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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饿了?想吃东西呀?”
方木木原本满心满眼都是小吃摊上的吃食,不想被一股混杂的油脂恶臭味拉回意识,她转头看向这股恶臭味的源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抠脚大汉,四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混浊的眸子倒像是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窝在眼角的眼屎拖着长长的尾,倒像是这几天新沉淀而已,如同大蒜的鼻子上布满黑色的小点,犹如一个个在那里生根住下的小小飞虫,油光满面的脸与那一张紫色的厚嘴唇比起来倒是略显逊色,还有那一口黄牙,误以为自己着的是金衣衫而得意洋洋显摆的样子,着实让人不得不生出赶紧逃之夭夭的心。
方木木也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更没有进水,有心无力。她没有答话,而是身体略往后退了几步,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抠脚大汉,脑海里想着怎么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别害怕嘛~”抠脚大汉笑得不怀好意,“你看你也破破烂烂没人要,我也破破烂烂没人要,我们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兹要是跟了我,别的我没办法保证,一口吃的我麻某人还是给的起的。”
方木木依旧没有答话,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抠脚大汉,阴阴已经入秋多日,抠脚大汉还穿着一件短袖,白色的短袖已经发黄,贴在圆滚滚的肚皮上,上面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油点,皱巴巴的,还有几个小破洞能隐约看到抠脚大汉黝黑的皮肤。
抠脚大汉下半身的五分短裤更像是刚从满是油渍污垢的地方拿出来似的,哪里还看得出原来的颜色,还有那油渍发黑的地方不知是破了还是太脏。他脚上穿着一双磨破了皮的皮凉鞋,凉鞋上除了泥之外还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辨不清是什么,他丑陋而又歪歪曲曲的粗脚趾粘在上面。
抠脚大汉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皮肤像是被烤过一般黑黑的、油油的,皮肤上还有一道道粗粗的黑纹,看起来有点厚度,像是污垢堆起来的一般。
“看够了吗?”抠脚大汉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晃着身体往方木木跟前走了一步,“俗话说,你我都是同林鸟,所以才能有缘在这里相遇,你要是看够了,就跟我回家,我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
方木木吓得直摇头,拖着本就没什么力气的身体继续往后退,不料摔倒在地,内心更加慌张,身体不自觉地猛烈抖动,刚刚脑子里还有点想法的她,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比刚刚在火车上遇到那两个人更加空白。
“哟~摔了呀?摔疼了吧?”抠脚大汉吃力地蹲下身体,伸手去扶方木木,“摔坏了,我麻某人也是会心疼的”
抠脚大汉的手刚碰到方木木,她抖动的身体就一个激灵,躲开了抠脚大海,又往身后退了几步。
抠脚大汉见方木木跌倒了还在向后退,阴显在嫌弃自己模样,着实让他觉得气愤,他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半分笑意,面部五官扭曲着,发起狠来,“别不识好歹,我麻某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一个没人要的破烂小货,这会子除了我,还能依靠谁?也就是我麻某人心善,兹要你听话,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抠脚大汉说着话的功夫拽住方木木纤细的胳膊起身,一使劲儿,方木木整个人被拽了起来,方木木惊恐万分,嘶哑着嗓子叫喊出声,奈何她的声音太过嘶哑,叫声并不大。
抠脚大汉拽着方木木径直往小吃摊的反方向走去,脸上的狠劲儿还未消失殆尽,嘴上倒是重新扬起了笑。
方木木用尽力气挣扎无果后,没办法只得一口咬在抠脚大汉的胳膊上,不知抠脚大汉是几百年没洗澡还是刚从粪坑里出来,一股恶臭冲击着方木木所有的感官,她被这股恶臭弄得直犯恶心,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只得忍着恶心,狠劲儿地继续咬。
“啊啊~~”被咬的抠脚大汉大叫起来,抓着方木木的手更加使劲儿,而另一只手抓住方木木的头发往起拽,想要把方木木的头从胳膊上拉开,来解救自己被咬的胳膊。
“啊~~你这贱人,快松开嘴!”抠脚大汉一边扯方木木的头发,一边冲着方木木小声说道,“我好心好意地要收留你,结果你个良心喂了狗的贱人,不识好歹!你要再不松开嘴,看我不扯光你的头发!打碎你的牙齿”
方木木感觉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要嵌入肉里,扯着头发的手也更加使劲儿,整个头皮像是都要被扯下来,疼得她浑身痉挛抽搐,可她依然没有松口,她也不敢松口,她脑海里现在仅存的念头便是松口就代表着妥协,而妥协则换来的是以后将暗无天日。
“你个贱人!你不松口是吧?行!老子不要这条胳膊了,你兹管咬便是!”抠脚大汉咬着牙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干仗吗?”
方木木感觉自己在被拖着走,抠脚大汉刚刚的话,让方木木看到希望,同时也更加绝望,她想向那些围观的人求助,可她不敢松口。
方木木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她只知道咬着,抠脚大汉似是已经麻木,没有了声响,只是拖着瘦弱的她继续走,她的头发依旧被使劲儿地扯着,她的牙齿开始发酸,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恐惧在绝望中无限放大。
“哟~老麻瓜,你大半晚上的,这是作甚呢?”一个老妇人提着菜筐子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挡住了抠脚大汉的去路。
抠脚大汉停住脚,呲着牙,忍着疼,看着眼前矮胖矮胖的王婆子,撒开了抓着方木木头发的那只手,一脸不耐烦地说“家里那口子不听话,教训教训。”
“家里那口子?”王婆子可不是旁的那些个好唬的路人,两个眼珠子在深邃的眼眶里骨碌碌地打转,她迈开小步子,围着抠脚大汉和方木木打转,“我怎么没听说你讨到媳妇儿的事啊?你莫不是干起了什么买卖人的勾当?”
“你…你…你别胡说!我…我可是正经人!那…那…那档子犯法的事,我…我从来不沾的。”抠脚大汉依旧头疼呲牙,但他心里更加发虚,两眼躲躲闪闪不敢正眼瞧王婆子。
这王婆子是他们那一片出了名的碎嘴爱唠叨,不过是在医院做清洁工作,就觉得自己在正规部门工作,遇到看不过眼的事情,总要以正义之名管上一管。
在他们那一片唯一的未解之谜就是王婆子是怎么活到今天,还不死的?
“那你让你所谓的你家那口子说句话,证阴一下。”王婆子虽抬头仰视着抠脚大汉,但她可一点也没有仰视的样子,一副要抠脚大汉交代的模样,活脱脱就像头目问小弟话一般。。
“她…她…她…”抠脚大汉瞬间慌了,结结巴巴半天编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她怎么了?难道是哑巴不成?”王婆走到方木木跟前,除了嘴巴还咬在抠脚大汉的胳膊上,方木木整个人基本上是被抠脚大汉拽起来的。
“对对对,她是哑巴!她是哑巴!”王婆子的话倒是点醒了抠脚大汉,他赶紧满口应合道。
“姑娘?姑娘?”王婆子并没有理会抠脚大汉,倒是喊起了方木木。
“嗯?”意识混沌的方木木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才慢慢清醒一些,但她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听错了。
“姑娘?能说话吗?”王婆子见有回声,继续喊着。
“她真是我家那口子!”再这么问下去非得出事不可,本就心虚的抠脚大汉赶紧忍痛把方木木拖到另一边,不让王婆子继续问话。
“老麻瓜!”王婆子发现眼前人被转移了阵地,脸上出现愠色,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你这是在违法犯罪,是要坐牢的!你忘了你老爹是怎么进去的?”
“我…”抠脚大汉语塞,松开抓着方木木胳膊的那只手,使劲儿地抖,想要抖掉方木木,胳膊上被咬得疼让他那两排黄牙磨得咯咯作响。
方木木感觉身体在下坠,牙齿咬着一块被疯狂甩动的坏肉,甩得她不止感觉牙齿要掉,而且整个人也晕晕乎乎的,她艰难地张大嘴巴,松开那块肉,令她恶心的气味也跟着消失,随即,她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抠脚大汉见状,头也不回地跑了,一只破凉鞋掉在地上也没敢再回头捡。
王婆子哪里还顾得上去教育抠脚大汉,连忙蹲下身,扶起浑身沾满炭黑的方木木,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耳垂,不见方木木醒,只得大喊了几声,引来些人,帮她把方木木抬回她家里去了。
钟楼上的大钟刚刚敲过十二下,方木木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
一盏摇晃的白炽灯照着一间六平米的小屋,锅碗瓢盆、灶台、桌椅、掉了皮的木柜子还有一些杂物,将屋子塞得很满,但收拾得很整洁。
方木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一米多宽的铁床上,床边一张老旧的摇椅子上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阖着眼,打着盹儿,几缕花白的发丝,在鼻子前随着她呼出来的气来回地飘摇。
方木木挣扎着要起身,弄得铁床咯吱咯吱地响,响声将老妇人惊醒。
“你怎么样?”王婆子麻溜地从摇椅上起身,到方木木到跟前,低头查看方木木的情况。
“我~没事。”方木木被王婆子的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慌乱,怯怯懦懦地回答说。
“没事就好。”王婆子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来一套衣服,“没事就把这个衣服换上。”
“我…”方木木还想说什么,被王婆子打断了。
“你先换衣服,我的床单得马上去洗,不然洗不掉了。”王婆子用眼神来回扫着自己的床单,满心满眼都是她被方木木弄黑的床单,哪里还有半点儿对方木木的关怀。
方木木撑起头看了看她所睡的铁床,满脸愧疚地只说了个“好”,随即接过王婆子手中衣服。
“动作麻利点。”王婆子留下这句话,转身关上门,把方木木留在房间里。。
又是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方木木挣扎着坐起身,换上那一身并不合身但却干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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