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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顺天府已经下了五次雪了,这几天刚刚融雪。
所以陈远他们到来的时候,比较冷清,但是,毕竟是帝都,商人们的眼光早就盯紧了这里,乐器店、书店、珠宝店、彩缬铺、酒肆、粥饼舍,鳞次栉比……
陈远和董明况办完了差事,就要去见亲人了。他们旁边,还有陈远身边很少出现的岳小千。
陈远知道,朝廷的二十四卫遍布,他就岳小千这点势力,根本不顶用。而且,这些人很多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不但帮不了自己多少,反而搞得一身麻烦。所以他只叫了岳小千和几个稍微正派的人跟他来。
黑道,他混不来。
董明况虽然一进顺天城,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毕竟是亲生父母,见到这般景致却也忍不住叹道“我平素就听说北方寒冷,不曾想风都如此刺骨,要是住个两个月,怎么受得了,姐夫,你看大街上,几乎都没什么来,这都迁得——”
即使是后世,陈远也不曾来过顺天,不过却知道,毕竟刚来,天又寒,大家报以怀疑态度,但以后绝对是整个明朝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明朝京城是按“左祖右社“的封建传统规制而建的,在皇城左建太庙,用以祭祀皇帝的祖先,右建社稷坛用以祭祀土地和五谷之神。
在内城南郊建天坛,以祭天,北郊建方泽坛(地坛),以祭地,东郊建朝日坛(日坛),以祭太阳,西郊建夕月坛(月坛),以祭月亮。此外,在桥南还建有先农坛,太岁坛等。
宏伟的建筑,是帝都的风范,人们自然会心生向往。
当然,还有八大胡同,成为了声色犬马、游乐之地。
“现在可是大冬天,哪里来的人,大家好多都是南方来的,一下没那么快适应,你看你这身子骨,就算练了这么久,怎么还一直哆嗦!”
董明况翻白眼“姐夫,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陈远捂住大衣,打了个喷嚏“我能跟你比吗,你是锦衣卫,练家子,我可是读书人——”
董明况上上下下打量陈远。
陈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啦?”
董明况半天憋出一句“姐夫,我终于明白你怎么受那么多女人喜欢了。”
“为啥,因为我英俊的相貌和真诚的内心?”
董明况差点跌倒“姐夫,因为你脸皮够厚。”
陈远撇撇嘴,这算夸我么?脸上露出一丝只有男人才能意会的笑容“小舅兄,亏你还是男人,我跟你说,你是初来北京城,以后啊,这里也有南京秦淮河一样的温柔乡啊。那些才子考中进士,全体新科进士意气风发,就到八大胡同醉酒赏花,哈哈哈,癫狂一夜、一夜癫狂,你就会知道,顺天府,不亚于南京的繁华了!”
岳小千插嘴道“这些读书人,读书真是读傻了,根本找不到什么乐子,中了进士,居然以赏花为乐。这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来打一架、蹴鞠,或者来把牌九,都干脆多了,赏花?大眼瞪小眼,看什么呢?他们赏的是牡丹花还是白荷花呢?”
陈远傻了,这特么还是南京城的黑帮老大?感觉就是一个文盲吗,董明况给他一个白眼,愤然道“真是一只蠢牛,还是在道上混的,八大胡同,一听就知道是啥,到八大胡同里赏花,当然是赏女人花!”
岳小千奇道“女人花?还有这种花?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八大胡同在哪里,回头我去欣赏欣赏,要是真的好看,我就弄一盆回南京,免得兄弟们说我来了顺天,就是挨饿受冻来了,让他们也知道,顺天府的花,不会比南京难看。”
陈远看着这个说要效忠自己的“游侠”,忍俊不禁地笑道“女人花,女人如花。自然是此间美人儿了,老兄,你道上混的,不会还是雏儿吧!”
董明况也一脸怀疑。
岳小千红了脸,揉揉鼻子,干笑道“少爷,逛窑子就说逛窑子嘛,还说什么女人花,我自小没读什么书,哪懂你们那些拐弯抹角的那些话。既然是窑子,那就不去了,没必要把钱花在她们身上,我兄弟们都还没得几餐饭饱呢。”
这么够义气?陈远看来,看样子还真是个雏,说什么怕花钱,其实是不敢去,这个黑老大有意思,腼腆腹黑呢。不过他们在外面混的,没有个正经营生,确实难以找到女人,除了逛窑子。古代的女人可不像现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时是明媒正娶,岳小千这种混混,谁会给他做媒,他连连摇头,忽悠岳小千道“少年风流嘛,以后,总是一番回味,等你老了,想癫狂也没那么大的本钱了勒。”
董明况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岳小千怀疑望向董明况“你也去过?”
董明况傲然自得“废话,我当年也是公子哥儿,秦淮河岸,什么画舫我没到过?”
陈远心想,你也就跟逛窑子差不多了,下意识离他远一点,玛德,我可怕梅毒、花柳,你得了别传染我,得了病就等死吧,这年头根本就无药可救。
突然,他看到了几个熟人,正是董明况的父亲和一个商人打扮的大肚子男子,两个挺着大肚子,特别显眼。
陈远假装没有看见他们,大声向他问道“这么说来,小舅兄在画舫很有名啊?”
董明况回味地笑道“呵呵,哪个少年读书当年不是这样啊?老子不是学习的料,一群朋友下了课,就到处玩。意外就到了画舫,那些女子能歌善舞、身姿妩媚,真的是能让人一见钟情啊,那段日子,我和朋友们常去饮酒,当然不是为了喝酒,就是为了,呵呵,你们懂的,那身段……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想成家啊,家里有个管家婆,多不爽,姐夫,你敢说,有了姐姐后,你再去画舫,还敢乱来吗?”
“好啊,你这个兔崽子,说什么也不肯成亲,原来是流连那些青楼姑娘,不务正业,不洁身自好,数典忘祖,老子打死你——”董海须发倒立,在寒风中凛凛,如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董明况如五雷轰顶,双腿一软,手上的绣春刀差点掉落。
另一个大肚子男子脸色也极其难看,但还是比较冷静,拉住董海的手“亲家公,冷静,女婿也只是年少的时候一时糊涂嘛——”
“他糊涂个屁,老子就指望他中个状元,好好读书,他天天逛窑子,还死乞白赖不成亲,祖宗都是被他气死的——”
“爹,祖宗的死可不能怨我,我没逛窑子,他们也会死啊。还有,老爹,去画舫就是不务正业了?你敢说你没去过?我记得有几次,你回家晚了,衣服上还有女人的气味呢——”
“什么?”
董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抓住“逆子”是耳朵,当街咆哮“逆子,胡说八道,当街顶撞,二十四孝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当锦衣卫威风了,了不起了是吧,我管你怎么在外面狐假虎威,在老子面前,你还是我儿子,你还敢目无祖上,快给老子回去到祖宗祠堂,罚跪三日。”
董明况看陈远他们倒退几步,跟自己不认识的样子,居然不来求情,悲愤的呐喊“姐夫,你刚才肯定看到我老爹了,啊,你居然坑我,啊,老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漏嘴了,准岳父,我就是嘴贱吹吹牛,没去过,啊,老爹,你相信我啊,你轻点——抓坏了耳朵,娘跟你没完——”
“还敢拿你娘来威胁老子,老子先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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