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萨拉托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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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向我这里靠拢！”突然，正在对残余东海进行围剿的，黑海舰娘们的耳边，传来了她们提督齐开急切的声音“重复一遍，放弃手中的全部任务，向我靠拢！”

“提督？”距离齐开最近的翔鹤收到信息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放弃了对东海主力舰娘最后的围剿，转而向后方挺进。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就将她的所有舰载机从战场上撤了回来。

可是，就在她的舰载机来到齐开头顶海域的瞬间，翔鹤的所有孩子就全数被击落了。

翔鹤一愣，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通过舰载机看清齐开那里发生了什么。

虽说黑海的舰载机相较于人类舰娘的舰载机，质量上存在一些差距，但是黑海舰娘舰载机的数量那可是人类舰娘远远不能比拟。

可就是如此数量庞大的舰载机群，居然被人家一瞬间全部击落了？

“翔鹤，翔鹤！”就在翔鹤疑惑的同时，萨拉托加有些虚弱的声音通过通信，传到翔鹤耳中“将你所有的舰载机换成战斗机，快，我要支援，快！”

“哦，哦。好！”还没有明白状况的翔鹤立刻按照萨拉托加的指示，以最自己最大的功率起飞攻击机，遮天蔽日地朝齐开所在地扑了过去。

就在如此数量之下，翔鹤才算是粗略的看清楚战场的局势。

在那片原本应该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上，一艘未知的人类舰娘，紧紧地追赶着齐开和萨拉托加，而在她们头顶，萨拉托加的舰载机像雨点一样从空中坠落。

而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就是天空中像光芒般舞动的线条。

看着那些线条的机动，翔鹤本能的判断那些都是舰载机，但是舰载机真的可以做出那样快速的机动么？这根本不是螺旋桨飞机能有的机动性能啊。

更像是，更像是

更像是之前她们面对过的，人类最新型的喷气式飞机。

随后，那个捕获到画面的舰载机，就在一道机炮化成的弧线中，失去了视野。

齐开本人所在的地方，因为要用摄像头拍摄那些舰娘沉没时的样子，所以距离翔鹤并不遥远。

但是就是这并不遥远得距离，此刻却仿佛形同天堑。

瓦良格的进攻和萨拉托加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螺旋桨翼飞机又如何能和喷气式飞机作战呢？那简直是全方位的吊打。

而进攻手段呢？无论是鱼雷还是炸弹，萨拉托加的舰载机都需要离瓦良格非常近的距离才能取得有效命中。可瓦良格的舰载机根本不会给萨拉托加的攻击机那个机会。往往萨拉托加的飞机刚刚起飞，瓦良格的飞机就已经将他们全部击落了。

反观瓦良格，天空中不断朝萨拉托加投射下来的对舰导弹，一枚又一枚的精准命中萨拉托加，造成大量伤害。

这些导弹原本是冲着齐开去的，只是现在齐开整个人都在萨拉托加的庇护之下，所以只能击打在黑海坚实的船体上。

这画面，齐开太过熟悉了。

“马飞，住手！住手！”齐开挣不开萨拉托加的拥抱就只能高声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在让你的舰娘攻击了！”

“那你别跑啊。”马飞摇摇晃晃站起身。

之前马飞的舰娘因为萨拉托加并没有下死手，所以一个个都只是身负重伤，却并没有生命危险。此刻舰娘大凤就搀扶着马飞，颤颤巍巍的从小艇上站起身，远远地看着齐开。

由于马飞的声音太小，大凤于是重复了一遍马飞的话，齐开这才听见。

“停下来，停下来萨拉，停下来！”听到马飞的话，齐开立刻对从背后抱着自己的萨拉托加说道“我让你停下来你听见没有！”

“没有。”萨拉托加咬了咬牙，勉强向齐开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我停下来，提督肯定会死的吧。”

齐开顿了顿“不会的，他是我同学，我们是朋友，他不会杀了我的，你快停下！”

萨拉托加笑了笑，随后又是两发导弹命中萨拉托加“之前或许我还信，只是提督您那样教训过他之后，我不相信了。”

齐开咬紧牙关，随后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我的事情我不要你管，你放开我，放开我！”

萨拉托加一边微笑着，一边收紧了拥抱着齐开的双臂，嘴里还念念有词“其实提督你教训别人心慈手软，自己又何尝不是，不然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你闭嘴！”眼看萨拉托加的速度一点一点慢下来，齐开立刻狠下心开始用身体殴打萨拉托加“我是你提督，我现在以提督的身份命令你，放开我。”

“不放。”萨拉托加依然微笑着摇头“我可以死，但是我不能没有提督。”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不是我的舰娘了！”齐开急躁的大喊大叫，拼命想要挣脱萨拉托加的拥抱“我以我黑海提督的身份宣布，现在起你不再是我黑海的一员。你不是我的舰娘，我也不是你的提督，你现在立刻放手，放手！”

“还是不行啊。”身后，无数导弹炸开，身前，萨拉托加迷恋的将自己的脸埋在齐开的后背里，贪婪地呼吸着齐开的气息“其实我一早就像这么做了，只是担心提督您排斥，现在终于如愿了。”

“萨拉，拉萨？”感受到身后慢慢衰弱的气息，齐开的心忽然漏跳了一下“萨拉你听我说，萨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萨拉？”

“提督您总是让我们去睡觉，可是您知道么，其实我最讨厌睡觉了。”萨拉托加的目光慢慢失去光泽，最终的话语也仿佛成了梦呓“因为我每次睡着了，都会做噩梦啊。”

“会做噩梦就不要睡，以后都不要睡！”齐开蹦啊，跳啊，可即便萨拉托加的行动变得如何缓慢，她死死用身体护住齐开的力道却没有丝毫减弱。

“梦里提督你不要我了，我好怕。”萨拉托加小声低喃着，明明在倾诉可怕的事情，然而她的脸上却还带着甜美的微笑。

突然，一发导弹在她后膝盖处炸开。萨拉托加一瞬间跌倒在海面上，可是身子，却还紧紧地搂抱着齐开。

“萨拉？萨拉？”齐开一愣，声音终于开始变得惊慌“马飞，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在齐开后方，马飞看着萨拉托加，淤青红肿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我在威科岛已经失去过一次我的舰娘了，你不能再这样从我面前把我的舰娘抢走了，你不可以，马飞！”齐开跪伏在海面上，双拳不断地捶打着海水，声嘶力竭“你也是提督，舰娘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也清楚，看在我没有杀你的舰娘的份上，留她一命吧，马飞，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马飞！！”

“指挥官，怎么办？”瓦良格看着已经完全停止行动的萨拉托加，回头看向自己的提督。

而马飞则看着齐开微微出神。

他印象中的齐开不会这样的。

即使是在太平洋那座无人小岛上，即使那时他仿佛已经被由内而外的击垮了，可那时的齐开也依然没有像今天那样。

齐开是傲慢的，这马飞清楚。他们接触的次数不多，可齐开那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傲慢马飞深刻的感受到了。

只是，他从未想过，一个连死亡都可以一笑而过的人，却会因为一个自己的舰娘，向自己哀求。

“停手吧。”马飞低低的说了一句，随后看着天边逐渐靠拢过来的黑海，向身边的大凤吩咐道“靠过去。”

大凤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驾驶着小艇，逐渐向齐开驶去、

仿佛是感受到攻击的停止，萨拉托加原本钢铁般的手臂忽然松开，然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跌倒在海面之上。

终于获得自由的齐开慌忙地抬头观察四周，看着头顶漫天的舰载机，他慌乱的朝马飞的方向跪拜了两下，然后连忙直起身，跪在海面上抱起萨拉托加“萨拉，萨拉，看着我，萨拉！”

萨拉托加的意识似乎已经开始模糊了。

她的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开始暗淡，但是嘴里却还自言自语着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故事“您以后不要拿这个吓我了，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去比基尼，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提督”

听到萨拉托加的梦话，齐开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眶终于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泪水。

历史上的萨拉托加，是列克星敦级的二号舰。她在战前就正式服役，作为当时北美仅有的舰娘，和自己的姐姐着实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无忧无虑的时光。

有的时候调皮起来，甚至会和自己的姐姐一起，与水手们玩猜猜我是谁的恶作剧游戏。

只是，突如其来的，战争爆发了，一切，也都随之改变了。

在开战的第一年，她失去了自己的姐姐，失去了那个永远可以庇护她的港湾。

直到那个时候，萨拉托加才第一次感受到战争是怎么一回事。

她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烂漫的做一个孩子了，现在，是她该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

在那之后，每一次作战，萨拉托加都冲在战场第一线，亡命厮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忘记自己对失去姐姐的哀痛，才能真正站起来，不再是一个需要别人保护的妹妹。

如果说战前，或是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萨拉托加还是一个海军口中可爱的小姨子，是可爱的小妹妹，那么到了战争后期，萨拉托加就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值得别人依靠的战士。

只是这个伟大的士兵，在战争结束之后，并没有赢得自己应得的荣誉。

作为战场上的老兵，萨拉托加被认定为已经无法适应将来的战争，并且由于世界上又爆发了核战争，于是这位功勋老兵被拉到了比基尼岛。

去参加十字路口行动。

去成为祖国新型核武器的靶舰。

而且，还是两次。

在第二次试验中，核武器成功的击穿了萨拉托加的防护，并造成了大量进水。

她无力的躺在海面上，期待着自己的祖国，能够再看自己最后一眼。

只是，等到最后，萨拉托加也没能等到自己想要的。

最终，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因为进水，在爆炸发生8小时后，沉没于比基尼。

而此时的萨拉托加同样无力的躺在海面上，只是这次，她的主人并没有离开她，而是紧紧地抱紧了她。

齐开抱着已经昏迷的萨拉托加，望着已经渐渐泛黄的天空，无声的哭嚎着。

“时间到了，齐开。”小艇缓缓靠近海面上孤独的两人，马飞慢慢悠悠站起身，举起被齐开打落的手枪，对准了齐开的脑袋。

他没有多长时间了。

瓦良格已经去阻拦前来增员的其余黑海舰娘。即使因为她先进的舰载机，在面对黑海舰娘时可以很轻松的占据优势，但面对同时朝这里气势汹汹扑过来的翔鹤、蒙大拿以及约克公爵，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马飞必须要赶快结束这里的一切了。

齐开感受着自己太阳穴上的枪口，猩红着双眼，斜视着马飞“我还不能在这里死去。”

马飞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枪的保险“不要说这种话。”

齐开微微低下头，颤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萨拉托加的脸颊，表情扭曲而狰狞“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马飞沉默着。

这个男人，为了怀里的女人可以立刻毫无廉耻的求饶下跪，但是到了自己，即使害怕到全身都在颤抖，却也依然不愿说出一句求饶的话语。

马飞稍微觉得，有些看懂这个人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马飞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和什么战斗，也不知道你说的另一条路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完成你没完成的工作的，相信我。”

剧烈的呼吸让齐开逐渐开始缺氧，大脑也一片空白，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抑制此刻内心的不甘与对死亡的胆怯。

他并不后悔之前没有杀掉马飞，他只是不甘。

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复仇，他还有没有完成自己的工作，他还有完成自己的事业。

只是，到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缓缓抱紧怀里的姑娘，牙关紧咬，目视前方，默不作声。

只是那圆瞪的双目，却向所有人诉说着，他体内顽强不屈的灵魂。

马飞叹了口气“永别了。”

扳机扣动。

枪声响起。

随后，一双洁白的羽翼从齐开背后伸出，将齐开和萨拉托加紧紧地护在其中，弹开了那致命的子弹。

“提督！”一旁重伤的大凤大喊一声，猛地扑倒了马飞。

就在马飞倒下的一瞬间，一条传说中的生物从马飞头顶飞过，就差一点，咬碎马飞的头颅。

那是一条东方的龙。

一条金色的东方神龙！只是和马飞记忆中的神龙却又有一些不同。

这龙两足两首，盘旋在空中，一足持金杖，一足持金球。

而在那两颗龙首之上，却戴着三顶王冠。第三顶悬浮在两颗龙首中间正上方。

这是一条十分古怪的生物，就像

就像黑海的伴生动物。

只要是提督，那么他获得舰娘的手段就是固定的。齐开不会闲着没事去打低级黑还玩，所以对于他来说，想要增加舰娘，基本只有用黑海能源赌船这一种方式。

只是还有一种方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恐怕就连齐开自己都忘了，自己其实还没有自己真正意义的初始舰娘。

那是所有能和黑海能产生共鸣的人类个体，在黑海中，当生命面临威胁时，一定会召唤出的少女。

是只属于那个人类的，特殊的，初始舰娘。

齐开微微有些失神，他看着笼罩着自己的双翼逐渐打开，看着一位黑色军装，白色短发的少女立在自己身后，面容祥和安宁。

而在她的手臂之上，同样印着一个醒目的舷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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