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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辽东比,长安的冬季该算是风和日丽了。同样雪花这么一飘啊,在长安就是景致,赏心悦目;在辽东就是灾祸,阎王催的。
冷战期间,等颖苏联解体般缓和下来不可能,反正夫妻多年头次这个状况,我也觉得新鲜。不爱理别理,炕上一人把一头谁不挨谁,二女得了空子摸大奖一样的心情,人前人后都在身上挂着,得势很。
每天睡前颖都预备些小暗器,这边一吹灯就得保持警戒,二女在我被窝里一哼唧,颖那边就开始零星中远程打击。干枣、柿子饼、枕头瓤子,能发射的都发射,反正一场下来前后打断七、八次是个平均数字,外界这么一干扰,该爽就爽不起来,所以我也开始采取相应的军事报复。
老是摸黑练暗器不是事,天一亮都假装不认识,一桌上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一说新年添新衣也不征求意见,一脚踹倒骑上来就量体裁衣,量完扬长而去,给我父子吓的大眼瞪小眼。
“厉害吧?”
九斤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厉害就得认,你下月的功课写完没有?”
九斤担忧的摇摇头。看来颖还没有把下月的任务布置下来,同情的摸摸九斤脑袋,“习惯就好,我小时候比你还惨些,知足吧。”
也有劝的,这次老四觉得她姐过分了,出来进去给颖讲道理,过程中常有暴力事件发生。这属于不自量力的个人英雄主义,夫妻闹矛盾和朝堂里的政要纠纷是两码事,想就一说一有针对性的解决不可能。两口子间常常是围绕一点爆发后,用最快的方式把矛盾由点到面的无限扩大开来。好比一张纸从最中间点燃,火苗成环形扩散。最初的起火点早就消失了,与其这样索性就让这纸烧干净,烧完啥事都过去。
你半月不理我,我也乐得半月清净,不相信你能坚持一年。哼哼,比起耐心来,鱼是白钓了?练地就是磨时间的功夫,修养就这么好。有啥办法?
自信颖没有我这么高强的毅力,有持无恐;不过就颖来说也足以自傲,至少和曹老伯比,她能坚持到今天已经难能可贵。看来曹伯伯年龄痴长几十岁,但修养程度还有待提高。
达莱连续几天没回府了,开始还担心,毕竟姑娘家夜不归宿的说不过去。派人过去接,那边传来歉意。说不光她一个女的,还有内府织造作坊的女掌堂也被留下了,全总统套房伺候着,就是想集思广益的把产量搞上去,直到薛将军那边满意为止。
俺王家人都内秀。既然有兰陵家女掌堂撑着,绝没达莱显摆的余地,想想不过是个跟班地而已,这才放心。由他们乱整去吧,我很期待呢。
兰陵这边更是悠闲,和我一样的心思,就打算看曹老伯怎么脱困。至于薛将军那边是不是满意,士兵们是不是能过个好年就不在操心范围内了。
今年不过是大军驻辽东的第二个冬季而已,用兰陵的话说头一年薛仁贵怎么不喊冷?一来将领和士卒们有自己传统的办法过冬,也对驻扎在极寒之地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把希望寄托了棉、炭这些新物件上。可棉、炭的好处超乎他们想像。一东一西两路大军满共因为伤冻减员的还没有陇右西面多,这点从军报上一目了然。尤其今年辽东驻军又增添许多,需求自然大了不少,咱薛将军上了暖炕就下不来了,这边稍一怠慢就跟抽他筋一样。
二嘛,兰陵笑笑不吭声,我替她补上。朝廷对辽东军事进展颇有微词,今年大军背后又发生突厥人叛乱。老薛压力过大。不找点借口从别的面位释放下重压人之常情,曹老伯这倒霉蛋就成了影响前线战局地罪人。军备不齐,军心不稳,你叫我怎么作战?
武将们各有各的脾气。从李世民开始,朝廷就逐渐学会迁就武将们的一些坏毛病,好比咱程老爷子杀人喝凉水一样,抢战利品不甘人后,虚报军工脸不红气不喘,还不一样受人敬仰。说起薛仁贵算好的,这时候千错万错也不能归罪到领军人物头上,避重就轻,能担的责任后方都担了,只要你把敌人拿下就成。
从上往下都明白这层道理,可追究起责任来也毫不手软,曹伯伯地苦楚大家都理解,可曹伯伯倒台大家都期待,好像……好像我也兴高采烈,很无耻。
“你以为你曹老伯倒了,继任者能给你王家认点好处?”兰陵嘴上这么说,可表情上能看出她不是这么想,好像心里已经有盘算了。
“胡说啊,血口喷人!王家与人为善,我和曹尚书私交颇深,替他担忧还来不及,怎么能落井下石?你当我是杜家哪白眼狼?”
“谁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虚的,满嘴没一句老实话。”
“唉!一片赤诚,是你能理解的?算了,今来没打算和你议论这事情,咱明白人说明白话,工部一口把这锅盔吃不掉,咱两家就得帮他分分,是吧?”说这里一脸精忠报国的热血状,“能为国出力,王家几世修来地福分,你别跟我抢啊,谁抢我和谁急!”
话音刚落就被东西砸了脑门,“有讨厌的,没有你这么讨厌的!爱吃锅盔自家烙去,少和我这里分,真长了脸面了。”
“先说,说妥了再动手。”每次说到有价值的话题上就开始摆架子。我这边掐算老曹已经快要挺不住了,要么他过来求王家和内府替他分担一部分军购,要么我就等他继任者过来商议。今年才是开头,郑弘那边一旦用兵需求量更大,后面再打起来,消耗就变了无底洞,曹老伯就因为没意识到这点才有今天的难过。
“真成能掐会算了,万一工部自己把这事解决了呢?”兰陵见我拽的。开始泼凉水。
“解决是他本事,我一万个佩服。不过就现状来看,他这难关是过不去了。就算依靠咱两家过了眼前,明年呢?后年呢?吃得准啥时候再来这么一下?谁受得了?”老天要我这么聪明,我也不能推托,是吧?
“自以为是。即便这样内府也独自承担了,用不着咱两家的说辞。”看来兰陵早盘算好的,就没打算分一杯羹给我。早就料到了。
“做人要实诚。”悠然伸个懒腰,“就好像我,身为织造学学监,兢兢业业在岗位上奉献,是吧?你得让我奉献地踏实,奉献的心甘情愿。唉,总有些俗务侵扰,饥一顿饱一顿。怎么静得下心来?哦,农学里也忙,忙不来个名堂,这事说不过去了。”
“把你个天杀地!”兰陵气笑了,“就知道你迟早过来打擂台。怕当时工部要人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的,按什么好心了?”
“彼此彼此,我也没见过你内府有这么好说话过,坏透了!”
曹老伯要听了这番对话能气死三回。老头一辈子精明却被俩小的后面算计。骨头还没丢下来,狗已经开咬了,资本家就这德行。
一回来就见达莱在后宅正房里坐着,面前还一杯茶水,颖笑的花一样好像在表扬什么。见我回来立刻拉下脸,仰了下巴装冷漠。
达莱带来了好消息。如我所愿,工部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经高层会议批示,将军购物资无法履行地那部分转包出去。让达莱回来和王家掌事地商量商量,看王家能承担多少,并开出一份清单。
用力清清嗓子,狠劲瞥了颖一眼,清单拿手里胡乱一扫,家主地架势就摆个十足,“凡是有轻重,这些小事就不要放了台面上问我了。家里有主持。和夫人、二夫人坐一起商议商议,四小姐现在应该没安寝。你们一堆上说说,我这边还有朝务要办。”说罢起身,四方步前行,走颖跟前很自然地一摔袖子,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二女、老四得了这消息兴高采烈,连达莱脸上都透了笑意,唯独颖一人寡寡的,也不好拉个脸破坏气氛,似笑非笑的坐了会起身出来了。叫过丫鬟给里面好生伺候着,绕了门梁子搁了门槛徘徊,看来拿不定主意是否进屋。
我爬窗棂偷看几眼,赶紧炕桌上大部头小部头摊开一堆,笔墨纸砚东写西划,一副勉力为国不眠不休的样子。
九斤小心爬炕上汇报,“爸,娘在外面。”
“戒备,一级戒备!”给九斤屁股下垫个枕头和我一同炕桌上装模作样,“写啥呢?拿来我看看。”
“竹子,”九斤把画了一半的图画递给我,“程家老爷今个接孩儿过去,他家里的竹林密,雪都下不进去,全顶在稍上。”
画的好!有为父地绘画天赋,简直太好了!“圈圈是啥?”
“雪!”
“棒棒是啥?”
“竹子!”
“染黑一片的呢?”
“地!”
这就对了,你得给看画的解释,要不人家会以为是赶集卖热蒸馍的场面,一坨坨还冒热气?
“起的雾,竹林里雪小,起凉雾。”
好孩子!毕加索也比不上您老人家地创意啊!“快拿去给你娘看,过了这时候就没意思了。”
九斤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大作会不会换来一顿猛挫。
“去吧,今保证不挨骂,不过下次再让我看见你画这东西就得挨打了。”
。三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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