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打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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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老田头劝阻住了田老太太，但田老太太的一颗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炸着一般，不仅火烧火燎的，而且还七上八下的难以安放。

她忽而希望着田苗回来时能带着王大妮一起回来，忽而又希望田苗独自一人回来，这样她就不用考虑要不要向王大妮坦白田苗身世的事了。

到了田苗和田竞宇说好要来的这一天的前一晚，田老太太甚至辗转反侧一夜没能合眼。

老田头本打算他和田老大两个人上午先去上个班，等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们俩再一起回来。

但看到田老太太焦虑成这样，他便留了下来。

邱成浩跟田苗商量好之后，便到了石湾村河对岸，而后才开车进了村。

一听到汽车声，田大嫂便迎了出来。

以往一听到汽车声冲的比她还快的田老太太这次却在屋里纠结来纠结去，最终没敢出屋。

“我听着怎么只有成浩的声音，苗苗呢？在后面吗？还是——”

邱成浩和田大嫂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堂屋里走的时候，田老太太就站在门后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老田头要出去她也不让，老田头索性坐会椅子上等。

堂屋门上挂着门帘，他也没看清院子里的情形，不过邱成浩和田大嫂的声音不小，他也听出来和田大嫂说话的只有邱成浩一个人。

这一阵田大嫂问的是几个孩子的事，没有提及田苗。

不过，老田头已经确定来的只有邱成浩一个人，他家苗苗没来，而王大妮应该也没来。

老田头心里默默长了口气，才回道：“可能有什么事来不了，才让成浩来跑这一趟吧！”

不管是以前两人关系不好的时候，还是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好了后，田苗和邱成浩两人来的时候，每次田苗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而且一进院门就会喊娘。

“你的意思是苗苗没来？她为什么没来呢？能有什么事呢？那个大妮她——”

田老太太心中一松的同时又莫名涌上一股失落。

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田苗没来而失落还是因为见不到王大妮而失落。

“等成浩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先回炕上吧！”

田大嫂和邱成浩已经上了堂屋前的廊檐台子，老田头走过去把一脸失落的她扶上了炕。

“爹，娘——”

一惊屋门，邱成浩便冲着坐在看上的田老太太和盘腿坐在炕沿上的老田头打招呼。

“来了。”

老田头应了声，转头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田老太太后，便转回头接着道：“你一个人吗，我听竞宇说苗苗要回来，她怎么没来，被什么事给绊住了吗？”

邱成浩微微怔了怔，“阿苗他临时有点事没能走开，我刚好要从宁城往凉城去，就让我先过来了。”

“哦，这样啊！”

老田头再次看了眼精神头似乎松了松的田老太太，这才转头对还站着的邱成浩道：“坐吧，吃过早饭没有？”

已经九点多的时间，早过了早饭的饭点。

田大嫂把邱成浩送进来后，也在等着听邱成浩说田苗为什么没来的缘由。

“你看我这记性，成浩你赶紧坐，我去给你拾点馍馍去。”

听老田头提起这个，田大嫂这才恍然。

平日里家里来客人，第一件要干的事就是给客人拾馍馍倒水。

“大嫂，你不用忙，我已经吃过造早饭了。”

邱成浩想伸手去拦田大嫂，但本就站在门口的田大嫂却比他快了一步，已经出了屋。

邱成浩也不好追出去阻拦，只好把手里提的东西放到八仙桌上，坐到了椅子上。

过来时邱成浩心里想好要如何说王大妮的事了，可是此刻对上老田头和田老太太，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知道田老太太牵挂田苗和三个孩子，他便一边东拉西扯主动向田老太太和老田头汇报他们几个的情况，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再不太突兀的情况下把话题扯到王大妮头上去。

“竞宇说，你们家住着一个叫王大妮的人，这是这么回事？”

看着田老太太明明想问却又不敢问的架势，老田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在邱成浩语气顿住的档口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邱成浩猛地怔住，一瞬后，他心中陡然一松。

“她是宁城人，有一次苗苗坐车的时候和她坐在了一起，没想到她突然在车上犯病晕了过去，苗苗就把她送进了医院，这才知道她——”

“她晕了？严重不严重？是什么原因查清楚了吗？”

邱成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老太太急切的话语给打断了。

“你别急，让成浩慢慢说。”老田头赶紧伸手拍抚着田老太太缓解她的紧张。

“也、也不是很严重。”

邱成浩本想说‘严重’，可是接收到老田头递过来的眼神后，他便又改了口。

“她以前因为没了女儿，受了刺激得过精神疾病，碰到苗苗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次在车上看到苗苗，因为苗苗跟她长得太像，而年龄也和她没了的女儿差不多，可能让她想起了她那没了的女儿，一刺激就犯了病。”

“那、那后、后来呢？她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病现在好了吗？”

“她在医院住了四五天，不过不是因为病情严重，而是因为她爱人想让她多住几天观察观察。”

“她爱人？”

‘爱人’这词对田老太太来说有些陌生。

“就是她男人。”老田头向她解释了一句。

“哦！”田老太太点点头，然后继续望向邱成浩，“她、她男人对她好吗？他、他是干什么的？是在宁城工作吗？”

“嗯，他叫梁振南，在宁城工作，他对她也非常好。”

邱成浩暂时隐瞒了梁振南的身份，他怕会吓到老田头和田老太太。

“那后来呢，苗苗一直在医院照顾她吗？”

见因着田老太太的问话，邱成浩话题被扯远了，老田头便赶紧拉了回来。

虽然了解王大妮的身体状况和生活状况很重要，但目前而言更重要的是该了解他家苗苗是否已经知道王大妮是她娘的事。

不知道最好，但如果已经知道了，那他就得想想该如何把危险降到最低。

刚开始的那段牵扯，邱成浩并没有细说，只说王大妮的家人来了之后田苗就跟王大妮分开了。

后来从田苗遇到梁涛那里开始，邱成浩就说的相对详细一点。

说到梁涛，老田头和田老太太一听王大妮还有个儿子，他们俩的心中都松了松。

可等邱成浩把梁涛的身世，以及王大妮不能生育的事也说了出来之后，两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说到最后，除了田苗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件事之外，有关王大妮的事该说的邱成浩都说了，包括王大妮在公园里犯病把田苗认成大姐的事。

“她把苗苗认成了她的大姐？”田老太太努力忍着伤心问道。

“嗯。”

邱成浩略想了想，狠了狠心后继续道：“因为她和娘您实在是太像了，苗苗就想着她有没有可能是您的妹妹，或者表妹什么的，所以就把她接到我们家，想找个机会让您和她见个面确认一下。”

“我、我——”

田老太太张口就像承认，但却被老田头开口打断了。

“苗苗这次准备和她一起回来对不对？”

听到这里，老田头已经明白邱成浩是替田苗来打前站来了。

“苗苗她、她还没想好。”

“那个王大妮和她男人都说苗苗是他们的女儿，那苗苗呢？她有没有怀疑过这件事？”

见邱成浩吞吞吐吐的，老田头甚至开始怀疑田苗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

如果只是确认田老太太和王大妮是不是姐妹俩，田苗应该不会让邱成浩先来打前站。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邱成浩正在纠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田老太太却气呼呼地冲老田头开了口。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问你问。”

王大妮是田老太太一手带大的，从襁褓到差不多八岁，说她是姐姐，其实就跟娘差不多了。

当年田老太太决定跟他走的时候，唯一不放心也唯一舍不得就是王大妮这个妹妹了。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老田头才不敢擅作主张。

很明显，王大妮‘喊大姐’这一点戳中了田老太太的要害，一时忘了认了妹妹就得把宝贝女儿还回去的事了。

老田头想拦，可想想老婆子这几天的反应，再看看她那因这几天睡眠不好而格外憔悴的脸，他终是放弃了。

算了，想认就认吧，至于以后可能要面对的危险，他再来想办法解决吧！

怎么着现在他们的情况比以前好的多了，到时候应该能想到两全的办法。

“苗苗对她好吗？大宝他们呢？喜欢不喜欢她？”

原来田老太太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把田苗还给王大妮，在听到王大妮有梁涛这个儿子那阵，她就想着不还了，因为在她心里田苗就是她女儿。

二十几年过去，也就是田苗出嫁那会儿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一生下来就没了气的女儿。

与其说那时在伤心没了的女儿，还不如说是在伤心田苗这个宝贝女儿成了别人家的人。

另外还有一层就是她还想起了不知在何方的王大妮。

她刚决定不让田苗和王大妮母女相认了，却又听邱成浩说田苗是王大妮唯一的孩子，她心里就有不忍心让自己的宝贝妹妹难过了。

虽然舍不得田苗，可相比而言，她觉得王大妮应该更需要田苗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