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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亮了,这种时候本不适合出去,不过,拂羽那手底下的人还是出去了。
从阮泱泱这里得到的大秘闻,必然得赶紧送出去。
拂羽是真累了,这从外头进来,真跟那地龙似得,一路的钻,困倦了连觉都不敢睡。
靠坐在地上,拂羽眼睛也不知何时闭上了,这会儿才算放松下来,敢睡觉了。
阮泱泱还是坐在那里,她微微歪头盯着山洞外,那光线,还有连绵的山林,再加上几乎接连天际的高崖。这一切,看起来再平常不过,可又极其耀目。
黑白分明的眸子笼罩着一层水雾,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眼睛还在疼。
不是那么太疼,可刺刺的,就像是里头粘了什么东西似得。想伸手把眼睛抠出来,放在清水里好好的冲洗一下,似乎这样才干净了。
只不过,一切也只是想想而已,她又不能真把眼珠子给抠出来。
拂羽真睡着了,而且还轻轻地打鼾呢,谁又想到看起来风流倜傥的拂羽公子,睡觉还会打鼾的,打得挺有节奏。
“眼睛还疼么?这止痛的药,总是不能多吃。若是能忍得住,那么这药便不再吃了。待得回去了,叫诸葛闲给你好好看看。之前,他配过能够滴在眼睛里的药,再叫他琢磨一下,滴在眼睛里,起效应当更快。”邺无渊从山洞口回来,在她面前蹲下,习惯性的单膝触地。
他说话,她也不得不收回视线去看他,他的眼睛里皆是赤诚,他心里在想什么,眼睛里便如实的表达出来。
那是一种能够把人淹没的情愫,他不遮掩,不避讳,似乎就是要让她直白的看清楚了。
“我没事,能忍着。”接触到他的眼睛,阮泱泱下一刻就垂下了眼帘。
盯着她,邺无渊缓缓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傍晚咱们就能出发了。只要撤出这里,就能很快的返回大卫。这一路,必然得奔波。你呀,做好准备。”
他这手,和他的语气,真真是温柔的如水一般。
这若是以往,他必然也会生疏于这种说话方式,可现如今,熟稔的很。这呀,都是练出来的。
“嗯。”阮泱泱只是应了一声,之后就一直垂着眼睛。
时近下午,拂羽也醒了,大概真是许久没这么休息过了,他真真是抻了一个都能骨折了的懒腰,然后长舒了口气。
“舒坦。看这天儿,咱们马上就能撤了。”歪头往外看了看天色,拂羽叹道。
没得到回应,他转眼看向对面,那俩人排排坐,也都不言语。就像那洞房花烛之夜的新人,坐在婚床边缘,尴尬又期待,羞赧又盼望,可有意思了。
拂羽笑了一声,“待咱们回去了,主子和阮小姐的婚礼也快了。将军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在下这贺礼还未准备好。”
一直垂眸的阮泱泱眼睛一动,却还是没抬头,当然了,她也不是没听到。
邺无渊缓缓的转头看她,瞧她那垂着的眼睛,还在动的眼睫,原本就很白的脸,这会儿瞧着更白了。
放在膝上的手收紧,邺无渊也没有说话。
这俩人,都不吱声,这场面,瞧着是真心好笑。
拂羽笑的,贼啊。
起身,走到洞口那儿看了看,哪儿哪儿都安静的像是静止的,但实际上哪儿都是动的,甚至是危险的。
终于熬到了傍晚,也到了该离开的时辰了,拂羽先行从这洞口跃下去。因为休息了,那行动之间利落的,帅气的很。
这边,邺无渊也把阮泱泱扶了起来,两个人走到洞口。阮泱泱稍稍垂眸往下看了一眼,这么高啊。
“闭上眼睛。”邺无渊单手圈住阮泱泱的腰,见她准备好了,他便瞬时向前一步跃了下去。
自然下坠,这感觉可是不太好,尤其是那明明很短的一瞬间不能呼吸,这种下坠感就立即被拉的很长很长。
落地,阮泱泱也开始呼吸,睁开眼睛,前头两三米开外,在一棵枝桠上,一条小花蛇挂在那儿。许是因为忽然被打扰,它翘起头张开了嘴,发出咝咝的威胁声。
阮泱泱立即后退一步,邺无渊也在同时收紧了手臂,“别怕,有我呢。”
话落,也不再多说,他微微施力,直接把她给挟了起来。
双脚离地,阮泱泱不得不伸手抓住他衣襟,而邺无渊也在同时发力,真真像是坐了什么火箭似得,一下子就窜出去老远。
树木茂密,阮泱泱也不得不闭上眼睛,沙沙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鸟儿被吓得扑棱棱飞走。每次听到鸟儿的声音,阮泱泱都会条件反射的瑟缩一下。
这里是真不好走,明明距离环水之处很近,但还是走了很久。
终于听到了水声,邺无渊前行的速度才慢下来些,之后,他又接连跃起数次,另一手也罩在她后脑上。
最后一下,双脚踩到实物,却又在摇晃。
阮泱泱攥紧了邺无渊的衣襟,他也在同时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稳,一直圈着她的手臂收紧,将她严严实实的扣在自己怀中。
“走了。”拂羽的声音传来,刻意的压低。
下一刻,这脚下踩着的东西就动了,一下子就滑出去很远。被邺无渊紧紧圈着,阮泱泱也在同时明白了,他们已经上了竹筏了。这一段水路必走,如若一直从山林里绕的话,必然得绕很久才能绕出去。
竹筏在水上走,却也一直贴着石崖边缘,速度很快,而且还是逆流。
双脚又分开了些,也是因为被邺无渊环着,阮泱泱觉着安稳了许多。
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她一边转脸往别处看,远处的山林在后退,可见这竹筏走的有多快。
“别怕,一会儿我们就靠岸,这水路不安全。”邺无渊没松开圈着她的手,倒是用另一手抓住了她垂下去的手,握紧。
听到了他说话,阮泱泱也轻轻颌首,垂下眼睛,看向两个人的手。
本想自如些的让俩人的手分开,却一眼就看到他手背上有两个小小的黑洞,还有黑色的血正在往外渗。
这忽然间瞧见,可不是吓了一跳。
阮泱泱立即举起自己的手,连带着把他的手也给举起来了,这距离近了,那两个黑色的小洞看的就更清楚了。
这种间距,再加上还在往外渗的黑色的血,带着一股腥味儿,“你被毒蛇咬了?”
抬头看他,阮泱泱那一刻真挺急的,从这血的颜色上一看,就知那咬他的蛇毒性不小。
邺无渊倒是恍若不觉,而且随着她急急的问自己,他下一刻忽然笑了。
“我吃过断离草,这毒,不算什么。”这会儿,他除了有点儿疼之外,没任何感觉了。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表情还十分轻松,阮泱泱也立时恍然,“是啊,你吃过断离草的。看来,这断离草真的很厉害,这么被咬了都没事儿。”说完,她又举着他的手仔细的瞧了瞧,仍旧觉着咬他的毒蛇毒性肯定超级强。寻常人被咬了,估摸着坚持不过一刻钟。
“这断离草当初真应该叫你吃了,你若吃了,想必也不会被迷魇了。”微微歪头看她,邺无渊说着,又忍不住弯起了薄唇。这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她这忽然间的破功,看到他被毒蛇咬了,终于不再装鸵鸟了。
“那也不是这么算的,相比较起来,你面临的危险比较多,毕竟你的人头很值钱,起码比我的值钱。”放开了他的手,阮泱泱边说边扭头看向别处。这急速后退的山山水水,还真就像一幅没边儿的画卷,好看的很。
“谁说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值钱的了。”又勾头去看她,好似非要瞧着她眼睛才行。
阮泱泱条件反射的向后躲了躲,又垂下眼睛,不去看他。
她这动作啊,其实很明显了。
邺无渊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原本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回去了。
他知道,她肯定是醒了。原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儿,可此时,他又不敢问了。
连拂羽说她和他的婚期将近她都没反应,可见这之后发生的事儿她都记着呢,没忘。
眼下太急了,即便要问,也是回大卫之后再说。
很快的,竹筏行到了一块较为狭窄的水面,拂羽立即撑篙改变方向,这竹筏也朝着对岸靠拢过去。、
还未靠岸呢,邺无渊便挟着阮泱泱跃了起来,拂羽也在同时扔了手里的长篙,一同跃到了对岸上。
之后,那便是飞一样的穿行了。即便是这一路都躲过了,可此时仍旧是飞也似的逃,亡命之徒的逃亡,即是他们这样儿了。
阮泱泱闭着眼睛,抓紧了他腰侧的衣服,他也在同时紧紧地搂着她,就像是要把她嵌在自己身上似得。
听着他的心跳,阮泱泱的眉头也开始紧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当下情况紧急,又急于奔路,她满脑子都是拂羽说的她和邺无渊婚期的事儿。
一股子疯狂劲头不可遏制的涌上来,这时候如果能来一场妖邪的火,她肯定当即就跳下去,把自己烧成飞灰,这样也就不用再面对那‘婚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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