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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暗杀消失于无形,其中凶险,让吴月荷背上冒了冷汗。
直到他们远远离开鹤鸣楼,到了人迹很少的地方,才敢交谈。
陈远长吁口气“好了,此间事已了,我也该回去种田了。”
吴月荷奇怪的道“有官不当,回家种田,亏你想得出来。”
陈远反驳道“你还不是,皇太孙看中你,让你进宫,以后怎么也能当一个贵妃,再不济也是贵嫔,偏想跑什么江湖。”
“我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当贵妃只要讨好皇帝就行,我呢,当官?得讨好上司下属,上司会整我,下属也不服我一个田舍儿,想踩我上位。你争我斗,尔虞我诈,你真的以为当官好玩啊,表面大家称兄道弟,时时刻刻都得防备别人在背后使暗箭,我这小身板还不够他们踩的。”
“在赵王和皇太孙面前全身而退,游刃有余,你还怕?””
陈远苦笑道“在这些绝对实力的大人物面前,十次你可以胜他九次,但只要一次失败,就是万劫不复,我心没有那么大,能保证我步步不错。话说回来,皇太孙对你真的是不同寻常。”
“嘁,谁稀罕,一副天下都是他的模样,什么都要被他掌控。”吴月荷嗤之以鼻。
“天下以后本来就是他的。”陈远小声嘀咕。
“真的,吴姑娘,你要报仇,不如入宫,有太孙看中你,说不定洗刷了你父母的罪名,恢复名声也对,你们就算杀了朱瞻基,春秋史册,你父母还是罪臣。所以啊,进了宫,不出十年,你当了贵妃,生下一龙半子,还不是……啊,你怎么又打人。”
吴月荷脸通红,怒道“这种事也能乱说吗。”
“什么乱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早跟你说了,朱瞻基一定会即位的。”
“你混蛋,你蠢货。”吴月荷咬牙切齿,骂了一通,往前跑了几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流出泪来。
陈远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想必她是脸皮薄了,讪笑着道“你别生气,我也就说说。”
吴月荷自顾往前走,理都不理他。
陈远又是道歉,又是说笑话。
吴月荷认真道“你再说笑话,我哭给你看。”她又不是小孩子。
陈远没则了,怏怏道“吴姑娘,我是提醒你,你现在去的方向是江宁。”
吴月荷停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陈远郑重道“吴姑娘,我还是劝你一句,你不想入宫,就远远的走吧,我相信令尊令堂有知,也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现在又没什么监控,你要走,遁入江湖,朝廷也拿你没办法的。”
吴月荷不知道他说的监控是什么,但是他说的不错,要是自己化妆逃到山林,她相信官府肯定抓不到。大明朝,要隐瞒人口,还不是轻而易举,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母亲,然后让她老人家做主吗?”
陈远瞪大眼睛“你要入宫?”
“入宫?除非我死。”
“那你还?”
“你不是智计百出,在各路之间自保吗,你想办法。”
陈远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哆啦a梦,无所不能啊,想要什么掏一下口袋就行。”
“什么梦?”吴月荷满脑子问号。
陈远懒得解释,跟你们没法解释。
“嘀嗒嘀嗒”一辆锦布帘马车缓缓过来,车身不大,四个轮子在路上起伏。四匹马牵拉,赶车的把式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了车里的人。
陈远和吴月荷急忙避让,上次误闯皇家的车还让他心有余悸。这辆车,款式怎么跟小郡主的那么像。
正疑惑间,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哗啦”帘子掀开,一张小脸露了出来。
虽然还是比较憔悴,但脸色有了许些红润。
“见过小郡主。”陈远连忙行礼,有旁人在,不能失了礼节。
小郡主却不看他,两只眼睛直直望着吴月荷,见她身材婀娜,唇红齿白,十分羡慕,喃喃道“灰太狼,这便是与你有婚约的董家小姐么?果然倾国倾城,难怪你为了她闯南京大狱。”
这个称呼,陈远脸上烫了烫,回答道“小郡主误会了,她是我的表妹,远来投亲的,不是董小姐。”
小郡主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小郡主这是要远行么?”
“我要去乐安了。”
乐安在哪里?古代地名陈远一脸懵。他道“小郡主保重。”
郡主呢喃“你说,最后一片树叶会掉下来么?”
陈远笑道“不会,那片树叶,会一直常青。”
小郡主点点头,忽而甜甜一笑“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远,江宁人。”
小郡主没有再说什么,钻进了车里,车把式挥鞭,车缓缓起步。
“我叫朱芸熙,如果那片树叶落下了,请你记得,它还是青色的。”车厢里的声音轻轻传来。
“朱芸熙。”陈远轻轻重复了几次,等回过神来,车已经去得远了。
吴月荷审视的看着陈远,揶揄“还说什么怕为官,连汉王的女儿都相交匪浅,汉王,赵王,皇太孙,我看你如鱼得水呢?”
“什么?汉王的女儿,你怎么知道的?”
吴月荷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车背后“因为我会看。”
陈远顺着看去,果然马车背后有一个大大的标志汉。
这,朱芸熙是汉王的女儿,那为什么赵王让自己照看她,真特么乱。
他叹道“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身患沉珂,病痛折磨。”
“你怎么认识她的。”
“说来也巧,那天,我坐牛车回家,车把式的车坏了……”陈远把第一次遇到小郡主的事说了一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乐安,汉王的封地就在乐安,原来她是回家啊。汉王的封地在乐安对不对?”陈远向她确认,因为他只记得汉王开始的封地在云南,死皮赖脸不去,后面封地改封在乐安,但不记得是哪一年。
“我怎么知道。”古代信息很不发达,吴月荷从南方来到南京也不久,许多事情也不了解。只是对陈远更加好奇,这家伙明明胆识过人,见识长远,却为何偏偏对官场惧如猛虎。
好吧,那应该就是了,想起她方才的话语,陈远望向车马,远远的,将要消失在天边。
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命运袭来,又有多少人只是在活着。
他记起了余华作品《活着》的名言,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他活着,他是穿越者,但不是万能的。甚至连自己的生存都困难。
小郡主的病,他毫无办法。
是人都想霸气侧漏,随便吼一吼,地球抖三抖,无所不能,拯救世界。
其实最后发现,整个世界也拯救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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