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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赵王府。
朱高燧听闻董明况被汉王软禁的消息,怒不可遏,随手就将身边的一个青花瓶子高高举起,狠狠的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雕刻青花的地板上都是青花碎片儿,旁边的宫女太监吓得当即跪倒在地,害怕自己的行为惹怒主子,遭大祸。
“二哥,连三弟的人你都软禁,看你在山东做的好事。”朱高燧恨不得想去乐安问个明白,他对手下咬牙切齿道,“果然是皇族无亲情,二哥,你真是个好二哥,你,去告诉汉王,快把我的人放了,还有,要是陈远撂在他们山东,别怪三弟得罪了。”这时,他还没有得到陈远已经到了汉王府的消息。
“遵命。”锦衣卫下属得了命令,马上出门,上马直奔乐安。
乐安,小小的地方,汉王府占地极为宽广,怕有数十亩之多,远远望去,红瓦高墙,亭台楼阁,气势十分的雄伟。能与之媲美的,大概就只有皇宫。
汉王门前悬挂着两个巨幅灯笼,高大的朱漆大门上扣着一对紫金环,上书一块金光灿灿的牌匾——汉王府!
今晚,汉王设宴,招待陈远和汉王部分拥护他的人,以及锦衣卫千户袁彬和这段时间对汉王做了“贡献”的蹇怡璇。
陈远行走在其间,走廊里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三步一个金丝灯笼,五步一个琉璃盏,处处繁花似锦,仆从云集,好不热闹!倒像打了什么大胜仗。当然,他们擒杀了白莲匪长老丁谷刚等人,经过文人吹嘘,修饰,就是大功一件了。能报自己损失近八千人吗?当然不是,就损失二千人,能只打死白莲匪徒三千人吗?当然不是,安远侯柳升算无遗策,经过浴血奋战,重创敌军,力斩匪首。什么唐赛儿,早就被他们烧死在乱军中,尸骨无存。
他的身边,是汉王,汉王身穿燕居常服,出人意料,对陈远很客气。
见陈远好奇的看着一处景色,汉王微笑说道“这个是水车,有风的时候就会缓缓转动,将池水甩出,十分壮观。本王很喜欢,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风生水起,”
陈远抬眼望去,只见园子不远处有一处巨大的水池,一架庞大的木制风车正缓缓转动,将池水抽出,甩的高高,又落到池中,溅起一片片美丽的水花。
这种东西在现代并不稀奇,每个小县城都会有,在王府用这个风车,不但能做观赏用,在夏天,还能有降温散热的效果。不过这个名字却大有来头,风生水起,呵,一向好武厌文的汉王,搞这么文绉绉,大有名堂吧。
陈远啧啧惊叹,直到鬼斧神工。后面的柳生等人暗自愤怒,我们浴血拼杀,这个陈远算什么东西,从白莲教手里逃出来,倒成了汉王的座上宾了。值得一提的是,人群中居然还有高风。
这家伙也还么死,只是受了伤。因祸得福,又官复原职,大有要提升的样子。陈远看到他,心中计较,唐赛儿死活要杀他的命,这家伙就像个小强,两次大败都死不了啊。
再往前,又是一处景观,陈远疑惑道“王爷,这是什么?”
那是一棵树干雕成的蛇形动物,正横盘在一处小溪流水之上,只见它肢体粗长,头顶长角,口边多须,眼中带煞,张牙舞爪,气势非凡。身上还用黄灿灿的金子,镶出一道道的金鳞,煞是壮观。
汉王司马王斌傲然插嘴道“这叫‘龙困浅水’。”
“风生水起”、“龙困浅水”,汉王的志向因此可见。当然,朱高煦一直图谋太子位置,也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永乐二年,朱棣衡量两年之后,就立朱高炽为皇太子,封朱高煦为汉王,藩国在云南。
朱高煦一听就不愿意了,暗地骂道“靖难的时候,在浦子口,老爷子被建文击败,陷入危险,他摸着我背说,让我好好干,说大哥身体差,封我当太子,我重伤十多处,浴血冲杀,终于打败建文,可是,转眼他就不认账了,这还不算,我有什么罪,还要被赶到万里之外。”
他死乞白赖,不肯前往藩国,不是装病,就是说东西还没准备好,一会又说母亲病了要尽孝,一会又说舅舅徐辉祖家遭逢大难,不忍离开。
后来,朱高煦索取天策卫为汉王护卫,并常以唐太宗自比。不久,朱高煦又请求增加两护卫,行事更加放纵。他自负勇武,又常跟随朱棣左右,便多次挑拨是非,陷害太子,致使大名鼎鼎的解缙冤死、黄淮入狱。
永乐十三年,朱高煦被改封到青州,但仍不愿前往,怏怏不乐说“青州贫瘠,我去那里喝西北风吗?我一个亲王,到小小的青州”。
朱棣大怒,这也不去,那也不去,而且朝臣们都在谏言,提防内乱。汉王一直不就藩,陛下百年之后,怎么处置汉王,兄弟阋墙,该当如何。
这话说得难听,朱棣却听了进去,他就是沾着亲族的血上位,最害怕自己的儿子也倒戈相向,互相残杀,于是下诏催汉王就藩。
朱高煦还是不肯动身,并私自挑选卫士,招募精兵三千人。兵马指挥徐野驴催汉王就藩的时候,被汉王一剑击杀,朝野震惊,同时,他府里的用车马器物,都是御用,超过了亲卫规格。
朱棣接到消息,怒不可遏,把朱高煦当面骂了个狗血淋头,剥夺冠服,囚禁在西华门内,准备将他废为庶人。
最后太子朱高炽念及兄弟之情,在朱棣面前极力请求。
朱棣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只是削去朱高煦的两护卫,将他的亲信诛杀,让他收敛。
朱高炽为什么要求情,如果杀了二弟,不就永无后患了吗?其实,一是朱高炽确实念及兄弟情分,二是朱高炽看得太明白,父皇不过是做给朝臣看的,二弟的违法事情数十桩,哪一条都是死罪,不处罚,怎么给朝臣交代。不过他也很清楚,父皇根本就舍不得处罚二弟,你看最后,处罚多么轻飘飘。
永乐十五年三月,成祖将朱高煦徙封到乐安州,并命他即日起程。这次,朱棣下了死命令,朱高煦再也不能反抗了,不过,他到了乐安,心怀怨念,更加着急地策划谋反。
汉王狂妄自大,他的女儿朱芸熙小小年纪,却是女中巾帼。想起她病体缠身,激励三军,大胜黎利,就像那最悬崖边上的梅花,就算最后跌落万丈深谷,也要开出最绚烂的花朵。
想起她生死未卜,陈远心中唏嘘。正犹豫间,却又见到那张恬静淡然的脸。
昏暗的灯光中,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裙、淡雅如仙的少女。眉如远山,目如春水,脸上带着淡淡的晕红,正静静打量着他。微笑间,如百花含露、娇艳欲滴。
虽然他们相距三丈,中间许多人来来往往,触碰到她的目光,陈远能感受到那份炽烈。
千里相救,他的成功,怎能缺乏她的帮助。
两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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