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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河卷中归来,拓跋烈正在等他,皇子殿下表情严肃,神色疲惫中隐含着些许的哀伤,一身戎装未褪,满面风尘,沈飞立刻猜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一句话没说,被拓跋烈拽到了议事厅。
关上房门,拓跋烈精神稍稍放松了一些,四仰八叉地倒在靠背椅上,叹息道:“出岔子了。”
“陛下那边没给通过?”
“不是父皇的问题,是母后突然来了。”
“贵妃娘娘!结果怎样?”
“母后对本王的做法很不满,父皇只能妥协?”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妥协,你不是开玩笑吧?”
“母后以死相逼。”
“原来如此,那么妥协的结果是什么。”
“基本维持你提出的方案不变,只改了一点。”
“什么。”
“终身软禁改为软禁一年。”
“一年时间!足够了,一年之中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情,足够殿下您取代他了。”
“话是这样说,但母后对本王很恼火,离开上书房的时候甚至当着朝中百官的面公然斥责本王。”
“殿下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
“道尊觉得本王接下来应该如何?”
“做好两点。第一,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要百分之一百的贯彻落实;第二,把母女二人从金陵城接回来,寻求拓跋凤凰的支持。”
“道尊的意思是?”
“既然贵妃娘娘已经公开支持真皇子了,那么我们只能另投他处,之前的计划就此作废,向与贵妃关系不睦的拓跋凤凰示好,寻求拓跋凤凰的支持。”
“这样做真的行吗?”
“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试问天下间有谁不想永生永世地享受富贵,拓跋凤凰只有安玲珑这一个独女,将她嫁给了殿下证明已经站在了殿下一边,只是殿下一直势单力孤不成气候。现在是时候了,是时候大力争取她的支持了,有了拓跋凤凰的支持,陛下那边当可万无一失,下一步就是逐步削弱群臣对于真皇子的支持,趁他被软禁的时间打击他的党羽。”
“要如何做?”
“黑虎掏心,直指要害!”
“道尊的意思是?”
“殿下你趁夜去一趟你大哥那里,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对他说。”
“说什么!”
“抄家!”
“让他上书,抄十皇子的家,既然软禁的时间只有一年,便需要充分利用这一年时间,给大家形成一种他会树倒猢狲散的错觉,瓦解他的势力。”
“道尊高见。”
“就今夜,快去!明天皇旨颁布下来就晚了,务必说动大皇子让他上奏陛下抄十皇子的家,我相信那个人倒霉他比谁都开心。”
“这么说,本王和大哥反而成了一路人?”
“在扳倒十皇子之前只能暂时与他结盟,因为对手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
“道尊,我们这般直接向实力最强大的对手开战真的好吗。”
“只要能联合小鱼吃掉大鱼,剩下的小鱼便不值一提。”
“道尊高见。”
“去吧,夜里风大,注意安全。”
……
夜半,风声鹤唳,老皇帝将一纸奏折扔在桌上,狮虎盘踞左右,虎视眈眈地盯着跪在殿下的人。
“陛下,大皇子怎么说。”跪在那里的是禁卫军统领东方长青,单膝跪地头不敢抬。
“元吉说要抄了真儿的家。”
“果然大皇子要趁着这个机会致十皇子于死地。”
“你太天真了,上书房的密议只有朕、烈儿、贵妃、刘易四个人知道结果,现在圣旨未下,元吉怎么能上书抄家呢,正常情况他应该力主斩首才对。”
“陛下英明。”
“依朕看,只怕是烈儿在背后教唆元吉这样做的吧。”
“陛下英明,只是如此说来烈王爷是打算致真王爷于死地了。”
“既然加入了争夺王位的战争,出手不狠怎么能行,只是这样一来,反而让朕犹豫了。”
“陛下担心十一皇子成为下一个皇子真?”
“人的野心都是一点一点膨胀起来的,烈儿隐忍多年,爆发的时候必然猛烈,一切挡道的人都会被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
“陛下英明。”
“朕英明,朕英明,朕当然英明用的着你说,没用的狗奴才。”
挨了老皇帝的骂,东方长青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和不满,沉了沉,等老皇帝训斥够了,方道:“陛下,微臣在真殿下的身上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
老皇帝目光一变,声音温和了些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东方长青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能够威胁到陛下您的只有真殿下一个人,收拾他是最优先的选择。”
老皇帝像是被他说动了,沟壑嶙峋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拿起之前扔在桌上的奏折,展开重新审视了一遍,接着大笔一挥,扔给东方长青:“总算有点用!你说的对,比起其他人,真儿是优先铲除的对象,先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再说。”
……
针对真皇子和一众王公大臣的处罚于楚绣死亡之后的第三天辰时下达,内容有以下几点:一、皇子真妄自诛杀忠良,论罪当诛,朕顾念血脉之情免除死刑,予以监禁,由皇城禁卫军看押,每日抄背帝国法典一遍送朕亲审,若反省态度良好,则一年后予以释放。
二、抄没真王府所有钱物,遣散门客,从今日起皇子真被永远剥夺拥有幕僚的权力。
三、所有为皇子真求情的王公大臣全部抄没家产,罚奉一年以儆效尤,禁卫军入府监督其全家上下一举一动,若有不轨迹象可先就地处决,再予以上奏,对众臣的看押由禁卫军副统领十一皇子拓跋烈全权负责。
四、皇旨一下,任何人不得再有异议,违者当斩。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旨一下,所有人都消停了,享乐惯了的王公大臣们在光明殿外的云台上连着跪了两天两夜,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皇旨刚刚下达便再也支撑不住,纷纷晕倒过去。
还是小太监们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米粥,喂给他们喝。
与针对拓跋真的处罚相对应的是,禁卫军规模由原来的一万人扩大到一万五千人,增加的人数为地方军队调拨的精英,三日内必须完成调度,延误时机者斩立决。
……
“拓跋真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皇旨下达的时候,众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到底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自己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支持他?看陛下这个意思是要提拔皇子烈啊?”
陛下的旨意在群臣中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他们各怀心思,暂时默认了现实,不再执着的为皇子真请愿了,陛下手中的刀子已经亮出来了,这是陛下的底线,再往前一步会成为出头鸟,招来杀身之祸。
拓跋烈的身上一下子多了很多的任务,一是寻找杀死十七皇子的凶手;二是组织禁卫军看押十皇子;三是组织禁卫军监视群臣的一举一动。
层层重担加身,风头强劲一时。
但负责抄没真殿下家产的并不是他,而是东方长青。当天,东方长青领着军队进入了真皇子的宅邸,居然发现女眷们早已聚集在院子里等待他们的处置,而王子府的所有门客都已失去了踪影,人去楼空,一个都不剩。
东方长青微微蹙眉,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相反地心里面产生了一丝担忧。
士兵们把整个宅邸从里到外的搜查了一遍,金银财宝确实不少,但毕竟身为皇子身份尊贵也没什么可说的,珍贵的书画几乎没有可见真皇子不喜欢读书,鲛人奴隶总共十只全部被查处,地牢里躺着几具惨遭剥皮的尸体,看状态是一个月之内的事情,不知道具体身份为何。令东方长青比较介意的一点是,驻扎在府上的士兵居然全部都是老弱病残,兵器库里的兵器少的可怜,恐怕是提前被人转移走了。
他感到有些不妙,招呼手下人道:“把驻扎在王子府的士兵名单调出来,挨个对照,不得有误。”他心想,真皇子不会早已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吧。
但对照之后的结果让他惊讶,士兵们的姓氏居然全部是吻合的,可问题是负责守卫偌大王子府的怎么会都是些老弱病残呢,东方长青决定调查个清楚,他随便点了几个人,命令道:“将他们几个带下去,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得到点什么。”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士兵们马上跪地求饶,可惜没有作用,作为普通人跟错了主子等于判了死刑。
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眉目间颇有几分英气的人站了出来,对东方长青道:“长官不必难为他们,王子府的士兵确实只有我们这些,没别人了。”
“你是他们的头子?”东方长青满是狐疑地打量对方。
“长青将军,卑职曾经是您手下的一名士兵。”如此境地,这人说话的时候一丝不乱,看着也是个人物。
“那你倒是说说看,堂堂王子府为什么都是些老弱病残。”
“东方将军其实这很容易理解,我一说您就明白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
“将军,卑职请问您,您可曾见过猛虎需要羚羊来保护吗。”
“哦?”东方长青眉毛一挑,好像是被他的话触动了心底里的某根心弦。
那人接着道:“能够守护万兽之王的也只有同样身为猎食者的豺狼了吧,但是豺狼早已经不在了。”
“唏嘘!”东方长青凝望对方的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沉吟片刻,挥挥手道:“把他们都放了吧。”
“谢将军。”
“谢将军。”
东方长青走到那名侍卫长的面前,紧盯着他道:“我再问你,豺狼们都是什么时候离开府上的。”
“远在你们到达之前!”说完最后一句话,黑红色的血从侍卫长的嘴里流了出来,他痛苦地倒下,身体马上挨到地面的时候被东方长青搀扶住,“军人使命在身,本不应该暴露府上的情况,但刘某实在不忍兄弟们受苦,对不起主子只能以死谢罪。”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染满了鲜血的双手抓紧了东方长青:“放过他们吧东方将军,他们不过是些摆设而已,都是无辜的,你也不可能在王子府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因为殿下根本就是非人,他不屑于与凡人同道的。”说完,在一阵痛苦地扭曲下断了气。
东方长青帮他合上了眼睛,站起之后向着尸体行军礼,转过身对之前差点被带走的那几人说,“去吧,把他埋起来,他是一个好长官,是他救了你们的命。”
接着便迈着军步离开了,直奔皇宫。
“啪。”不顾太监的阻拦推开上书房的大门,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气喘吁吁,神色焦虑的东方长青没有怪罪,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东方长青走了进来,四下搜索确定没有杀手潜伏后跪倒在地:“陛下,这段时间禁卫军的事务交给十一王爷便好了,请让臣不离左右地跟在您身边。”
“有话直说,到底怎么了?”
“是一种直觉,微臣觉得恐怕近段时间会有人来暗害陛下。”
“你是说真儿……”老皇帝露出了愁容。
“请允许臣寸步不离左右。”东方长青又一次请愿。
“老实告诉朕,让你去抄家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早有准备,真殿下似乎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怕他鱼死网破?”老皇帝从座位上坐起来,往下耷拉的眼睛紧盯着东方长青的眼睛。
“微臣不敢肯定。”东方长青跪拜下去。
“连你都这样说,看来真儿是真的有了反心,由此看朕的处罚是太轻了,算了,就按照你说的,先调回来,与刘易一起寸步不离朕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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