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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给孩子布置语文作业,这让文盲老爸异常自豪。而文豪老娘则乖乖的坐了跟前装哑女,这感觉非常好。
纵狼行凶的儿子有点不好意思,而受了惊吓的女学生没有一点憔悴的样子,精神抖擞的和老师品评一个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
儿子很长脸啊,若不判对错的话,光这故事就能当精品发表了。看那狼扑的,上官姑娘叫的,甘蔗奋勇解救的,侍卫壮烈负伤的,读者揪心的……一幕幕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好文笔,再看一遍!
“当时李笃把狼踹飞了?”
“不是,”上官丫头朝我做个鬼脸,“小女让他这么写的,总比让别人知道是我被踹飞了强。狼当时就要把我扑倒了,想想怪吓人的。”说着就要撩起裙腰让我查验被踹的部位,被兰陵及时制止。
哦,这挺好,既然经过当事人认可,别人也就无话可说。“这么说在李笃救你前,那个英勇的侍卫已经被狼咬伤了?”
上官想了想,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忽然一下子就变成那样,当时李笃和小女都在场,吓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紧接着狼就扑过来,李笃才救了我。”
和兰陵对望一眼,两人眼神里均表达一个意思,一派胡言!刚还吓傻了,转眼间又解救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人家侍卫就那么不值钱?又看看甘蔗,这孩子表情也有点不自然,斜眉翻眼的,不像平时的模样。
上官丫头咯咯一笑,猫一样的动作就靠了兰陵身上,“多亏有李笃在呢,要不就真见不到殿下您了。其实都是小女惹的祸端。一早就吵着看狼的,李笃都劝告过了小女了,说等喂了狼后再看,可当时没听进去才酿成祸端;还惹的他受您责罚,遭了牵连。”
“一码归一码,他地玩意没看顾好伤了人是他的责任,现在不究前因,只论后果。”兰陵面无表情的拍拍上官小脸,“听你王叔叔怎么断,你俩都是他学生,该比我这个当娘的公允。”
“王叔叔,别责罚李笃,都是小女无事生非,受点惊吓是该当的,”小妖精又挪了我跟前。抓了我胳膊晃了三、五下以增加效果。
摇摇头,“养了就该看管好,出了这事情只说明主人没有能力驾驭它们。你俩都小,还没到能承担责任的年龄,所以也没打算责罚谁。若追究根源是我的错。不该让个孩子饲养这些猛兽,今我打算把狼收回,顺便代我这学生给你爷爷和那个受伤的侍卫陪个不是。”说到这里回身看看兰陵,“这样处置。殿下以为如何?”
兰陵点点头,款款施了一礼,“任凭先生发落。”
“爸!”甘蔗急了,回身又叫唤,“娘!”睁圆个眼,欲哭无泪地模样一会望望兰陵,一会望望我,看的人心里拧着痛。
“王叔叔。”上官丫头拉扯我衣袖央求道“请您收回成命,不是李笃的错。您若真这么断了,就算李笃不记恨,可让小女往后还怎么到长公主府里来。”话往后带了颤音,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下来,声情并茂,演技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这孩子,”兰陵明明知道里面有隐情。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给上官丫头拉怀里轻声抚慰道“处置几条玩意就没脸朝我这来了。这是谁家的道理?李笃也不是心胸狭窄的孩子,一时可能不痛快。可过去就好了,那会有记恨一说。”说着扫我一眼,搂着上官丫头起身,“丫头今受了惊吓,我去劝劝她,这边还依仗先生给李笃多讲讲道理,叫他能转了这弯才好。”站了门前又伸头进来瞪了甘蔗一眼,“听你爸的!”
甘蔗被老娘瞪了个哆嗦,低声啊啊两下,哭丧个脸垂头丧气的坐我旁边,只听院外脚步声渐远,才有气无力的爬了案几上哼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爸,没狼什么事,真的。”
“侍卫怎么伤的?你咬的?”其实甘蔗现在这幅模样才讨人喜欢,比起一早那个小李义府舒心多了。和蔼微笑着,使劲拉过甘蔗脑袋搓揉几把,“打起精神来!不想说的没人逼你,我和你娘也知道你是好孩子。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信,也别指望我去问那个受伤地侍卫,就想听听你的说法。”
“狼咬的,”甘蔗无精打采的拍拍桌面,“不过不是您想地那样,是……”
“是什么?”有些事孩子不想说,即使逼问出来对彼此都没好处,赶紧换了个口气,“先别说,叫爸猜猜。你给个底线就行,我顺了你底线朝上猜。”
“没底线,反正不是狼主动咬上去的。爸,我受奸人胁迫,被逼了守诺,您能不能惩奸除恶,给妖人压了五指山下和那个卖艺的猴子做邻居?”说完生不如死的拿头碰案几。
“奸人已经被你娘带走了,你就饶了卖艺那猴子一命。”这没办法教他了,天文地理好学,和妖精女人打仗的事还得甘蔗自己总结,当爸的已经力不从心了。“好,我猜猜狼咬人的事;是侍卫犯贱自己招惹的?”
“他敢!”别看人小,这小郡王地架势就在这俩字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平时在我跟前都温文尔雅,今天事情惹上头了,也就不顾及这些细节,王霸之气顿显。
“你指示狼去扑他的?”不排除这因素,这年代有许多杂耍节目,有身份的人常会买回来个希奇古怪的人来逗猛兽玩,程老爷子就常讲在北边作战时候践踏战俘人权的斗兽游戏。
“我不敢……”甘蔗摇摇头,“会惹您和娘生气,再说那侍卫是看了我长大的,娘让我喊他叔叔,说在大几岁就带我出去围猎。”围猎俩字咬的重,边说边摇头晃脑。
这就明白了,围猎。这年代有身份地人喜好干这些破坏生态平衡地事。你说你打猎,没人羡慕,猎户而已;可一加了‘围’字就了不得了,只要参与进去,人啊,马啊,狗啊的立即有了档次,尤其是参与围猎地狗。好比英公李绩驯养的那几条猎犬,当年程老爷子拿两匹大宛名驹换一条狗都没得手,这可是享配祖坟的东西,在府上享受妾以上的待遇。
除了我,围猎是纨绔们最热衷的运动,像甘蔗这种连身体都没发育的高级别准纨绔也已经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了。而这几头狼嘛,别家驯狗,甘蔗驯狼自然更有面子。这就没什么大不了了。本就是控制野性的一个环节,拿捏不好受个伤是常事,连老旺财在激动时都朝我龇牙,何况几条狼哉。
同情地拍拍甘蔗小脸,这黑锅背的真够大的。“你驯狼的时候让那奸人在跟前看?”
甘蔗摇摇头。又点点头,咧咧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她是不是想要一只?”猛然想起上官丫头缠了我索要狼崽子的事,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我这么大个人都难以招架。甘蔗就更别想了。
甘蔗摇摇头,伸手竖了三根手指,不知道孩子想起什么事,恼的给三根指头塞了嘴里就想自残,吓的我赶紧给扯出来。臭丫头要三只,不知道被揪了什么把柄在手里,弄地我儿子这么小都产生轻生念头,都这样了。太可怕。
“然后她做戏威胁你?”
甘蔗面部表情僵硬,木然看着我,估计是碰到承诺内的条款了,我娃在死撑了当英雄。
“好,我不问了。反正这事怎么断你都吃亏,狼处理了你心疼,不处理是上官丫头帮你说了话,你比我还笨!”恨铁不成钢啊。这么小就开始吃女人的亏。长大一定可以积累丰富的经验和抵抗力,不算坏事。也没必要因为疼自家孩子去指责上官丫头。这事给甘蔗点教训也算超值,叫他看清承诺的真正含义,看他往后还敢不敢随便给别人许诺。
“爸,现在怎么办?”甘蔗忐忑地看着我,再他看来我刚刚当众放了话,收回成命的可能性比较渺茫,又不好出言哀求,弄的自个七上八下。
“狼我收了!”不解气,伸手又在甘蔗脑门上拍一巴掌,“等你表现好再还给你,先暂时放你家,代我养着!别高兴太早,现在去给受害者陪不是,你那个侍卫叔叔,还有奸……一并陪了吧,谁叫你遗传不好!”
现在想想,不但甘蔗背了黑锅,连兰陵都可能是个替罪羊。早上我还抱怨兰陵把孩子教成老练油滑的两面派,可看现在这模样怕和兰陵无关,和上官丫头待久了地话,近墨者黑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丫头杀伤力太大了,现在又越长越大,模样越出越俊,哭笑于无形,喜怒哀乐控制的出神入化,尤其她那个该死的爷爷竟然和历史上的下场有出入,长久骚扰于公主府邸,并遗祸于王庄,难以镇压,实乃心腹大患。
“说的,就是心思多了些,我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丫头。”兰陵听我讲述完,开怀大笑,倒像是自个孩子背黑锅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皆大欢喜了。“笃娃驯狼的事我一无所知呢,只道猛兽就当了猛兽养,谁知里面还这么些门道,真错怪孩子了。”
“看,引狼入室不可怕,就怕引个那啥入室,往后难保了甘蔗学坏。”外面雪又下起来,看看身上地皮裘,慢慢脱下来挂好,“娃送的东西本该体面的穿回去,可今甘蔗当了回苦主,平白无故又送了礼,心里一定不好受。你晚上好好给孩子说,等往后送咱俩东西时候要理直气壮,这拿到手里才踏实,他爸不要这窝囊氅子。”
兰陵笑着点点头,挨了我靠过来,“说来这家里有个男人就是不同,说是小事,当娘的总没当爹的从容不迫。能看出那丫头使鬼,可我就没法和你那么和孩子说话,不是管硬了就是惯坏了,哪头都不好。”
“过奖,过奖,”还知道表扬人。兰陵的一贯伎俩,我每次都中圈套。可听着就是舒服,很享受这样的恭维。“说说,你喜欢上官丫头哪点?”
兰陵懒懒靠着在我身上抻了个懒腰,“你说她真那么俊俏?不尽然,模样迎人而已;心思多吧,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我看你家那二女比她还阴沉的多;不过是让爷爷娇纵坏了。靠了身上那点灵气为非作歹。”说着拍拍我肩膀,给我脑袋努力地拧到她那边,“妾身小时候也那样,就是使坏地时候比她文静些。”
怪不得,怪不得!看来是基因相克,甘蔗继承了我那种白痴基因,九斤也是,三、四兄弟嘛……但愿她娘的遗传能占主导地位;王家男娃多。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报应。
“报应!”颖欢天喜地地看着粉舞的雪花,“再下大些才好,越大越好!”
“谁又惹你了?”拍拍身上积雪,这雪的确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云家兄弟俩才定亲。老天看不过眼就下雪冻他家的莲菜池子,等雪停一上冻,放了水的池塘比青砖还瓷实。”颖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喊过老四来问了几句。欢欣道“妾身去云家转转,看咱王家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老四站后面给我个怪脸,对自己这变态姐姐已经无语了,一副恭送太后的模样看颖出门。“姐夫,你说的没错,我姐疯了。”
“我啥时候说你姐疯的?”不可能,我从不在自家散播这些不和谐言论,这是诬蔑。
“昨天说的。你指我姐鼻子骂,还骂二女,还骂……”老四脸一变赶紧给自己嘴巴拍住,瞪圆个眼看着我,等待我过于一刀戳死她灭口。
这还了得,贴墙根难道也是个遗传?“停!你要还想我在家里帮你,就立刻把昨天的事全忘记,全部!”
老四闭眼打个哆嗦。赶紧晃晃手腕。胡乱指了个方向道“姐夫,云家正救莲菜呢。好些庄子上的人都去搭手帮忙了,你带我看看去不?”
好,看看吧。横了老四一眼,杀无赦那种表情,老四知趣地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跟我后面,临出门时偷偷朝二女房子看了眼,见没人出来,喜滋滋一笑,第一时间把手递给我,接下来就是边走边控制自己情绪,走了大门上发现自己实在有点失态了,又把手要了回去。
“你还坚持得住不?”没想到壮实个姑娘这么敏感,就拉个手而已,她就一路做坏事的表情让人看的害怕。雪大,没让下人看见,话说回来,谁会在雪地里干这个事情?
“一下下就好,”老四侧个脸压着自己胸脯,连脖子都变成熟虾子颜色,幸亏有个斗笠压着,“姐夫,好点了,”老四不气馁,又打算给手塞过来,我离她远点,免得有伤风化被填了云家的莲菜池子。见我不自然,老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反正斗笠压的低,她不怕人看见表情,有点天黑不是我的错那种心态。
“姐夫,云丫头在那边,”
老四远远指过去,只见云家放了水的池塘里分拨朝里跳人,池塘边空地上搭了几间大窝棚,临时箍地泥灶给抹了塘泥的窝棚烘的白气四溢,门口还墩了好几缸烧酒,一帮帮赤了泥腿的老爷们一从刺骨的稀泥里蹦出来就顺手在酒缸里舀一瓢飞速钻了窝棚里取暖,不时有热腾腾的大锅从灶上端下来,老远就能闻见浓浓的葱姜味,还真热闹。
按关中地区的风俗,这场面属于大忙,无论身份贵贱,主家都会出个在家里能挑梁地人来主持。没有别人在外面忙,主家却自持身份的坐暖炕看连续剧的的道理。就好比皇家常派太子、皇子甚至皇后出席大型节庆、祭祀,而王家也挖莲菜,每每这时候颖就坐的又高又远一副皇太后的架势,而九斤则成为前线第一总指挥。所以大家现在问起来王家有些什么人,大夫人自然排了第一,王家长子王三九则紧跟其后,至于王修是谁,民间一般不讨论这个,都是专业人士才偶尔提那么两句。
老四喜欢老远看这种热闹,边看边在一旁发表见解,“看着情形,云家是完蛋了,可是把云丫头多年的心血糟蹋了。”
“胡说啥,就几池子莲菜值多少心血?她家就是三年不收莲菜也没个要紧,不过是才放了水就遇上大雪天,能救几根是几根,免得上冻了糟践东西而已。”池塘边、窝棚内外进出的都是卷了狗皮褂子地光腿老爷们,云丫头即便是抛头露面惯了也不好面对这些,只能带几个丫头老远支地棚子下面帮忙熬个汤热个水,再喊几个壮实的婆婆帮忙盛过去。
地确有点不合理,那有羸弱的姐姐在雪地里挑头,俩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连面都不露的道理,看着云丫头不时将手放了汤锅上靠热气取暖的样子让人不忍,不知道这姑娘还要给家里操劳的什么时候去。
“姐夫,”老四跳脚朝一群糙爷们里指,“那个是谢宝!”
顺了老四指尖望过去,果然是那个白痴。
。三掌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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