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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河东郡,一直阴霾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落了一路,将这一片中原大地尽染霜华。
林忠护送着邓夫人母子三人走了两日两夜,所幸一路上未再遇到黑衣刺客,派出去向耿夑报信的士兵已经快马加鞭提前半日将消息送到将军府上。日落时分,邓夫人一行抵达了冀州城,为免引人耳目,随行士兵们在城外撤离,林忠亲自率两名亲信护送马车一路驶入耿燮的将军府,耿燮已和夫人景姬在府院相迎。
纷纷扬扬的漫天飞雪中,邓夫人在林忠的搀扶下从马车里走出,邓骘和邓绥兄妹也随后跳下马车。
河东郡中心以北十公里开外,有一处清幽之地,便是将军府的处所了。耿氏一族在冀州根深叶茂,这处府邸便是耿家的一座旧宅,因远离喧嚣,地处僻静,所以被耿夑作为将军府安置家眷。府院占地十亩,背靠越灵山,四处环绕着百亩良田,平日里幽静清雅,每当春耕秋收时节,田间地头,鸟语花香,一派热闹丰足的景象。眼下正值寒冬,庄稼早就收割完了,平整肥沃的黑土地铺上了一层皑皑的积雪,一眼望去银装素裹,更添了几分静谧清幽。
邓耿两家的交情源于邓禹和耿弇。邓禹是光武帝太学时期的好友,属于南阳一派将领的首领,耿弇则是冀州一派将领的代表,大业建成后光武帝在平衡南阳旧将和冀州将领的问题上也伤透了脑筋,所幸邓禹和耿弇两人深明大义,协力帮助光武帝调和两派势力明里暗里的矛盾,方使得大汉根基稳固,二人也逐渐成为莫逆之交,耿燮就读太学期间便寄住邓叔父家中,与邓训自然情如兄弟。
除了邓训与耿夑的兄弟之谊外,景姬与邓夫人还是远亲,景姬是栎阳侯景丹的孙女,其母亲与邓夫人之母是表姐妹。景姬记得最后一次见邓夫人约莫是四五年前了,那时的邓夫人还是一个容光焕发的美妇人,眼下经历了这梦魇一般的浩劫,腿上又受重伤,容颜憔悴不堪,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邓家的两兄妹长的也很快,邓骘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身体结实,气宇轩昂,眉目间透着些桀骜不驯。
邓绥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景姬想起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一个有些微胖的黄毛丫头,没想到女大十八变,仅仅两三年光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继承了父亲高挑的身材,容貌却更似母亲,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特别是那一双黑水晶般清亮的眸子,透着一股纯真和聪慧。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恰好几片雪花飘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衬着粉雕玉琢的人儿,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景姬上前扶住邓夫人,见邓夫人双目红肿,不知已经流了多少眼泪,也不忍相问,急忙和侍女将邓夫人扶进府内。
邓骘一语不发地跟在母亲身后,他年轻的脸上,堆满了与他年纪不相称的阴霾,巨大的痛苦与仇恨,让他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有几分扭曲。
邓绥轻轻跟在哥哥的身后,在转过连廊的那一刻,她忽然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回过头来打量眼前这位将军,只见他侧身立在那里,高大挺拔的像一尊雕塑,粗粗的眉毛像一把利剑,鼻梁耸立如峰,眼窝很深,深得像是望不见底的湖。
静默的注视并不能逃过耿夑的警觉,他的五感如鹰隼一般敏锐,这是他在刀光火石中炼就出来的直觉。他条件反射一般的迅速转头,眼底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股寒意刺骨的杀气,瞬间漫卷而来。
小姑娘瞬间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透着死亡气息,令人心惊胆颤的眼神。
而耿夑就在转过头的那一刻便意识到,自己条件反射的戒备似乎吓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看着她煞白的小脸儿,耿夑有些无措,他心中有几分歉意,愣了一下便冲她露出一个有几分生硬和笨拙的笑。
也许在他看来,这个笑容应该能算得上是慈祥和善,可以安抚受惊的小姑娘。但他显然是错了,只见那小姑娘更加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呆立片刻后,便立即迅速扭过脸去,小跑追向母亲和哥哥。
耿夑有些失望的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脸颊,难道这张脸真的如此凶神恶煞吗?
将军府格局方方正正,分为前中后三院,前院主要是会客的厅堂、书房以及供奉香火的祠堂;中院为亲眷们的内室,两侧还有数间厢房;后院则是一座构造颇为雄奇的建筑,恢弘高阔,殿前高悬一块红木牌匾,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山海阁”跃然其上,据说这是耿家历代珍藏兵书兵器的地方。三处院落皆以连廊相接,中间各有花苑点缀,尤以中后院之间的花苑最是雅致,古木参天,曲径亭榭,幽深隽美。
邓夫人在西厢暖房安顿了下来,邓骘兄妹二人则在东厢房安置。景姬细心的将一切都搭理的极为妥帖。耿夑夫妇二人皆不喜奢华,素来勤俭,所以将军府上侍女仆从并不多,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景姬遣了大半去照料邓夫人和两个孩子的起居。
因挂念丈夫生死未卜,邓夫人日日以泪洗面,夜夜辗转难眠,腿疾也迟迟未愈。耿夑遣了府中仆役去洛阳探视,很快便带回来了一个令他心痛万分却并不意外的消息。
其实,就在邓夫人母子三人落脚冀州城的同时,这个可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
腊八夜,司空邓训被奸人仇杀,当众人发现他的时候,只见他双目圆睁,全身上下被砍了无数刀,血尽而亡,但他至死都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不曾松手。可以想象的出来,这是一场多么惨烈的厮杀。邓府全家上下加上护院仆从总共五十余口全部惨遭屠杀,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整个邓府,所幸邓夫人和一双子女逃出生天,不知所踪。
不止如此,中常侍郑众府上亦同时被血洗,万幸的是郑众当日留在皇宫里巡视羽林卫防务,这才躲过一劫,然而府上管家仆从二十余口皆无一幸免。
消息传到广德殿时,刘肇震惊到险些晕厥,稍微缓过神来,便盛怒下令全城搜捕刺客,洛阳城顿时风云突变。
值得庆幸的是,羽林卫只用了一天便抓住了四个未及逃离洛阳城的刺客,然而这些穷凶极恶的刺客居然在落网之时纷纷咬舌自尽,几经抢救,只活下来一个刺客,此时正在廷尉狱内严讯逼供。
耿燮夫妇本不想告诉邓夫人,在邓夫人的苦苦相问下,只能沉痛地如实相告。邓夫人一听此讯,心里还存在的一丝侥幸和希望彻底破灭,登时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更麻烦的是邓骘,这孩子已经长大了,也会些功夫,当听到父亲的死讯已被证实,邓骘面色铁青,一语不发地回到房中拿起自己的剑。他要去洛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侍卫如何也劝阻不住,耿燮只能命林忠将其制服,锁在房间里。邓骘哪是能被轻易驯服的人,一怒之下他便破口大骂,一边骂害他一家的奸人,一边骂所有困住他的人都是胆小怕死之辈。
耿燮自然不与他一般见识,他清楚的知道,刺客要灭邓家满门,杀了邓训之后又继续追杀他们孤儿寡母,便是要不留活口。现在刺客是何人所派尚未查清,下落亦不明,极有可能还潜伏在洛阳城里,邓骘此刻回去便是羊入虎口。所以形势未明之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邓氏家眷回洛阳。
他冷静地排布人马,加紧对洛阳城的查探,同时又派出一路人马去宛城。此刻,除了邓府家眷外,他还隐隐在为另外一个人担心。
正如耿燮所料,洛阳城中如今已经热议纷纷,所有矛头都指向这个人——窦宪。
如果说有人要同时对邓训和郑众痛下杀手,全天下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窦宪,因为正是邓训和郑众二人合谋将他绳之以法。
果不其然,就在事发后的第六日,廷尉狱卿将那唯一活下来的刺客亲手画押的供书交到了郑众手上。郑众打开供书便冷笑一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果然是他!”
原来,刺客终于熬不住酷刑,供出灭门案背后指使之人便是窦笃。
石破天惊!
据传刘肇听闻之后气的踹翻了御案,大怒道决不再姑息养奸。当即令郑众率京师驻军驰往宛城,将窦宪父子三人一并押回洛阳。
耿夑冷眼观察着这一切。众人皆以为无懈可击的真相,在他看来却是漏洞百出。
当日刺客有二三十余人之众,个个身手了得,而窦宪一族自从被禁足宛城,皇帝一刻也未放松对他的监视,窦笃窦景二人又都属于有勇无谋之辈,如何能避过众多眼线部署这一复仇计划。更何况,以耿夑对窦宪的了解,这个狂傲一世的枭雄,绝不是为泄一时之愤而行此下作之事的人。再者,这个时候杀了邓训和郑众,所有人都会怀疑到窦氏身上,窦氏一族更绝不会再有翻身之机,反而可能满门皆为此送命。
心思缜密的耿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怀疑,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如果此事有人在背后谋划,那又会是谁呢?他只能亲自去一趟洛阳,也许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在耿燮离开冀州前往洛阳的时候,邓夫人终于从连续几日的昏迷中苏醒了过来,然而巨大的悲痛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和她的身体,本就重伤的右腿伤势不断恶化,景姬请来冀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却依然束手无策。
邓骘听说凶手已经找到并缉拿回京的消息后,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是他从此便整日黑着脸,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没有人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也许他此刻心中唯一渴望的便是亲手将窦宪父子三人碎尸万段。
刘肇下令以王侯之礼厚葬邓训,并派朱奉带人前来河东郡相迎邓氏家眷。
景姬告知朱奉邓夫人伤势凶险,长途颠簸恐有性命之虞。景姬所言确实非虚,但更重要的是,耿燮在临行前告诉她,灭门一案的背后或许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窦宪父子或许也并非真正的凶手,若果真如此,那么邓氏家眷待在洛阳便凶险万分。所以他再三嘱托景姬,在自己回来之前,绝不能让邓夫人母子三人离开冀州。
朱奉亲自去探望了邓夫人,确实如景姬所言虚弱不堪,便打消了送邓夫人回洛阳主持丧事的念头。
可就在朱奉即将离开之际,躲在屏风后面的邓骘突然冲了出来,高声喊道“朱常侍,母亲行动不便,请您带我回洛阳!”
景姬慌忙过去阻拦,可邓骘哪里肯依,坚持要回洛阳,再者话已出口,在朱奉面前也不能告知实情,为免引得朱奉生疑,景姬只能放他而去。
于是,朱奉便带着邓骘赶回洛阳,景姬放心不下,等他们前脚一走便立刻找来林忠,请他派出高手暗中跟随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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