的行李也并未纠缠太久就放他回家。

陆谦从包里摸出许久没用过的钥匙，刷开了电梯，里面换上了新的广告，但仍然是当年的味道。上行过程中，他倚靠在电梯墙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沿着额头下滑。

电梯停在了十五层，他拖着箱包走到了熟悉不熟悉的门前，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电话拨通。

“老妈？咱家门怎么换了？”

“小谦？你怎么突然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林小曼听起来甚是意外。

“我打招呼等着你安排个大阵仗迎接我吗？”陆谦想起了以往的经历。

“那你坑到自己了，我还在成/都大后天回来，你先找个酒店住下吧，咱家门一个月前才换的我给你发过消息啊？”

“”

陆谦躺在床上的一个月林小曼确实给他发过消息，但他显然都没怎么细看是什么内容，因为林小曼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就漏掉了至关重要的一个内容。

他掏出纸巾擦去脸上的冷汗，打开手机思忖着要去哪里的酒店，但他属实没有在家门口住酒店的经历，只好登上了点评网想看看附近的评价。

“我帮你找好住处了，跟着地址找过去就是。”

发信人老妈。

陆谦打开了地址，瞬间一股凉气直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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