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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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南京的官员故意陷害，陈远得知消息，也不惊讶。

钟晓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说通判找到她，送她玉如意，让她想办法让李骐入狱，让他身败名裂。自己没有当场答应,可是后来想到李琪对自己无情，最后挣扎了很久，终于下了狠心。张本他们灌醉了李骐，送到小桃红房间，同时给小桃红也喝了迷药，不会醒，五更的时候,她趁人不注意，用剪刀杀死了她。

她神色颓然，疑问“侯爷这几天一直在画舫逗留，就是怀疑我，何以认定是我杀了人？”

陈远道“男人要杀人，极少使用剪刀这样的利器，就算赤手空拳何人互相搏斗，掐人脖子，哪怕用砖头，也很难去使用剪刀，这是习惯，只有女子，常年做女红，常把剪刀作为习惯的用具，也拿捏得准，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李骐身为一品大员，极其酷爱虚名,不会因一个青楼女子而随意杀人,他根本不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没有杀人的动机。第三，自从案发我到来，整个画舫都透漏一种诡异，你说你跟小桃红关系好，伤感去哭也绝不是我们到来之后，好像演给我们看的，逻辑严重不合，而且存在破坏现场的嫌疑，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你离她很近，具备了作案时间。第四，你说你那晚什么都听不到，更不可能，因为楼下都能听到有动静，而你说睡得很沉，这个理由说不通，第五，小桃红姑娘被剪刀杀死，肯定异常，当时可能昏睡，使得你有了杀人的条件。”

钟晓咬着嘴唇，没说话。

陈远眼中慢慢流露出了一种感叹，一种对她的同情“世人皆苦，唯独总让人觉得，我很苦，都是别人造成的，从不分析自己的原因，这就是人性吧。何况，这世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底层的人，没有什么选择，太多的无奈，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钟晓泪如雨下。

“我知道你的苦，知道李琪对你的伤害，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意思，但是，你的苦，为何要报复在同样是苦命的人的小桃红身上？据你说，她曾经对你那么好。”

“小桃红这个贱人是死有余辜！”钟晓突然抬起头嘶声喊道，“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样会杀了她的！”情绪激动之下，喘着粗气，脸颊潮红。

“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陈远很奇怪。

钟晓挺起胸脯“哼，这个贱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说是替我挡那些客人，其实很多次对我的下药，都是她的主意，见不得逞，又故意来做好人。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侯爷，你要查案救李骐，你有你的目的，我没你那么伟大，如今大仇得报，我死也可以了。能得侯爷理解，没有看轻我，小女子很荣幸，要是那晚是侯爷胜出，我钟晓这辈子或许不会这么凄苦，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或许人生皆苦，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也不愿为人。”说罢，泣泪成血，咚咚磕头。

陈远心中不忍，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别这样，不要自己放弃自己。”

钟晓摇了摇头，悲声道“我再没什么可牵挂的了，我杀了小桃红，给她抵命就是，侯爷，南京的官员水深得很，这个世道，他们是不会给百姓活路的，你不要把自己陷进去。”站起身，一头往立柱上猛地撞了过去。

陈远眼疾手快，闪电般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不能这样！”

钟晓哭泣着要奋力挣脱，却如何挣得脱陈远一个大男人如铁箍一般的大手。

钟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道“侯爷，如果你可怜我，就让我现在一头撞死在这里吧。我虽然是个妓女，但有我的尊严，扳倒了南京官员又怎么样，杀人偿命，我不愿意上法场，请侯爷给小女子留住最后的颜面。”说罢，又拼命要挣脱陈远地控制。

陈远义正言辞道“天下贪官杀不尽，但时代要进步，百姓要生存，就必须改革，既然生在底层，就任由他们欺负吗？这次，虽然你杀了人，但毕竟受人指使，你出堂作证，只要扳倒了那些官员，大功一件，将功赎罪，可以免去一死的。”

钟晓一怔，猛然望向陈远，露出生机。蝼蚁尚且偷生，有几个人就愿意这样死了。

陈远点头，给她肯定的眼神。

钟晓匍匐在地，悲声大哭起来。

陈远立即让岳小千去京城，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只知道京城一定会派人来，让岳小千打听好，一定要让来的人快。

自己则带着钟晓，到了南京府衙。

此时，张本和左川在府衙打发其它官员回去。洋洋得意，不过，张本还是低声对左川道“不能大意，今晚，你找个机会，让李骐，嗯。”做了个狠厉的眼神。

左川瞬间会意，犹豫道“朝廷钦差死在咱们牢中，不好交代吧，反正他的罪名已经成立，恨李骐的人多了去了，等朝廷的人一到，咱们见机行事，他必死无疑。”

张本摇头“不成，夜长梦多，陛下铁了心要改革，怕来的人会维护李骐，他必须死。”

“这——”

张本挑了挑眉毛“左通判，你精通刑狱，一个人，死在牢里，加上忏悔书，毫无痕迹，不是轻而易举吗？”

左川露出秒懂的眼神，恭敬道“是，大人，下官一定做好。”话音未落，衙役来报，威宁侯来了。

张本皱眉“这个煞星来做什么？”

“大人，威宁侯最近都在画舫，显然对李骐杀人一事有所怀疑。”

“你先下去，侯爷我来应对，记住，李琪必须死，一定要做得毫无痕迹。”

“是，下官这就去办。”

张本整理了衣襟，然后出去迎接陈远“参见侯爷，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陈远摆摆手，道“免礼，本侯有些事想麻烦张大人。”

“侯爷尽管吩咐。”

陈远让仆人把钟晓带上来，指着他义愤填膺“这人太可恨了，张大人，你评评理，我这几天在画舫吃酒，就带了五百两银子，那是我全部家当啊，她居然偷了我银子，岂有此理，被我人赃并获。”说得唾沫横飞。

张本傻眼，看到钟晓，有些心虚，但威宁侯居然说她偷钱，这是什么套路，他一下子转过脑子来，傻傻问“钟姑娘，本官问你，是你偷了侯爷的银子？”

钟晓跪倒“大人饶命，小女子，小女子出身穷苦，差些钱就能赎身，见到侯爷的银子，就忍不住，求大人恕罪——”说完凄凄惨惨哭了起来。

张本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你一个青楼红牌，会差那几百两银子？随便陪两个富商，千两银子都不是梦，会傻到打主意打到侯爷头上？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但侯爷指正，人家还承认了，苦道“大胆刁民，来人，把她给本官押入大牢。”

几个衙役上前，押着钟晓往大牢走。

“侯爷，您这是往哪里去？”

“哦，这个女人太可恶，我得亲自看她坐牢，我跟去看看。”

“侯爷放心，此女子胆大包天，下官一定不会容忍，放心，一定给你个交代。”张本眼里闪过杀机，钟晓，看来也得死了，到了大牢里，哼。

陈远不吃他这一套，继续跟着走。

张本大急“侯爷千金之躯，实在不适合到牢里污秽的地方。”

陈远笑呵呵掏出金牌“张大人，本侯是可以进入皇宫的，莫非，你这大牢里，比皇宫还难进？”

张本满头大汗，只能点头，陪在侯爷后边。

大牢里的李骐，看到钟晓被抓进来，爬起抓住栏杆咆哮“贱人，你也有今天，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

钟晓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心如死灰，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这样的人是自己的良配。

无视李骐的咆哮，等钟晓关了起来，张本又道“侯爷，人已经关起来了，这下侯爷放心了吧。”

陈远大大咧咧在桌子旁坐下来，对旁边的衙役道“去拿茶水和点心来。”然后对着张本道，“不急啊，张大人啊，其实，我这个人，心眼很小的，我就想多看几眼这个女人的下场，叫她谋我钱，叫她想害我全家喝西北风，我多看一会，盯着她坐大牢，很解气，哈哈哈。张大人，您要是没事，陪着本侯一起看恶人？你看你看，牢里好多干坏事的人啊，看他们得到了报应，真的心情舒服啊。”

“咳，侯爷，您这爱好，咳，呵呵，下官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那你去吧，本侯爷嫉恶如仇，坚决不能放过一个恶人。”茶水到了，陈远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吹着滚烫的茶水。

话似乎有所指，张本刚转过身，心里一跳，摆明了威宁侯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人家身份在那里，还有金牌在身，他左思右想怎么办，抬头刚好看到门外左川要进来，摇摇头，示意暂时不要进来，过后再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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