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六公子（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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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摩挲着匣子，想起程老爷子，叹口气，那个和父亲一样待她的老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她…

去年宫里下了懿旨，要国公府小姐入宫伺候圣上。

她并未放在心上，她知道无论如何，都轮不上她的锦儿。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除了已经订婚的二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不愿意…

四小姐是程清泉的宠妾刘姨娘所出，五小姐是大夫人的小女…

只有她的锦儿，除了她这个娘，和去世的程老爷子外，无人心疼，无人在意。

为了让程似锦进宫，老夫人做主让程清泉提了她为府里的二夫人，程清泉也难得的在她院里住了一个多月…

她其实是不愿意的，程似锦的性子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进宫这种好事，四小姐五小姐会不愿意呢？

可是，她终究还是不忍心看程清泉难受的样子，终究还是爱着那个负了她的男人！

当初为了让她同意入府做小，发誓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的男人，一年后就又纳了两房姨娘…

其中一个还是他的表妹！

辛玉笑了下，扯动了嘴角，有点疼，轻轻摸了摸被自己打了两巴掌的脸，只觉得这两巴掌还不够！

她想起当时老夫人在祠堂，为了让她同意锦儿入宫，搬出程老爷子，说满府的孩子，老爷子独独给她的女儿取了名字，这是看重的意思，现在为了国公府荣宠，进宫却不愿意，替老爷子不值…

程似锦入宫匆忙，匆忙到她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给她置办，那时候，她也是有心无力，进国公府多年，除了吃喝用度，她并没有多的银子，程老爷子过世后，她更是捉襟见肘，最后能凑出那些银子给她带进宫，都是最初程清泉给她买的首饰，还有程老爷子时不时给她的银票…

她坚持让身边的辛嬷嬷跟着程似锦一起进了宫，并且亲自和辛嬷嬷在国公府挑了四个丫头。那是她最后的坚持！

她是在两个月前收拾柜子的时候发现这个匣子的，她想了半晌，才想起这是她“嫁”给程清泉的那晚，程老爷子给她的！

她打开后，小小的震撼了一下，里面的珠钗首饰满满一盒子，最下面有一小叠银票，和一张乌城房契，还有依翠依红的卖身契。

乌城，那是她最初遇到老爷子和程清泉的地方…

房契里夹着一张泛黄的信笺，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若有一日过的不顺心，便离去吧。”

那日辛玉抱着盒子默默哭半日，把依翠和依红吓坏了。

有多少年了，都没有见着夫人哭了…

哭过之后，辛玉把房契收好，把珠钗首饰拿出来，交给依红，让她找机会出去变卖成银子！

一点点的变卖之后，凑了一盒子银票。

抱着这一盒子银票，辛玉眼神变的坚定。

她一直在等，等锦儿在宫里站住脚，她想离去，可不能，因为她的锦儿不能没有母家，在宫里生存，除了皇上的宠爱，有个得力的母家，也是必不可少！

所以无论怎样的难堪，她依旧每日去伺候老夫人，不管府里人如何瞧不起她，她依旧要挺直脊背！

当程似锦从妃降到贵人的消息传到府里的时候，她肝胆欲碎，恨不得生出一副翅膀，去将她的锦儿接回到身边来…

她去求程清泉，让她去皇上面前求个恩典，让她进宫去看看锦儿，她永远忘不了，他那曾经含情脉脉的眼睛，那么的淡然，说出的话，那么冷漠，“她在宫里如何，是她的造化，以后，你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辛玉没有再求他，依旧挺着脊背，出了书房，回到玉兰苑，她会等，等中秋宫宴，可是…终于还有一日，就能见到的锦儿，就因为老夫人一句话，见不到了！

辛玉握手成拳，将匣子收好，站起身，这次，她得去找程清泉好好说道说道！

刚走出门，依翠神色不郁的走进来，“夫人，您歇好了吗？”

辛玉不解，“怎么了？”

抿了下嘴角，“老夫人请您去松鹤园。”

依红皱眉，“不是早上刚去过吗？”

辛玉神色淡淡的道，“去吧！”

走在国公府里，辛玉挺直脊背，走的四平八稳，丝毫不在意下人们异样的眼光。

刚走到松鹤园门口，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传出来，辛玉垂下眼眸，隐下情绪，缓步进去。

辛玉一进去，屋子里的笑声说话声都停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她。

“二娘…您来啦，快坐…”二小姐程映雪笑盈盈的朝辛玉迎过去，挽住她的胳膊，一副亲热亲昵的模样。

辛玉讶异的看了一眼挽着自己的程映雪，这位国公府二小姐，向来自视甚高，从来就没有叫过自己一声二娘，甚至正眼都没有瞧过自己一眼，搞不懂她这是哪一出，还是不忘规矩的朝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福了福身子后才坐下。

坐好还没开口，老夫人便道，“辛氏，听说你认识六公子？”

辛玉诧异，六公子？什么人？

愣神的一瞬，程映雪已经抱着辛玉的胳膊晃起来，带着小女儿的娇俏，撒娇道，“二娘，听说您出大价钱找六公子给锦儿买一套独一无二的头面，您能不能帮帮雪儿…让他也给雪儿设计一套…二娘…”

辛玉听的有点懵，“六？六公子？什么首饰？”

听辛玉如此这般说，一边儿坐的刘姨娘嗤笑道，“我就说，这种市井闲话不可信，你们非说真有其事…”

程映雪瞪了刘姨娘一眼，不理会她，脸色却也变了几分，“二娘，你莫不是不愿帮我？若是不愿直说便好了，何必这般推诿！”

辛玉更是不解，看着程映雪，“雪儿你说的这个六公子是何人？你又是听何人说我认识他？”

程映雪见辛玉这般不识抬举，面色一沉，“二夫人，这整个上都城都说你认识六公子，并且为了程似锦的中秋宫宴，给她买了一套独一无二的首饰，这会儿，你还想瞒着我们吗？”

辛玉眉头皱的更深，“二小姐，这话是打哪儿来的？”

见辛玉始终不承认，程映雪面色变的阴郁，袖子一甩，往一边儿一坐，一双眼水盈盈的看着老夫人，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老人心疼坏了，加重语气，“辛氏，你这般不识好歹，雪儿好言相待，你却如此胡搅蛮缠，是何意？”

辛玉似乎明白了点，但她是真的不认识什么六公子，更重要是，此事还牵扯了程似锦，她语气也重了些，“母亲，儿媳确实不认识这个什么六公子，更不知道什么首饰，儿媳都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锦儿了！不知道此话是从何而来！”

见辛玉说的如此正色，老夫人也疑惑了，看向程映雪。

程映雪咬着唇，“二夫人，连那六公子店铺的伙计都说了，那六公子在咱们大恒的第一套头面首饰就是卖给程似锦了！你却声称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皱眉思索一瞬，恍然，“二夫人，你莫不是怕祖母追究您这银子的来路？！”

老夫人略一思索，朝辛玉厉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出来！”

程映雪着急，她又不是想为难辛玉，她只是想要一套首饰，若是让她去跪了祠堂，她就更不愿意说了！“祖母，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要让二夫人去跪祠堂！只要二夫人告诉孙女儿去哪儿找这个六公子便好了！”转头又朝辛玉道，“二夫人，您放心，您尽管告诉女儿，祖母一定不会多加追究。”

老夫人便又看向辛玉，“你都听到了，雪儿在为你求情，你还不快如实告诉她！”心里却还是充满了狐疑，独一无二的头面，那得多少银子…

一直在旁边没有做声的大夫人李慎轻轻冷哼一声，“你莫不是怕我的雪儿抢了你家锦丫头的风头？”

程映雪稍愣了愣，转身朝辛玉道，“二夫人，我不过是想要一套特别的头面成亲的时候用，这次宫宴，我不会用的！况且，只有一日便到宫宴了，我想戴也来不及的！”

辛玉沉默，她不知道她们为何会坚持她认识这个六公子，但很明显，她们是不会相信她说不认识这话的。

思索了片刻，她突然有了个念头，抬起头，“母亲，此事，儿媳确实并不清楚，但是，既然连六公子的伙计都说和锦儿相识，那想必是真的，不如儿媳进宫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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