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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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你也快去躺下，我好关灯。”方木木已经在傻新郎的注视下板正的躺在被窝里，也盖好被子。

傻新郎皱着眉头，模样与他稚嫩的脾性实在有些不相符，如不细看，谁都会怀疑他的傻是不是他演技高超装出来的。

“你刚明明答应我，只要我躺下，你就会去睡觉。”方木木准备坐起来，再劝傻新郎去睡觉。

傻新郎上前按住了她，许是看到方木木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他又很快放手，低下头，微微摇着。

方木木在小诊所里躺了半个多月，在大夫三番五次的劝说建议下，她才被接回婆家。半个多月的修养，对于方木木来说已经足够，她感觉自己完全好了，可以正常生活，但婆家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尤其是她的公公怀费明。

在公公怀费明的三令五申下，方木木只能呆在屋子里静静的修养，在她修养期间，婆婆夏云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到饭点的时候，傻新郎会把饭端过来，看着她把饭吃完之后，再把碗筷收走。除了饭点，傻新郎也会隔三差五的为她端来水果或其他营养品。

方木木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供奉起来的贵人，这一切于平常人的她来说，本应该享受的，可她却觉得难熬。比这更难熬的，是每天夜里哄着傻新郎去睡觉。

今天已经是方木木从小诊所里回来的第二十天，傻新郎固执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生改变。

“你再这样，我就不睡了。”方木木演起平常的戏码，板着脸，声音冷冰冰的。

“错了！错了！错了！”傻新郎没有抬头，小声的念叨着。

“知道错了，还不去睡觉？”这一刻，方木木又觉得自己像一个大家长。

傻新郎缓缓抬起头，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微润，“真错！真错！真错！”

从傻新郎那张乞求原谅的脸上，方木木知道傻新郎想要认错的不只是刚刚，更多的是之前他听从婆婆的话对她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但总会留下难以修复的伤疤，不是一句错了或是真错就能一下子笑逐颜开地忘记。

“都过去了。”方木木闭上眼睛，脑袋歪向另一边，一如既往地说。除了这四个字，此时此刻的她还没法豁达的说没关系。

傻新郎跪着的双膝慢慢的往方木木的跟前挪了挪，膝盖与炕之间磨出来的沙沙声是他唯一的回应，他的双眼里看不见丝毫该属于傻子的天真，尽是忧郁。

方木木听见声响，只得转身，她妥协的微笑着，“乖，都过去了。你答应我的，要去睡觉，就要乖，不是吗？”

傻新郎点了点头，在方木木的微笑里，他蹲坐起来，慢慢的倒退到自己的被窝，没有马上躺下，而是等待着方木木点完头之后，他才依依不舍的躺回被窝。

“闭上眼睛睡觉。”方木木对一直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傻新郎继续说到。

傻新郎努力的眨巴了几次眼睛之后，终于舍得慢慢闭上眼睛。

方木木把胳膊肘撑在炕上，准备起身去关灯。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见傻新郎在听到声响之后瞬间睁开眼睛，着急的看向她。

方木木无奈，只得将撑在炕上的胳膊肘再次平放到炕上，笑颜不见，眉头微皱，盯着傻新郎说，“你又不听话了！不是已经答应我，要闭上眼睛睡觉吗？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再睁开眼睛，哪怕听到声音也不可以。”

傻新郎微张的嘴巴没有说出话来，他垂下眼帘，在沉默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方木木稍等了一会，在见到傻新郎没再睁开眼睛后，她才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关上灯后，又轻手轻脚的摸着黑躺回被窝。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闭上双眼，顺着呼吸的旋律，慢慢进入睡眠。

天色微亮，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传进屋里，想要让人们起个早。

方木木闻声，闭着眼睛坐了起来，她已经下定决心，不论怎样，今天都要出门干活，毕竟她是晚辈，是儿媳妇，老被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

“啊！”方木木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从瞌睡的状态叫醒，刚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傻新郎，她不禁吓得叫出声，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昏暗中，傻新郎的身影没动，也没说话。

可方木木总觉得自己一直被傻新郎盯着，她慢慢往后挪动身体，挪到开关处，把灯打开，才发现是自己多心，傻新郎的头低垂着，根本没看她。她想，应该是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小心让傻新郎觉得自己又做错事情了。

“起来了？”方木木嘴角僵硬的挂上笑，略带尴尬的问。

傻新郎没有回话，依旧跪坐在原来的位置，低垂的头点了点。

“呵呵”方木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干笑两声，“起来就好，起来就好，我也准备起来了”

方木木说着，就硬着头皮，保持尴尬的微笑，爬到自己被窝跟前，拉开被子叠。

傻新郎的手搭在被子上，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又拿开。来来回回，做了好几遍，直到方木木把两条被子都叠完，拿苕帚扫炕的时候，傻新郎才不得不从炕上下来。

傻新郎一直站在地上，看着方木木洗漱完毕之后，才默默的转身。

方木木也没说什么，直接先于傻新郎之前出门，她还没有走几步，却被傻新郎拉住。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傻新郎满脸着急的说。

“我好了，要去干活的。”方木木摆了摆身体，向傻新郎证明着自己的模样已经是完全好了。

“不干活！不干活！不干活！”傻新郎听完方木木的话变得更加着急，他使劲儿把方木木往屋子拉。

“疼。”方木木的胳膊被扯得有些疼，就叫出声。

傻新郎一听立刻放开手，方才满脸的着急此刻被歉意替代，“错了！错了！错了！”

方木木用左胳膊揉着右胳膊，“没事了。”

傻新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方木木，目光闪烁，想要说话却不敢说的样子。

“我已经好了。”方木木在原地转了一圈，“我知道你担心，但是我好了就是需要去干活的，毕竟活着都要干活的，不然怎么活。”

傻新郎的眼睛里充满茫然，显然方木木说的话，这一次他没有完全听懂。但他还是小声的坚持己见，“干活会疼！干活会疼！干活会疼！”

“可是，再这么在屋子里呆下去，我会死掉的。”方木木换了一种表达方式，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但她知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傻新郎立刻明白。

果然，方木木话音刚落，傻新郎的脸色大变，立马拉着方木木就往外走，“干活！干活！干活！”

方木木被傻新郎的天真逗乐了，微微一笑，任由傻新郎拉着她，直到他们走到厨房门口。

“你得放开手，我要进去干活了。”方木木停下脚步，扯住傻新郎。

傻新郎回头看了看方木木，心中像是在思量着什么，等得方木木捉急到又要说夸张的话时，他终于撒开手。

方木木随即一笑，越过傻新郎，快步往厨房里走。当她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她却傻眼了，她以为自己起了个大早，终于可以赶在婆婆前面为家里人做顿早饭，谁料到，婆婆比她起得还早，此刻已然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夏云听到门口有声音，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她以为是自己的傻儿子起来给他那作妖的婆娘端饭来了，没成想却看到方木木站在门口，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鼻孔出气轻哼一声，不自主的翻了一眼方木木后，目光回到自己正切的馒头上。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家的太奶奶终于舍得出门了。”夏云的嘴巴可没闲着，话语间尽是嘲讽。

方木木明白婆婆的心情，本来婆婆就看她不顺眼，原本想着能教训她一通之后顺顺气，却没想到换来自己变老妈子伺候自己看不顺眼的儿媳妇。

方木木没搭话，她的两只眼睛扫视着厨房里的每个角落，寻找自己能干的，既然不能早起做早饭，那不干扰的搭把手也是可以的。最终，方木木将目光锁定在水桶上，水桶里的水已经见底。

方木木走到水桶跟前，把水桶拎上，准备打水去。

夏云回头瞥了一眼方木木，满脸的不屑，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然掀起门帘的傻新郎吓了一跳。

不单单是夏云，方木木也被傻新郎的行为吓了一跳。

傻新郎二话不说，从方木木手中接过水桶，“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你不要把自己打到井里，我就谢天谢地了！”夏云急了，扔下菜刀，快速走到傻新郎跟前，一把夺过水桶，“我的祖宗，能不帮倒忙吗？”

傻新郎往前一步，挡在方木木的面前，面对着夏云，低着头，那模样仿佛在说有什么你冲我来，不关我媳妇儿的事。

“赶紧出去！都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夏云看着自己傻儿子的行为更来气，她将傻新郎和方木木都推出厨房。

想要说句话的方木木，还没开口，就已经被赶出门，她看着傻新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傻新郎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扭捏的模样竟然有那么一丝可爱，让方木木不忍心责怪。

方木木只得找别的活干，而傻新郎一直跟着，不论方木木说什么，他都不愿离开半步。

方木木的生活从那以后基本都是这样，她在前面干活，傻新郎就跟在后面，遇到夏云要说方木木时，傻新郎就挺身而出，站在方木木面前挡着。

于方木木来说，这本应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因为有人想要时刻护着自己。可方木木却半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原因依旧在于傻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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