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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崔沅赶到平阿时,恰好看到民工们正在拆毁筑了一半的主堤坝。崔沅佯装路过此处歇脚的走夫,找了个民工问询是何缘故。
这民工甚是不满的抱怨道“新上任的郡守老爷说,这条堤坝有问题,要全部拆喽,重新从河西岸修一条。你说这不是折腾老百姓吗?唉!”
这下崔沅更觉得奇怪了。
他清楚的记得临行前陆珩交代的每一个字,陆珩还特意提醒说孟知图是大汉朝臣中最精通水利之人。既然如此,纵使他果真贪赃枉法,以废料代替好料中饱私囊,但他定下的水利工程路线应该没问题啊。
敏锐的直觉告诉崔沅,这其中必定有古怪。但是他此番是奉密旨暗查,又不能大张声势,更不能随意带人过来审讯,要找到事情的真相,看来只能从这些筑堤的民工入手了。
崔沅将目光锁定在了这条堤坝的新监工,人称赵二爷的人身上。赵二爷本是平阿县塔山乡的老乡长,这次因为陈阿四犯了事,搞得整个平阿县人心惶惶,靳玏便请了颇有威望的赵二爷出面督工。
这赵二爷没有别的不良嗜好,唯一一桩便是爱酒如命。崔沅谎称自己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贩,想要在平阿县落脚做点小生意,希望赵二爷能行些方便,以此和赵二爷攀上了关系。很快熟络了些后,崔沅又不惜重金买来好酒来请赵二爷赏面儿,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套出些有用的信息。这赵二爷果然上了钩,半坛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孟知图调任九江郡守,初来乍到便开始大兴水利,四处强征民工,惹得百姓苦不堪言,但是要说他贪赃枉法,这个事儿,我自己心里是打鼓的,不止我,很多老百姓都不信。你想想,谁见过一个整天不睡觉到处在工地上跑的贪官?谁见过一个跟民工一起吃窝头咸菜的贪官?这里头啊,我看是有冤情······”
添上一碗酒,赵二爷接着道“要我说,这事儿跟城东的刘大老爷脱不了干系,孟知图修堤,占了他的风水宝地,这刘大老爷什么时候吃过这亏,又有着通天的本事,怎么能容得下他?而且,我还听说,有人看到过陈阿四进过刘府大宅,你想想,我们这种贱民,连给刘大老爷提鞋都不配,要不是有什么勾当,他怎么进得去?”
再添上一碗酒,赵二爷继续道“你之前不是纳闷儿好好的怎么要改堤坝路线吗?明摆着,这不就是给刘大老爷腾地儿吗?”
“可是如果按照现在的路线筑堤,我看要毁了不少百姓的房和田啊?”崔沅问道。
赵二爷不屑道“这些官老爷什么时候替老百姓着想过?现在这位郡守靳大人,在九江郡多少年了,圆滑的很,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些贱民得罪了刘大老爷!这么说起来,当初孟知图宁可得罪刘大老爷,都不愿意祸害老百姓,也算是个好官啊!可惜了!可惜了!”
听到这里,崔沅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
虽说一人之言不足为信,但他始终相信,这天底下,老百姓的眼睛是最明的。你身居庙堂之上,往往难以看清这世间琐事的扑朔迷离,而真相,常常就在这田间地头,在老百姓的口口相传里。
崔沅还有一个最关心的事情是整个案子的起因,也就是那批被移花接木的石料去了哪里。细细思量起来,如果赵二爷说的事情为真,一切都是刘壁做的手脚,那么这批石料也定然在他的手里。筑堤的石料有上百吨,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掩藏之处,若是往常,倒进河里是最稳妥的,但自从堤坝出事以后,如今河岸边上白日黑夜都有县府的衙役巡逻,想来应无处下手。那么,唯一最有可能藏住这些石料的地方,只有刘壁的府院了。
刘壁的府邸占地足足三百亩,高墙大院,要藏一批石料不在话下。只要府里的人不走漏风声,他完全可以等到风声过去之后再把这些石料处理掉。可棘手的是,如果真是如此,那刘府现在必然戒备森严,崔沅想要混进去必然难于登天。况且他一介书生,又没有飞檐走壁的能耐,进去了怕也出不来,反倒打草惊蛇。
一个有些冒险的念头浮出脑海。
崔沅立即动身,快马加鞭赶回京师,将自己在平阿县调查到的一切以及下一步的计划一一向陆珩禀告,陆珩思虑片刻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我即刻去向太后请旨。”
于是,陆珩带着崔沅立即赶到了永安宫,向太后邓绥禀明一切。
崔沅的计划确实有些莽撞。他希望借着朝廷每年佳节封赏宗亲之机进入刘壁府上寻找被替换下来的石料下落。但是朝廷每年都是由少府派人直接前往各地宗亲所在之处宣示封赏,崔沅若想藏身其中,必得要太后允准。
这倒是个周全的安排,邓绥心里明白,如此一来,既能让崔沅正大光明的进入刘府,不至打草惊蛇,而且毕竟此事是瞒着刘祜的,万一石料没有藏在刘府,也不至于大动干戈,全了刘祜的颜面。
于是邓绥便应允了下来。只是派去当这趟差的需要是个机敏妥帖之人才好,邓绥在心里物色着内侍监里头合适的人选,忽然便想到了蔡伦。
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蔡伦入狱已经三年有余了。
当年因为怪罪蔡伦未能将郑众的罪行告知自己,邓绥一怒之下将他关进了廷尉狱,这一关就是三年。其实邓绥心里明白蔡伦的苦衷,蔡伦将郑众视为亦师亦父一样的恩人,就算郑众再十恶不赦,以蔡伦的脾性也做不出背叛郑众的事,可邓绥气就气在他为了私情而废了大义。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要说惩罚,三年牢狱之苦也足够了。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还真是找不到一个像蔡伦这般妥帖的人。如今倒正好让蔡伦去办这趟差,权当是将功抵过了。
“传旨俞左,把蔡伦带过来。”邓绥吩咐身边的内侍道,内侍刚要退下,邓绥又叫住了他道“罢了,孤亲自去一趟廷尉狱。”
狭长形的廷尉狱,关押蔡伦的牢房在最深处的一间。
这廷尉狱里当差的官吏都知道蔡伦曾是邓太后眼前一等一的红人,如今虽说是被贬斥至此,难保哪一日不会东山再起。再者蔡伦平素里待人也是极为和善的,所以虽然身陷囹圄之中,但当差的官吏们也都不敢怠慢,衣食各等,待他也算周全。
蔡伦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平静的度过余生,却没想到,就在此时此刻,邓绥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年未见,面前的邓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岁月待她格外仁慈,未曾在那张明艳的脸庞上留下一丝不堪的褶皱,反而更添了几分云淡风轻的雍容和成熟华贵的风韵。
她站在那里,就如同九天玄女一般,俯视着一身囚衣的蔡伦,像对一个老朋友一般对他说道“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错愕中蔡伦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立即匍匐在地,额头触着潮湿冰冷的地面,声音微微颤抖道“启禀太后,奴才过的很好······”
“心里可有委屈?”邓绥淡淡的问道。
在蔡伦听起来,她的声音虽然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
蔡伦清晰的记得,几年前邓绥还是贵人,还是皇后时候的声音,从容而温和,令人如沐春风。如今,她的声音还是平和的,但这平和的背后,却隐隐透着万人之上的威严和不容侵犯的冷峻。这样的声音在提醒着蔡伦,她再也不是那个他可以悄悄在心里引为知己的女子,她是掌握着大汉至高权力的太后,她是必须杀伐果断秉公无私的君主。
蔡伦俯的越发低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才从未有一丝委屈,奴才因私情而忘公义,本是罪该万死,太后仁慈,免奴才死罪,奴才万分感激······”
“你明白便好,”邓绥温和道“有趟差事孤交给你去办,办好了,就回少府继续当差吧。”
蔡伦闻言后,重重的向邓绥叩首三番道“奴才谨遵太后懿旨。”
这一次,蔡伦没有再让邓绥失望。
他以内侍监的身份,带着太后和皇帝的旨意,来到平阿刘壁府邸,崔沅一身内侍装扮跟在蔡伦身后。刘壁携合家亲眷,远远的便出府门百米相迎。
以往每逢佳节,朝廷都会派人至各地宗亲府上封赏,以表天子对宗亲们的优待。今年离仲秋还早,太后和陛下第一个封赏的就是刘壁,刘壁满心以为这是陛下与霍家关系亲厚的缘故,心里自然万分得意。
宣旨封赏过后,蔡伦与刘壁寒暄客气了几句。刘壁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巴结这位当朝太后面前的红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便诚恳相邀蔡伦入内品茶叙话。蔡伦顺水推舟,带着崔沅一起进了刘府。刘壁备下了名贵红茶和珍馐果碟,亲热的拉着蔡伦入席。蔡伦坐下后,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点,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指道“刘公果然清雅。”
刘壁愣了一下,很快便听出了弦外之意,立即唤来管家,低声斥道“还不赶紧换美酒佳肴上来!”
管家不敢怠慢,立即下去准备,因为这要求来的仓促,又不敢有丝毫怠慢,整个刘府大院上上下下的人都跟着一起忙活起来。那刘壁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原本只想着蔡伦能赏脸进来一坐喝个茶就已经是给自己莫大的面子了,没想到如今看这情形,这位内侍监大人还要在此饮酒作乐,岂不是摆明了要拉拢自己?
酒菜很快便陆续上来,蔡伦扫了一眼,皆是山珍海味,比之宫中莫有不及。刘壁殷勤的为蔡伦斟上一盅酒,蔡伦接过后,悠悠转身对两名随从的内侍道“我要与刘公叙话,你们且先到外面候着。”
刘壁喜出望外,赶紧唤过人来“你们带两位大人且入偏殿歇息,好好招待,不许怠慢。”
两位内侍跟在刘府仆从的身后退了出去,其中一位正是乔装内侍的崔沅。
到了偏殿,崔沅立即借口出恭,大大方方的进了刘府的内院。
这边蔡伦已经开始和刘壁把酒言欢。刘壁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探问宫里情形,蔡伦便也虚虚实实的应对,只是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敷衍话。刘壁自认为千杯不醉,却没想到蔡伦更是酒量惊人,这一来二去,几坛子珍藏佳酿都见了底,刘壁已渐渐开始招架不住,却见蔡伦仍泰然自若的谈笑风生。
席间,蔡伦装作酒兴大发的样子,嚷着要看歌舞助兴。“甚好!甚好!”刘壁俨然已经醉意朦胧,红着脖子唤道“来人!快!快去请乐府歌姬来!还有府里的丫头们,先赶紧过来助个兴!”
借着这会儿刘府上上下下都围着蔡伦转,无暇看顾旁人,崔沅把刘府前前后后大大小小每个院落都搜查了个遍,却始终未找到石料的影子。就在崔沅对自己的推测开始产生怀疑的时候,一道紧锁的铁门吸引了他的注意。
穿过一处已经废弃的旧殿后,崔沅发现了坐落在整个刘府最进深处的这处偏僻的院落,围着一人半高的石墙。让崔沅心生疑窦的是,在围墙中的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明显新打的铜锁。铜锁周围还绕着一圈又一圈铁链,显然这里面藏着什么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的东西。
确认四下无人后,崔沅攀着石墙,敏捷的翻进了院内,在着地的同时,一座堆积如小山般的石砖,赫然映入目中。
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平阿县堤坝垮塌案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真正的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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