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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好像慢慢热起来,每每晚上搬个竹椅坐了院子里仰望璀璨的夜空时候,颖就腆个真正的大肚子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踱步,虽然我叮嘱过她孕妇多走动能保障生产时候的安全系数,可也不能没完没了的乱动弹。
扭个身不看她,换个角度仰望星空,虽然我搞不太清楚牛郎、织女两星的确切位置,还是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胡乱指了两个看起来很亮的星星介绍给二女,“天文学有讲究,很严谨的学科,通晓天文地理的人才是真正的大学问家。比方说那个牛郎星,看起来又大又亮,可它离咱们很遥远……”
“哪呢?”颖很好奇的参与进来,扶个大肚子仰脸顺了我的指向朝天上看,“您指稳当,别左晃右晃啊,到底是哪颗?”
“亮的就是了,看,还一闪一闪。”有点心虚,存了侥幸心态胡乱指点。
“牛郎星什么时候跑到这边了?”颖在天文上的造诣于我相差无多,很晦气的是她恰恰知道牛郎星的方位,扭了个身反方向指了个不怎么亮的一颗,“那个才是牛郎星,夏天才看了亮呢。”
“尽胡说!”被个孕妇拆穿是个很没面子的事情,尤其当了二女的面让人下不来台,“不懂别装懂,要虚心请教,你这个样子会给人很没知识的感觉。”不屑的拧了拧脖子,“二女,我给你讲个别的,唐僧取经的故事听过……啊,那啥,咱该睡觉了。”幸亏反映快,二女最听不得唐僧和他徒弟的故事,没一个好的。
颖抿嘴笑我。我假装没看见,赶紧喊老四来扶到丈母娘房子去。大肚子阶段还是让老人照料比较合适,年轻人没经验,万一出个岔子比天打雷劈都害怕。
“话还没说呢,着急赶人走。”颖结束了运动,坐软椅上喝了几口酸梅汤,“后村上挖渠子呢,人家高先生最近天天忙了程家忙咱家。妾身想送点东西给他。您是农学里的少监,就想问问合不合适。”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还得给我打招呼?”这事我从没管过,农学专家到家里指导的不是一个两个了,从来都是颖安排,大包小包没少送,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汇报一下。
“送就送个拿地出手的,您说是吧?”颖拉过我手放了她肚子上,“又动了。里面闹腾呢。”
我这个人比较迟钝,没太感觉有闹腾的,附和的点点头,“这次像是动静大,都你走的太勤。给孩子累到了。”
“说的,孩子就是该动弹才聪明。”颖自豪的挺了挺腰,缓缓躺了下去,“要不就吧新庄子后面留的几处大地基送了高先生一块去?靠西边地那块不错。又不挡咱家扩作坊,又挨着路口,进出都方便。”
这我知道,那片地是我专门划出来给几个作坊备用的,可从来没想着去送人。不知道颖打的什么主意,按价值来说这年代那么块地基是值不了几个钱,可这念头上有问题,“怎么打算的?”
“妾身问过了。高先生住了城南上,还是当年的老宅子,年久失修,又不宽敞,还得从自家院子里分块泥坑出来种地梨,怪紧巴的,人一家大小七口人呢。”颖干这些最拿手,只要来家里的人。三两下就给人家祖宗八代姓是名谁什么工作有没有入党家族史等等都问个明白。
城南的宅子有什么不好。农学里从各地搜集人才地时候早就把京里的宅子置办好了,处处都选的是好地段。没说委屈谁家来京住贫民窟的,让颖这么一比喻,就好像我这个当少监的虐待员工。
“那你是打算给高先生在咱家庄子上盖个更好地了?你可想好,城南那边可是老书院的长宅,想盖个比那好的得花不少钱。”
“就和您商议商议,拉长个脸怪吓人的。”颖见我有点不乐意,朝我身边凑了凑,“就是个说法,还没给人高先生提呢,先给您通个气好些。既然不是正职,他也不讲究官邸府院地,搬个更好的去处也不会引来非议。”
“少从农学挖人啊,该用咱用,不能说给人家朝廷上挂号的请了咱家当教习,都读书人,看名声比钱财重的多。”怕就怕颖看上人高老师的本事,起了请回家中的念头。这么一来高老师心里肯定不情愿,又碍于王家的权势不能明里回绝,不但把人家前程耽误了,闹了误会再难弥补。
“看您说的,妾身又不是不知道轻重地人。”颖点点头,伸了腿让老四给她捶捶,二女有眼色,没等老四反映过来就抢了手去,搬了板凳坐跟前已经开始盲人按摩了。老四最恨二女抢她东西,哪怕一陀屎都不让步,俩人拉了颖一条腿开始争夺,吓的颖赶紧抱了肚子缩了缩,指了另一条无人问津的呵斥道“一人一条,小心点!俩吃货!”
看了老四风风火火的出手动作有点担心颖的安危,不像按摩,有点打夯的气势。朝近处靠了靠,“你和程家夫人商议过了?”
“恩,本来想在程家起块地,可程夫人顾忌程老爷子回来后有个变动的不好给人高先生交代,妾身正好把话接过来安置到咱家。”
这倒是,置办自然保护区是程初私自做的决定,老爷子回来发不发火还是两可,一旦火闹地太大殃及池鱼把高先生委屈了地可能性也有,点点头,算是应允了,成不成的下来就得看人家高老师地意思。
过程很顺利,高老师显然对颖给他安排的田园别墅计划很满意,没有推辞几下就答应了。毕竟在田间地头干了半辈子,向往庄子里出门就见田垄,两步就到河渠的田园生活。
说开工就开工,高老师执意自己出钱起宅子,颖没有拂人家的心意,可暗地里交代管家注意点细则问题。于是物价忽然间降低了,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的价值都达到了千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按我看,的优越性在高老师身上提前体现出来,很嫉妒。
听说是农学里的大学问人要来定居,盛传是大夫人为了让庄户过上更好地日子才费尽精力从农学里请来的高人,不光庄稼地里是超一流,连人都和土地爷一样灵验,住那那丰收。不相信的可以去三里外自然保护区开开眼界。看看穷坡恶水在短短时间里发生的变化就知道农学专家的厉害。
变化真大,这点上不能否定高老师的功劳,可关键还是程家的底气足,只要钱用到了,沙漠里都能种出黄瓜来,更别说雍洲这肥沃土地上的一块荒坡。可我和程初不能争这份功劳,高老师虽然受之有愧,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个说法。毕竟农户们对土地的热爱、追求高产量的热情高于一切。
农学一号,这是今年高产麦种的代号,本来想起个雅致的名字,可想来想去具有代表性的不多,叫盛唐一号绝对不合适。叫李治一号会被杀全家,很为难。
王家庄子和少数皇亲国戚的农庄是农学一号的首批受益者,知道地人明白皇家这么干的苦衷,不知道的认为朝廷偏心。因为农田里不管是发的麦穗还是整体的高度都比能留种地麦子高出一截,凡是务农的人每每经过王家的粮田时候总眼红脖子粗的蹲了麦田里骂娘,王家庄户则为了捍卫自己娘亲地名誉奋力回击,因为这个已经出现几次误伤事件,彪悍的王家庄户顿时恶名远扬。
往后外庄吃亏的总结了经验,改成站了远处大力谩骂几声拧头就跑,只要战术正确就能保得周全,收效斐然。幸运的是。程、崔、秦等几家关系户也因为走后门引种农学一号给王家分散了一部分火力,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恐怕长安农户要自发成立专业骂娘队来宣泄胸中不满。
很有意思,因为群众的不满引发了当地官员的护犊情绪,这年头地方官都很护短,自己治下的百姓遭受不公平待遇后自己难免面上无光,虽然这几家恶霸老财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可拼了前程给百姓讨回公道地强势官员在这个年代层出不穷。
粮食产量是决定地方官员政绩的主要标准。关系了民生大计。关系到自己为官的名声。恶霸们以权谋私惯了,尤其这些功勋门户里尽出坏蛋。也不算什么罕见的事情;而皇亲国戚是奉旨采购良种,也难以找出什么把柄;可一向清廉耿直的刘仁轨刘宰相竟然和这帮人渣同流合污就让人伤心了。所以不断有指责老刘只管自家丰产、不管他人死活的帖子发出来,顶贴的不少,有凭着良心就事论事的,有昧着良心唯恐天下不乱地,更有政敌对手恶意顶贴辱骂地……反正最近很热闹,老刘里外不是人的惨状让我老怀大慰,太解恨了。
唯一地遗憾,里外不是人的老刘仿佛过的很滋润,虽然呆滞古板的造型未变,可从每天见面时候谈吐中能感受他平和的心境,看来老不要脸的脸皮就是厚啊,都被人编排这样了还有持无恐的和我交流一些管事们在王家学习的心得,太可恨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是这个道理。老刘明显不是好人,这么大非议出来,就算皇上有心护他,也该做做样子给个惩戒平息一下众怒吧?难不成让我们这些参与以权谋私的人换马甲去顶帖子才有威慑力?
“换什么都没用,”兰陵觉得我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心态,对我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轻蔑和不屑,“你家种两年了也没惹吐沫星子,人家刘仁轨今年的收成都没影子呢,凭什么就受惩戒?要惩戒就你王家最可恶。”
“话不能这么说,你家没种啊?你哪头的,帮谁呢?”这话我不爱听,那有胳膊肘朝外拐的婆娘,“要不说老刘脸皮厚呢,全你这样的人惯出来的,搁了我早歪脖树上吊死了,活啥活?”
“少管人家。我就不信你能吊死,城墙拐弯。”兰陵双手比了个厚度,嗤笑道“好了,自己本不是个好东西就别指责别人怎么怎么的,今请你来可没打算背后说刘仁轨坏话。”
“分红?”内府既然打消了近几年进入国内发展的念头,这次远航人士入城只小小举办了个接风会,没有想像中那么盛大的仪式。番邦使节有那么几位,也是打算和富庶地唐帝国沟通下通商细则。外交事宜交由有关部门处理,皇上连话都没发,这让许多使节很失望,毕竟晋见超级帝国的皇帝陛下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可惜愿望落空了。
很牛,这时候不管什么人都很牛,天可汗不是白当的,不会屈驾接见这些无聊人士。别说使节,就是国君亲自访问还得看李太阳的心情。入城仪式上连看热闹的百姓都不多,就是有也是表达一下对本土航海家的敬意,至于胡子(凡是长的和人不一样地统称胡子),满大街都是。看的不爱看了,没必要为几个毛色不纯的家伙浪费时间。
“分谁家的红?”
“当然是远洋的利润,当我瓜子啊?”入城规模虽然很一般,可拉回来的各种国外的希罕物件的确太有吸引力了。根本就轮不到由商家出售,王公贵族早早就订购了七七八八,剩下地也被财大气粗的几家大户哄抢一空。等我反应过来准备把剩下为数不多的几盒子抢走时,却被崔彰那个死人妖抢先一步,我本来是想给颖产后用的,难道崔彰也有产后刺痛的毛病?连怎么用都不懂地人乱抢个什么劲,瞎起哄!
幸亏有股东这个身份,高价弄了两根犀牛角能把我老命要了。至于面对各种奇异宝石大钻之类的价钱,俺发现俺依旧是个穷人。大的好的紧那些财大气粗地家伙先挑拣,小的,成色上稍微有点瑕疵的稍微挑了几颗回去送给颖和二女,俩婆娘高兴坏了,对着几颗只打磨出来十多面的钻石兴奋一晚上。心里暗暗发狠,这次就算了,等下次船队回来一定得给俩婆娘弄点真东西回来。
这年代。金刚石这东西在国内属于紧俏货。有价无市。一来国内出产的实在少,成色上也难以和大产地媲美。二来缺乏加工技艺,相对趋于成熟的玉、翡翠加工行业,金刚石的加工领域如同一片空白。即便是在钻石加工工艺上领先的国度,也根本达不到后世五十八面地水平,能弄出来十多面就能让豪门贵妇兴奋个半死。
兰陵给自己留了一颗超级大的,在我的建议下找了上好的工匠镶嵌在一枚戒指上,无奈宝石和戒指比例严重失调,带到手指上太扎眼。可兰陵喜欢,有事没事就把十多面的大钻戒带出来晃人眼睛,和暴发户没多大区别。
“少显摆,问你分红呢,要不给你手上的金刚钻压我这,”太欺负人了,一问分红就懒洋洋的欣赏指头上的大家伙,还不时拿光辉晃来晃去地白痴样子。
“才不给你!”兰陵朝我抽抽鼻子,得意地扬扬手指,“我在想呢。”
“想啥?想了怎么贪污我的红利?”
“我在想是不是给你说实话,”兰陵掩嘴开怀,眯了眼皮,大眼睛还不停地乱转,“按理说,我这个身份本就不该为了这点钱财欣喜,可不知怎么着,心里总是高兴。”
“屁话,你一人高兴可不地道,我想知道这次的效益!”高中学近代史上有点印象,传说荷兰那个印度公司啥的头一次分红数字公布后一个股东当场心脏病突发猝死,看兰陵的架势是打算公布了,“等下,让我调整下状态。记得啊,一会有突发状况的时候不要乱掐我肚脐眼,直接喊太医救人,一定啊!”咳嗽两声,坐端正整理下衣衫,“好了,可以发布了。”
兰陵缓缓竖起三个指头朝我晃了晃,双脚悠哉的乱晃。
“太可恨了!明知道不会做生意还跑谁家的海运,明就赶紧给那帮跑船的杂碎活剐了去!”不管是三成还是三倍,都和我心里估量的数字相去甚远,简直是对大航海世代的侮辱,更别说有幸突发心脏病甜蜜的死法!就是发也是气死的。算了,五千贯没打水漂就是万幸,老天瞎眼。
“你怎么就那点出息?”兰陵努努嘴,朝案几上指指,“帐册在,你去翻翻再叫唤。”说着从头顶取下算盘递给我。
连算盘都换了,一水的象牙架子,接时候分量压手差点掉地上,得算算,好好算算!
。三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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