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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一片的眼睛里,放射出阵阵的冷光,仿佛是老天再度眷顾于他,在这充满绝望的的境地里,他反倒了冷静了下来,出奇的冷静,洞察力超越以往无数倍,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掌握到。
上天不想让邵白羽死,却让他经历种种磨难,没人知道为什么,但这是老天的意思。
药王夫人沈碧娇换了一身肥大的斗篷,斗篷里空无一物,白肉可见,沈碧娇的身材绝对傲人,沈碧娇的面容依旧娇艳,但此时此刻,映入邵白羽的眼中,这些诱人犯罪的魅惑都如毒酒一般难以下咽,他紧盯着沈碧娇双手中的石罐,心脏随着她一下下的鼓捣,而沉到谷底。
沈碧娇在一点点地碾碎罐子里的草药,就像在一点点揉碎自己的心。
邵白羽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拖延时间,所以出声问道:“夫人,咱们这是在哪啊。”
“嘘,我是药王夫人,可不是你的夫人,臭小子没大没小的。”沈碧娇也不抬头,笑骂道,“你啊,真该跟那位与我同姓的小伙子学学礼数。”
“沈飞?他在哪。”
“他啊,他就在……嘿嘿,想套我话,我偏不说。”
“夫人。”
“叫我药王夫人。”
“是,药王夫人。您把我困在这,可不太好。”邵白羽故意道,“一会儿药王进来,看到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都衣衫不整,怕是要不高兴了。”
“呵,臭小子,就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离男人还早着馁。”
“这话我可得驳您一句,男人,乃是阳刚之人,凡怀有阳刚之气者,皆为男人,岂有胖瘦之分。”
“满口歪理。”
“你说不过我了。”
“我不想和你说。”
“药王夫人,您在研磨些什么啊,气味好刺鼻。”
“这个啊。嘿嘿。”沈碧娇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这个是忘忧草,是让你忘记所有烦恼和忧愁的绝世草药。”
她捻起露出的粉末,放到白羽的鼻下,“怎么样,是不是很香啊。”
“味道好呛。”白羽心中一凛,忆起古籍中记载的一段话,“南山之巅,有无忧草,味近于白鳞,汁甜如蜜,剧毒之物也,人畜初食之,精神亢奋,一连三日不眠、不饮、不食,嗜性无度。其后成瘾,每日必食之,若不食,则自内而外奇痒难耐,如被万虫啃食。”
想到那些在药田上耕种的佝偻蚁辈,白羽惊的一身冷汗,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这样不好吧,万一我吃了这奇草,兽性大发,做了什么伤害您的事情出来,可就不妙了。”
沈碧娇狡黠笑道:“放心吧,捆住你的这副锁具,是北海玄铁铸造的,就是身怀道法的仙人,也捆得住。”
“仙人。”邵白羽狭长的双眼骤然一亮,猛地想起了什么。
仙人。是啊,我怎么忘了,我有着连仙人都无法企及的绝世能力。
在难以察觉的角度下,邵白羽用右手扣住了身下坚硬的床板,有祥瑞的光芒在手心中闪烁,“一定要成功啊,一定要成功啊。”他在心里默念着。
沈碧娇却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拥有那般惊人的能力,见他脸孔坚硬,面色难看,还以为是被吓到了,仰起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没办法,在这片土地上,大家都是奴隶,只能活在药王的阴影下,没有人能够例外。”
邵白羽为了拖延时间,附和地问道:“药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碧娇道:“其实即便我不说,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分了。药王在这里建立药田,强迫和引诱误入的旅人吸食无忧草,迫使其为他卖命。这些上瘾者为了每日闻到无忧草的芳香,只能不分日夜的辛苦劳作,如同牲畜。”
“据我观察,药田中种的好像不是无忧草吧。”
“当然,药王怎么可能将这么珍贵的东西种在随手可及的地方。”
“那无忧草到底都被藏在哪了?”
“嘿嘿,这个可不能告诉你,这是前后两坪,最重大的秘密之一。”
邵白羽定睛打量对方,两道星眉微微蹙起,道:“你真的是药王夫人吗。”
“呵呵,我当然是药王夫人了。”
“这些人都是贪慕你的美色而上钩的?沈飞是不是也已经沦陷了,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愧疚。”
“愧疚。愧疚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只有怀有愧疚之心,才可以赎罪。”
“我身上的罪孽已经太重太重了,怎么还都还不清的。”
“你真的是药王夫人?”白羽第二次问道。
“名义上是吧。”沈碧娇的语气略有松动。
“你能从药王那里获得什么。”
“这是秘密。”
“我们明明进入了通天路,怎么成了万花谷。”
“这也是秘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说完之后,你便也将沦为奴隶。”
“如果上天降下恩赐,让你回到过去,你还会为药王做事吗。”
“我……大概会吧。”
“这么看来,你已经无药可救。”在沈碧娇惊讶的目光中,道道祥瑞之光自邵白羽身下的石床中流溢出来,龙的图腾欢啸着与其英俊的身影合二为一。“啪啪啪啪啪。”下一时刻,捆缚住白羽四肢、颈子的五只铁环同时打开,一只愤怒的手掌从下方伸来,打翻药罐,捏住美妇的脖子,狠狠用力。
沈碧娇被巨力推着,连退数步,后背抵住墙壁,她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敢说邵白羽是“男孩”了。
“怎样,我再问一遍,如果上天降下恩赐,你可愿意赎罪。”邵白羽混沌一片的眼睛逼视过来,近在咫尺的呼吸,让美妇抽搐。沈碧娇的脖子被捏的很紧,面带痛苦地张了张嘴。邵白羽稍稍卸去了些力道。
沈碧娇道:“我……我也是被药王控制的棋子而已,我真的……”不等说完,一股大力自勃颈处传来,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颈子折断。沈碧娇胡乱地扑腾着四肢,无限悲悯的乞求道:“别……别掐了,放过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邵白羽仍不松手,似在检验她话语的真实性,沈碧娇道:“小兄弟,饶我一命,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饶我一命。”
“那好。”邵白羽右臂用力,提起沈碧娇,用石床上坚硬、冰冷的锁链将之捆紧,接着捡起摔碎瓷罐的碎片——最锋利的一片,在她脸上摩擦,“说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如果这张诱人的嘴里蹦出来一句假话,我就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最丑陋的人。”
沈碧娇用力地呼吸,瞪大的眼睛就像在看死神,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她看到了说到做到的决绝,这份决绝让她充满惊奇和疑惑,毕竟,邵白羽的年纪不过十三岁。
“听明白了吗。”邵白羽冷酷地问道。
沈碧娇娇躯颤抖,连连点头。
邵白羽道:“这里到底是通天路,还是万花谷。”
“万花谷。”
“万花谷是通天路的一部分?”
“差不多吧。”
“出谷的方法是什么。”
“没办法出谷,只能回前坪。”
“我再问一遍。”邵白羽威胁着将手中刀锋一般锐利的瓷片,向前递了递。
“真的没有出谷的方法,真的没有。”沈碧娇在有限的空间内,尽力的躲闪着,“真的没有。从来只能入谷,不能出谷的,这是万花谷的规矩。不骗你。”
“怎么可能无法出谷。”
“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前坪只有来路,而无去路,后坪是山中之城,只与前坪相连,走入的人,根本无法离开的。”
“你在骗我。”
“真的,真的。我不敢骗你。
“如果没办法出去,药王种许多的草药做什么。”
“药王种的草药,名为四季常青,乃是顶级驻颜之物。”
“哦?这么说,你和药王都在靠此药维持喽。”
“差不多吧,记得那汪碧潭吗,其实那里面全是药水,我与药王每隔一段时间,在其中泡上一阵,便能永远不老。”
“你真的是药王的妻子?”
“可以这样说吧。”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还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刚才说的没有一句假话。天地为证。”
“真的?”
“当然。”
“你应该清楚欺骗我的后果。”
“我不敢。
“那好,药王现在何处。我要找到他。”
“他就在顶层,但是身边有药奴的护卫,你抓不住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用的。药奴力大无穷,不惧死亡,而且绝对服从于药王的命令。”
“真有这样的人?”
“那是药王的杰作。”
“这样。”邵白羽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无忧草在哪放着。”
“你要做什么。”
“快点回答问题。”
“在仓库里。”
“带我去。”
“好吧。”
解开锁具,沈碧娇揉搓着红肿的手腕,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邵白羽道:“我的眼睛能够看穿一切,所以,不要给我动什么花花肠子。”
“我只是在想,门外把守着药奴,咱俩要如何除去。”
“这栋建筑里,每一层都有药奴吗。”
“除了我和药王身边的近卫,只有仓库前有药奴把守。”
“把他们叫进来,我来对付。”
“两名药奴可以轻易的撕碎你,你真的不怕。”
“怕有用吗,药王既然就在楼上,看你总不回去,肯定会怀疑的,到时候一样会死。”
“那你做好准备吧,我要唤他们进来了。”
邵白羽将瓷碗的碎片收入掌心,拉着她走向和门同侧的角落,摆好了前冲的姿势,双目紧盯着铁门的窗户,“喊吧。”
“兹瓦拉希德,哇亚撒。”沈碧娇的嘴里咕噜挂啦的蹦出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文字,没有一句能听懂的,不过很快,外面的守卫便给出了回应,随着一阵闷闷地拖拽声,铁门从外面被拉开,身长黑鳞的守卫走入密实,四下寻觅。
当看到角落中的两人时,流叶一般飞出的邵白羽,已经精准的用瓷罐的碎片切开了两人的喉咙。
他正待回身,却听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小心。”
药奴锋利如猫科动物的爪子,几乎与那个声音同至。白衣翻舞,邵白羽毫不犹豫的前倾身体,避开攻击,接着回身一脚,正踹中药奴的侧脸,不过后者全无痛感,挥舞着利爪再度攻来。
邵白羽以手支地,旋转而起,手中碎片连续切割在这名药奴的脸上,颈子上,身上,直到某一下刺穿了他的后脑,后者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来不及休息,后一名药奴已经踩着同伴的身体扑来,他们不仅悍不畏死,力大无穷,而且动作敏捷,邵白羽双脚在地面上连踩五下,身体津贴地面飘掠,在后背靠近墙壁后,悍然拔起,双掌一推,将瓷片摁入紧追而来的药奴双眼之中,两条血箭随即射出,闪身躲过对方胡乱、张狂的扑咬,邵白羽走到沈碧娇的身边,拉起对方,走出了牢笼。
在逃亡的路上,他不禁问道:“之前,你为什么出声提醒,我死了不是更好。”
沈碧娇干笑两声,闭口不答。
确实如她所说,除了身边的近卫之外,走廊上没有任何药奴出现,可见他们的珍贵。
一路顺利地到了仓库前,邵白羽望着并排守卫在那里的四名药奴,问沈碧娇道:“你能不能下一道命令,让他们自杀。”
“确实有这样的命令。但药王没有教我。”
“那还和之前一样,你让他们过来。”
“这四名药奴同进同退,不会离开仓库五米的地方,咱俩这个位置,我的命令不起作用。”
“真有如此精密的操作?”
“当然。”
“一打四,我也没有把握。看来只能智取了。”
放开沈碧娇,邵白羽快速揉搓双手,祥瑞之光于手心中闪现,沈碧娇表情诡异的盯紧了他的手心,直到看着他将手掌插入地面,操控后土,捆缚四名药奴时,方才移开目光。
邵白羽施展轻身功夫,栖近了他们,顺利摘取其中两名的首级。另外两名药奴,因为力大无穷,趁着同伴惨死的功夫,挣脱了束缚,邵白羽不和他们硬碰,边打边闪,最终刺瞎两人的眼睛。
回过头来时,沈碧娇仍是未逃,这让白羽心里咯噔一下,毫无疑问的,在这样的情形下,换做是谁都会利用机会逃跑的,可是,沈碧娇没有这样做,这只会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厌倦了被药王控制,想要借刀杀人。还有一种可能则是,身为药王近臣的她有着更大的图谋,所以,一直紧跟自己,谋而后定。
这两种可能的情况里,邵白羽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在牢牢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时候,沈碧娇眼中的贪婪光芒,绝不是假的。
他握紧了右手,看着沈碧娇一步步走近,直到对方微笑时,方松开,叹了口气,问出与之前同样的问题:“你怎么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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