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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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几个打井人都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去了门外。

安言看了一眼沐彤彤，就转身想要出去。

“沈书易！”刘月兮喊住了安言，“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我可能没法站着跟你说话了。”

“举手之劳。”安言冷冷回复。

“你看你想看什么书，选几本，当作我对你的感谢了。”

刘月兮是个不想欠别人人情的人，所以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人情还回去。

“不用了。”安言拒绝道。

刘月兮快速跑到一个书架前，然后拿了几本书过来“我知道你最近在看医学类的书，这几本你都拿走吧。”

刘月兮拉住想要走的安言，把这几本书都塞到他怀里。

安言急忙用手接住，看了一眼沐彤彤，就转过身来对刘月兮说道“那你给我打个折吧。”

“打折？”听到一个新词汇，刘月兮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头雾水。

“就是给他算便宜点。”沐彤彤在旁边补充道。

“奥奥，那岂不是还是收你的币了，但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刘月兮也知道安言的性格，就算是自己再跟他死磕，到最后要么是安言空着手回去，要么是收费，让安言把书带回去。

算过价格之后是63币，刘月兮只收了安言30币。本来就是打算白送给安言的，这对于刘月兮来说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了。

安言走后，沐彤彤就拉住刘月兮的胳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这一安慰就打开了刘月兮的话闸子，刘月兮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初前夫背叛刘月兮，找了别的女人。被刘月兮发现之后，就直接提出了离婚。

刘月兮心如死灰，也不想拖累自己的父母，于是就一个人偷跑出来，来到这沈家村。

来了没多久，就认识了自己现在所住的这幢屋子的主人，只是过了一年，房主就离世了，临走前把自己的房屋托付给刘月兮。

刘月兮觉得这里的位置挺好，就辞掉了原本店里的工作，在这里开了书店。

一稳定下来，就给自己的儿子写了封信，信是直接寄到儿子学校里的，怕被前夫看到，并且嘱咐自己的儿子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能是最近前夫把钱都赌完了吧，就想到了找刘月兮要币。

估计是前夫恐吓了儿子，或者是不小心被前夫发现了刘月兮写的信，所以把地址给泄露了出去。

沐彤彤听了之后一直骂那个前夫不要脸。

刘月兮只是微笑着“没事，不要因为那个不要脸的王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过了。”

沐彤彤努努嘴“兮姐你还是心软了，要是我刚才就打死他。”

“打死他倒不至于，那样我还要坐牢，不过这次他也得到教训了，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要是再来我就给你叫帮手。”

刘月兮掩嘴轻笑一声“再把沈书易叫过来吗？没想到那小子挺厉害的，看来不止是逞嘴上功夫。”

“那当然了，他可是会”沐彤彤即时刹车，差点就把安言也是上界人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会什么？而且你们两个好像很有共同话题啊。”沐彤彤的话成功勾起了刘月兮的好奇心。

沐彤彤看了看门外，发现天色似乎有些晚了，就故意惊讶地大声说道“啊，我该回家了，而且还有结香奶奶，我这些每天都去接她来着。”

一说起别人的约定，感觉脸像是被火烤一样涨得通红，燥热难耐。

刘月兮也没有继续追问，急忙催促沐彤彤回去。

当来到沈结香家的时候，沐彤彤就对沈结香道了个歉，说明天一定会准时来。

但是昨天的沈结香肯定没有想到，她见到的是奶奶的最后一面。

沐彤彤已经存好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到了家跟沈玥分享一下刘月兮的故事，顺便吐槽一下刘月兮的前夫多么的无耻。

只是一到家，沐彤彤就知道自己的话不能说了。

今天沈玥的心情似乎比前几天还要沉重，沐彤彤走进工作室，沈玥的嘴角拉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沐彤彤知道沈玥一点都不开心，他根本就不想笑，之所以嘴角上扬只不过是为了迎接自己罢了。

沈玥站起身，平静地说道“你回来了，去楼上看下奶奶吧。”

“啊，好的。”沐彤彤心生疑惑，往日的沈玥要么是问东问西，要么是让沐彤彤上去休息。

带着这份疑惑，沐彤彤推开了奶奶的房屋，也顿时就明白了，沈玥为什么这样说。

奶奶正虚弱的躺在床上，没有说任何话，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但是眼角却流出了泪水。

沐彤彤顿时就感觉视线变得模糊了，随后泪水哗哗哗地往下流，一转身钻进了沈玥的怀里。

沈玥紧紧搂住沐彤彤，双眼无神。

这时奶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徐徐地说了一句“彤彤，你回来了。”

沐彤彤急忙用右手抹了抹眼泪，拉个板凳坐在床前，挤出一个笑容“嗯嗯，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这句话说的特别慢，慢到一个字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沐彤彤握住奶奶的手“奶奶。”

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沐彤彤只能干张着一张嘴，停在半空。

不知道奶奶是不是感受到了沐彤彤的心情，开始了长篇大论“彤彤呀，你如今有了身孕，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我，可能没有机会看到了，看到我的大重孙。”

沐彤彤再也掩饰不住了，眼泪如涌泉般汨汨的流淌“奶奶，奶奶你不要这么说。”

沈玥搬个凳子坐在了沐彤彤的身边，手按在沐彤彤右肩上。

沐彤彤知道沈玥是想表达让自己好好听下去，可能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一定要让奶奶把想说的话说完。

沐彤彤只得闭上自己的嘴巴，无声哭泣着。

奶奶继续说“不过就算是看不到，也没关系了，只要我知道有小孙子的存在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安心地去找我的老头子了。你们也不要为我伤心，我也一把年纪了，就算不得这场病，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这是迟早的事。

“玥玥呀。”

沈玥往前挪了挪，也握住奶奶的手，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奶奶“你以后一定要对彤彤好，彤彤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误会她，也不要跟她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沈玥强忍住泪水，重重点了个头“嗯嗯。”

奶奶“彤彤呀，我生病的这段时间，有时候总是忍不住对你发脾气，不待见你什么的，真是对不住你呀。

“奶奶跟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呀。要是记恨就记恨我这个老婆子，不要记恨玥玥。”

沐彤彤摇了摇头，吸了两下鼻子“我不会记恨你的，奶奶，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记恨你的。”

奶奶的嘴角非常缓慢地往两边伸展，最后微微上扬了一点不易察觉的角度“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嗯嗯，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奶奶。”

说完这句话沐彤彤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沉入了悲伤的深海里，无法呼吸，也无力挣扎。

身边的沈玥没有哭，显然是在强撑。

奶奶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哭。”

沈玥非常快速地从旁边桌子上拿了几张纸，然后在沐彤彤的脸上游走着，沐彤彤的眼泪和鼻涕都被纸巾带走了。

为了让奶奶放心，沐彤彤只得把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硬生生吸了回去，然后露出笑容“我们没哭，奶奶。”

奶奶艰难地把头扭了过来，看了沐彤彤一眼，眼球缓慢转动，视线移动到沈玥的身上，然后笑了，最后闭上了眼睛。

原来一个人的离去是那么的平静，沐彤彤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人从活着到死去，无法接受刚才还活生生会动会说话的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生命。

沐彤彤试着摇晃了一下奶奶，奶奶只是受力往旁边移了一点。

沐彤彤又摇了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不管怎么摇，奶奶都不会再醒来了，沐彤彤明知道这个事实，但就是不想承认。

心中想着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说不定奶奶只是在开玩笑呢？

亦或者是，像是小说里面一样，奶奶重生了呢？

“好了，不要再摇了，彤彤。”沈玥哽咽着制止沐彤彤，在沈玥眼里，沐彤彤就像是疯了一样。

可是沐彤彤像是没听到一样，还是一直不停地摇。

沈玥已经卸下了伪装，眼泪如同瀑布一样咆哮着铺满整个脸颊。

自从跟沈君泽聊过之后，沈玥也开始说服自己接受奶奶的病情，如果奶奶走了，就不用再承受病痛的折磨，就可以解脱了。

沈玥以为自己做好了这几天的铺垫，到时候就可以平静地面对奶奶的离去。

可是当这一刻真正的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沈玥觉得前几天的自己真是蠢。

猛地把沐彤彤抱进自己怀中，此时的沐彤彤没有一滴眼泪，两眼无神，还沉浸在‘奶奶应该还没走吧’这样的错觉之中。

沈玥的眼泪流到了沐彤彤的头发上，同时也点醒了沐彤彤，让沐彤彤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沐彤彤睁着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回想起刚才奶奶还在的时候，自己还觉得悲伤，觉得前几分钟的自己真是蠢，奶奶还没走，悲伤什么，应该开心才对。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真希望能够回到前几分钟，好好的笑着跟奶奶说说话。

沈玥拉着沐彤彤走了出去，不能在奶奶的房间里哭，要给奶奶一个安静的环境，而且也不能让沐彤彤继续停留在这里。

沐彤彤机械性地走进自己的卧室里，种种过去和奶奶一起的美好回忆涌上心头，有奶奶帮自己一起怼沈玥的，还有奶奶和自己讨论书的时候，还有和奶奶一起走在沈家村的小道上，欣赏美景的时候

“沈玥。”以后只剩我们两个人了，这句话沐彤彤没能说出就被眼泪所吞没，一头扎进沈玥的怀里。

此时的沈玥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听到了楼下有敲门声也不再理会了，管它什么病人不病人的，现在的沈玥多么羡慕那么病人的家属。

毕竟只是病了，生命还在。而现在自己的奶奶已经没有了生命，无论是谁都救不了奶奶了。

而且奶奶可是陪伴了自己28年的人，以前小时候做错事被奶奶打，调皮的时候被奶奶骂，还有奶奶省吃俭用只为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等等多到数不清的场景，像是电影一样在沈玥的大脑里回放。

沈玥恨自己为什么没能看好奶奶，让奶奶喝了不干净的水。也恨自己为什么医术不能再高超一点，那样就算是奶奶偷喝仙河水也应该能救回来吧。

沈天曼蹑手蹑脚地上来了，跟做贼般小声喊了一句“沈玥～”

沈玥已经屏蔽了外界，沉浸在后悔自责悲伤中无法自拔。

沐彤彤听到就走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喊了一声“天曼姐。”

小腹部突然感觉像是被锤敲击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沐彤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天曼顿时吃了一惊“彤彤，你没事吧。”

沐彤彤喘着粗气，疼痛感渐渐消失，勉强说了一句“没事。”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沈玥呢？”

沈天曼着急地问了一大堆，本来只是过来给自己的婆婆拿药，婆婆也是跟沈玥奶奶一样的症状，吃了药，感觉有所好转，所以继续拿几剂。

现在地下水井也有了，喝着干净的水，自然也是对治疗疾病有不小的帮助。

之前沈玥家打地下水井的时候，还总是遭受流言蜚语。经过村长的劝说之后，加上对疾病的恐惧，村民大多折服了。

而且现在每家每户都喝地下水，就谈不上什么破坏下界习俗了。

沈天曼也知道沈玥奶奶的病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沐彤彤拉着沈天曼走了下去，坐在沙发上，又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因为以前总是和奶奶一起坐在这里。

沈天曼边帮沐彤彤擦眼泪边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毕竟，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宝宝。

“你看你刚才那样可能就是动到了胎气，你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另外让沈玥给你熬点安胎药什么的吃一下。”

沈天曼说着说着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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