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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邵母的怒,莫君如感觉很害怕也很委屈,她搞不懂婶婶为什么会庇护眼前这个“野种”,她对沈飞怒目而视,狠狠地攥紧了拳。
“还不退下。”邵母严厉地呵斥她,“咳咳咳。”
“母亲,身子骨才刚有些好转,您别动怒。”邵白羽是村子上出了名的大孝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也顾不得和君如之间的少年情谊了,委婉的说道:“君如,母亲的深疾总算有所起色,你快别惹她生气了。要不这样,你先回去,这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
莫君如委屈极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全部转嫁到了沈飞的身上,她望过来的目光由凶狠转化做怨毒,狠狠地剜了沈飞一眼,忍着眼眶中打转的泪珠奔出府门,“小野种,我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飞感觉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了,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个小祖宗。今日,她这一走看似轻巧,只怕自己将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
要不要搬家呢?他自问道。
莫君如离开府上,邵母重现笑脸,说道:“我这个侄女啊,被他父亲惯坏了,忒不懂事。”见沈飞眉目深锁,不发一言,又道:“先生放心,有我在这里,她不敢找你麻烦的。”
沈飞低着头,默默地回答:“没事,我应付的来。”
邵母踌躇,道:“我知道神医对她有所忌讳,要不这样,我认你做干儿子,你搬来府上住,这样一来,既没人再敢找你的麻烦,也可以方便为我治病,岂不一举两得。”
“是啊,是啊,你我年岁相仿,不如就此结拜做兄弟好了。”
沈飞犹豫了一下,回绝道:“行医者,闲云野鹤,不适合长期出入厅堂,谢二位的好意。”说罢,迈着大步向前走去,“您身子骨弱,留步吧。”
“既然这样,在下也不勉强,羽儿,快去送送神医,快去啊。”
……
在马厩里,沈飞看到了昨天邵白羽骑过的白马,这匹白马是邵母从宛梁的商户那里花大价钱买下的,性情稳定而忠诚,其他的马匹似乎都以它为王,尽可能的向它站立的地方靠拢,白羽走过来,抚摸白马的颈子,不无宠溺地说道:“白瀚王,送我一程。”
“白瀚王?”沈飞吃了一惊,“这样霸道的名字不像是你取的。”
“呵呵,你们都这样说。”邵白羽打开门栅,牵着“白瀚王”走出来,“见了温良有礼的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甘于平凡,没有任何的野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逻辑。”
“恩。”
“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越是温良的人,心中越是狂野,越是不甘于命运的摆布。”
沈飞望着对方,心中微微发抖,“你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白羽翻身上马,右手遥指天际:“我不甘心,自己是个凡人。”
一人马上,一人马下,两个少年,在长久的对视中沉默,那一刻,当白羽说出不甘于命运摆布的那一刻,沈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对自己如此友善——
——原来。原来,他们都是一类人啊。
……
中午的时候,沈飞回到了草屋,大黄狗少有的表现出迎接主人时的热情,沈飞知道,这是它饿极了的缘故,于是便从屋顶上找了两条晒干的肉条,丢给它。大黄狗跃起接住,没两下子就吃光了,伸出舌头呆呆地望过来,大概是没吃饱。
后者无奈地耸耸肩,道:“就这么多了,没办法。”
大黄狗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长皮堆叠的狗脸上,马上换做一副鄙视的表情,它甩了甩尾巴,用力一挣,脱开了将自己和房门捆在一起的绳子,跃入草丛之中。
沈飞早已习惯了它如此,并不阻拦,双手打开门,走进屋子,反手关门。这间屋门,常年紧闭,里面充满了霉臭味,沈飞驾轻就熟地走进去,径直来到屋子最深处,掀开遮掩的竹帘。
“哗。”帘子被掀开,药臭扑鼻,一个足以容纳两人共浴的圆形木桶露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圆桶之内,竟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全身浸泡在药水中,半死不活的男人。
“混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这桶药都已经两天没有换过了,你想让我身上的疮彻底烂掉吗。告诉你,别以为学了点医术,就不再需要我了,可以把我甩开了。如果你敢犯错的话,阿黄不会放过你的。”药桶中的人喋喋不休地絮叨着,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挖苦。
沈飞不理会他,轻车熟路地将草药箱放到床上(草堆的),然后找出舀子,将桶中的水一下下的舀出来。药桶的旁边便有一条水槽,很显然是精心挖掘的,他直接将水泼到水槽里,那些散发出奇异味道的药水便顺着水槽流走了。
漏风漏雨的屋子里,不仅一只蚊虫都没有,而且冰寒得不可思议,好像是独立于外面的另一方世界,沈飞如此高运动量的动作,一滴汗都流不下来。
在把水舀干净后,沈飞找来了一个脏乎乎的铁盆,用它来盛那些黏在药桶底上,失去了效力的草药,接着拿到院子里焚烧。
待草药焚烧为灰后,全部挖坑埋起来,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完成后,把放在院子里晒干的新鲜草药拿进屋,倒入桶中。又去水缸中舀冰冷的凉水,一下下地灌进去,直到将药桶灌满。直到这一切全部完成,药桶中的人才总算止住了唠叨,舒服地向桶壁上一靠,长吁口气。沈飞则站在他身后,为他扇凉,像个仆人。
“邵母的病看好了?给了多少钱。”桶中人问道。
“文银三十两。”沈飞毫不隐瞒的回答。
“这么点。你一定是没按照我说的做对不对。妈的,直接把她的病治好了,我们哪里来的银子。”桶中人暴怒。
沈飞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救人就是积德,只有积的德足够多了,你这一身的烂疮才能好。”
“放屁,我这是被人陷害导致的,神仙都治不好。真是搞不明白,你每天与我这个大恶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就一点不开窍呢。迂腐,真是迂腐。”桶中人道,“昨日,若不是你从山上冲下来,我早让阿黄把那个混蛋丫头咬死了,又怎么会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她是莫家的千金,把她咬死了,我们在村上要如何立足?”沈飞反问。
“阿黄把他们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又有谁会知道是我们做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是你太过蠢笨了。”、“我问你,你与那个姓邵的公子接触下来,有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样问。”
“我问你答便是。”
“他为人不错,也很有理想。”
“虚伪。一看就是个伪君子。这种人我见多了。”
沈飞沉默,不置可否。
“明天,你把他引入屋子。”
“你做什么。”
“这不用你管。”
“不知道你的目的,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小子翅膀硬了,想造反是不是。”
“我只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那小子骨骼清奇,资质卓越,我准备收他为徒。”
“撒谎。”
“不说不行,说了你又不信,你到底要怎样。”
“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
“算了,懒得跟你扯皮,我上山采药了。”
“记得,把那小子引到屋内。”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骨骼清奇,资质极高,我怕他把仙人引来收徒,还是铲除掉为好,这也是为你着想。”
“真的有仙人吗?”
“当然。”
“他们是你的对头?”
“他们恨我不死。”
“所以你想杀了白羽,免得他将仙人引来?”
“当然。”
“好吧,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我绝对不会让他踏入院子一步。”
“你这个混球。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桶中人暴怒,“告诉你,我是仙人们最畏惧和嫉恨的存在,你是我的徒弟,他们若是来了,你一定死的比我还惨。”
“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止。死有何可惧。”
“砰。”地一声,沈飞摔门离开。
“小混蛋,小畜生。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走出屋后,沈飞并没有马上上山,他在屋外守了一会儿,直到大黄狗叼着咽了气的成年野猪从草丛中出现,卧在门边啃食。
“好了,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山了。”
沈飞轻轻地拍了两下大黄狗的头,“噌噌”两下,跳上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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