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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魏衍握着日出剑在小院之中望天,豆大的雨滴打在眼睛当中,仿佛泪水一样流了出来。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大哥将日出剑丢给自己,神情淡漠地说道“以后它就是你的了,护好它,别辜负这把好剑。”
尚且处于总角之龄的魏衍懵懵懂懂地抱住日出剑,他不明白那一夜意味着大哥与家族的一次决裂,他只知道面前这人是他崇拜的大哥,他要听大哥的话。
但是魏衍实际上天生不足,根本不适合这把刚烈的剑,他达不成家中长辈的期许,更做不到大哥那般天纵奇才,于是他厌了倦了,用表面上一片纨绔模样,掩盖自己实际上天分不足。
但是如果爷爷把日出剑从他手中收回呢?
魏衍心中还是不甘的,那种感觉仿佛被人当面打了一个大巴掌,甚至被狠狠唾了一口一般说道“你不配。”
魏衍冷吸了一口气,抱紧日出剑,描摹着剑身上复杂的花纹,他突然下定决心——他绝不坐以待毙,他要出逃!
魏衍是一个行动派,他收起自己的宝剑,在大雨的掩护下闪身进入屋内。
在这小院中呆了这么久,院外的看守早就已经懈怠,再加上魏衍一直安分守己,段濯也私下打点一二,蒙蔽看守偷溜出去根本不成问题。
可魏衍正从后山的墙上翻下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他做梦都没想过见到的人。
“大哥?!”
瞥见那熟悉的身影,魏衍本能地尖叫出来,但是想起地牢中的场景,魏衍反而有些畏缩,他条件反射地握紧了自己的剑,似乎下一秒就要拔剑一战。
“小衍。”魏潜的声音极为沙哑,仿佛很久没开口说话一般。
魏衍被这一声久违的“小衍”叫的全身一颤,心底最隐秘的软弱被狠狠一戳,眼中酸酸得似乎要留下泪来。但是他抑制自己的脆弱,仰头用疑虑的目光扫过魏潜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浓厚的黑眼圈,心中打起了鼓点,一时间进退维谷,摇摆不定。
“小衍,帮帮我,陛下和祖父要杀我。”
此时的魏潜与地牢中的肆意张狂完全不同,他脆弱地仿佛一个孩子,如同秋风之中尚未落下的叶,执着却又徒劳无功地扒紧存身的枝干,无力地控诉着秋风的残忍和自己的无奈。
魏衍情不自禁地走近一步,但是猛地想起魏潜已入魔,仓皇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踏落脚边一块石块,将将站稳身子。
“因为你入魔了。”魏衍努力鼓起勇气反驳道。
“可是我依旧是你大哥。”魏潜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魏衍,逼问道,“你也要杀我吗?”
魏衍因魏潜的逼问退了一步,“杀”字吓退了他。他最不济也只是与人斗斗嘴,拔刀象征性地打打架,什么时候能上升到杀人夺命?
魏衍的反应落在魏潜的眼中,他露出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隐秘的了然,随后他盯着魏衍说道“那就救救我,小衍。”
刹那间,魏衍觉得自己就是魏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被魏潜眼中的赤诚烫的心中发苦,他喉咙有些发干,一时间觉得自己与大哥同命相怜。
他们都是魏家涌来传承家业的棋子,大哥因为道不同而脱离家族,而自己又因天分不足即将被剥夺继承人之位……
魏衍艰难地吞咽道“我帮不了你什么,我也被爷爷抛弃了。”
魏潜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向魏衍的落寞,脱口而出地质问道“他们怎么敢!”
说罢魏潜三步两步走上前拉住魏衍的衣袖,喝道“带着日出跟我走,我们不稀罕什么魏家!”
魏衍此时还是出于一种懵的状态,他不能理解大哥为何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但是身比脑袋转的快,他已经随着魏潜走出了几步。
“等等!”
魏衍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身后一个声音喝出。
魏潜顿了顿,转身把魏衍护到身后,不让他脱离自己的范围内。
身后赫然站着一个北周人,为首的郑渊撑着纸伞向魏潜走了过来。
“魔君,上次一别,得有多年未见了。”郑渊幽幽开口道,仿佛面前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仿佛什么久别重逢的旧友。
“魔君”两字刺中了魏衍的神经,这个孩子不由抖了抖,想挣脱魏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但是他根本挣不开。
魏潜看到郑渊也不再掩饰自己,魏衍只觉得自己身旁这人气息大变,一股阴郁冰冷之气环绕丛生。
“神龟虽寿,尤有竟时,你如今又叫郑什么了?”魏潜不客气地问道。
“单名一个‘渊’字”。郑渊坦然地答道,“魔君的告诫之词,渊铭记于心,但此话也适用于魔君自己。”
“是吗?”魏潜挑起一边眉毛,显得颇为放荡不羁,“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消消停停地滚回寒潭洞里睡大觉,绝不会如此自不量力。你觉得就凭你,能拦得下我?”
郑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渊不敢与魔君一决高下,但是给魔君添点麻烦,渊也是可以的。”
说时迟那时快,魏潜猛地把手边的魏衍用幻化出来的绳子绑住,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钟就掐住了郑渊细嫩的脖子,将郑渊提到空中。
可是郑渊却不挣扎也不呼救,从容地闭上眼睛不知默念些什么,突然天上风起云涌,瓢泼的大雨不减反增,一道惊雷炸起,压阵四极的天台柱子突然抖动了一下。
瞬间天地震颤,风嚎雨打,山鸣海啸,江翻河滚,万物竞相奔走。
魔君也不得已松开钳制郑渊的手,捂住自己的头,对郑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颇为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说道“神龟,我竟忘了这当年女娲补天,你用你的腿柱撑起这天下,那天边的天台柱子就是你的腿,自然为你所用。”
不等郑渊答话,四周风声飒飒,几个身影凭空出现,五大圣人封住魏潜的种种退路。
魏潜扫过五位圣人的身影,把目光锁定在郑渊身上,笑道“你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魔君谬赞。”郑渊还是神色淡淡地答道。
常钟急火火地赶过来,瞧见就是魏潜要扼杀他人,心中存了一股气,率先吼道“既然来了,就休想走了!”
雷鸣剑猛地出鞘,天空中雷霆万钧都聚集在那剑尖,剑落风起,一道天雷直奔魏潜冲去。
魏潜不在意地挥挥手,穹顶之上的空气凝成黑色的盾牌,猛地挡住常钟这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兰宫都震了震。
郑渊退避三尺,轻盈地躲过冲击,落在地面上重重踏了三下,那来势汹汹的震波戛然而止,只是那天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一样如泼似倒,雨水在兰宫之中肆意横流,积存在低洼之处,迅速形成一滩不浅的水洼。
“想天再破一次吗?”魔君张开双臂,肆意地迎着风雨,猖狂地大笑道,“这回可没有女娲给你们人族补天了。”
常钟被魔君的话语骇住,迟迟不敢再动雷鸣剑。
魔君纵身一跃,落在高处俯视着五位圣人,指着常钟说道“瞧,这就是人族,懦弱无用的人族。你们有什么资格占据着这大好的河山!这凡世间的美好,凭什么魔族不能分一杯羹?”
魔君笑盈盈地抽出秋水剑,拔剑指着那天叫喊道“天下不公,那我毁了这天下,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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