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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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五岁熬到十七岁，田老太太便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老爷子在外面很忙，回家来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她的亲事。

而她不仅因为心里有了人，而且也害怕万一老爷子提起这事，老太太等人借机把她嫁给一个表面上看着还算光鲜，但内里却差的一塌糊涂的人家，所以也没有主动向老爷子提起这事。

那时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石田’万一突然离开老爷子的身边，再也不回来了她要怎么办。

好在，一次次的担心后，她依然能看到一天比一天高，一天比一天长得好看的‘石田’跟着老爷子回家来，她的心便也跟着踏实下来。

十八岁生日过后不久，老爷子回家，‘石田’也跟着回了家。

他悄悄给她送生日礼物的时候，盒子里还装了一封信。

意思很简单，就是他很喜欢她，如果她愿意，他就去求老爷子把她许配给他。

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看看只有六岁的王大妮，她又犹豫了。

她悄悄给他回了信，问他是否愿意等她，如果愿意，那就再等两年，到那时不论老爷子同意不同意，她都跟着他离开。

‘石田’回给他的只有一句话，‘不论多久，我都等你。’

只是事情却没有按照他们俩的计划发展。

第二年，也是她的生日过去不久，老爷子回家来时精神头比以往要差得多。

老头子来看望她和王大妮的时候，突然问起了她的亲事。

因为问的突然，她和‘石田’都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石田’反应快，直接跪下来向老爷子求娶她。

老爷子的眉头拧了好一阵，问了‘石田’以后的打算后，便应了这门亲事。

她以为有了老爷子的应允，她和‘石田’的事会走正常的嫁娶程序，可没想到没过两天，老爷子直接让人将她和‘石田’连夜送出了家门。

‘石田’跟老爷子签的是五年的长工，当时老爷子让人把他们俩‘赶’出去的时候，不仅把签的契书还给了他，而且还给了他们一笔银子。

另外，老爷子还让那人交给她一封简短的信。

信的大致内容就是让她从此以后隐姓埋名，好好跟着‘石田’过日子，别再回娘家了。

另外他也提到了王大妮，让她别担心，他会让人照顾王大妮。

那时候她想不通老爷子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家门，等后来家里出了事她才知道老爷子这是给她留了条活路。

对于郭家那头，她牵挂的人只有王大妮和老爷子，在她心目中老爷子无所不能，所以，她觉得既然老爷子说照顾王大妮，那肯定会把她照顾的好好的。

石湾村离那边很远，那个时候交通有很不发达，而且形势也很乱，老田头根本不让她回去。

老田家这边很穷，婆婆对她也不好，可老田头对她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千依百顺。

而且很快还有了儿子，她的心思也就慢慢放在了这边。

后来，石湾村这边身份地位跟郭家有些类似的人家都出了事，她便知道郭家肯定也出了事。

不过，她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她心里还暗戳戳的想就该让老太太那些人好好受受苦，才不会成天想着算计人。

除了担心老爷子和王大妮之外，她对郭家几乎没有任何念想。

过了几年，她估摸着王大妮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她这心里又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老田头不让她回去，而且孩子们也需要她照看，她就让老田头想办法打听打听那边的情况。

其实老田头早就知道郭家出了事，也知道王大妮并没有跟其他郭家人那样被人射杀，只是他却没打听到王大妮的去向。

他怕田老太太知道情况后会不管不顾地回那边去，所以一直未敢告诉她。

这次被她逼的紧，他只好专门出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后，他告诉她说郭家搬到南方去了，王大妮的具体情况他没打听到。

一听郭家举家搬到南方去了，田老太太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因老田头从未骗过她，所以她也就信了他的话。

直到她怀着‘田苗’那胎那年，张根山的大哥张根生讨吃的讨到石湾村，无意间说漏嘴，她才知道了郭家的事。

张根生在郭家打过工，还在郭家砖窑里当过两年的长工，那时候老田头已经跟着老爷子了。

老田头跟着老爷子去砖窑视察的时候，跟当个小组长的张根生打过照面。

老田头认出了张根生，张根生也认出了老田头，两人便坐下来叙了叙旧。

老田头只知道郭家出事了，具体的细节他并不是很清楚。

他以怕张根生认出田老太太为由把她支了出去，然后才和张根生叙旧，没想到田老太太却偷偷跑回来偷听。

这一偷听，田老太太不仅知道了郭家的灭顶之灾，而且还听张根生说起他们村里有个和郭家大小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媳妇。

张根生只见过田老太太这个郭家大小姐一面，而他也不知道老田头拐带跑了郭家大小姐，所以就那么说了出来。

老田头还没来得及细问王大妮的具体情况，田老太太就急吼吼冲了进来。

想瞒已经瞒不住了，老田头和张根生只得向田老太太坦白所有的事情。

据张根生说，郭家除了郭家老爷子，其他所有人都被仇家尽数射杀了。

至于郭家老爷子，好像是被那些人绑走了，说是要用他去逼迫人换地盘，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

田老太太并不是很关心郭家其他人的死活，只是听郭家老爷子被绑走了，她便哭了一场。

最后便说到了王大妮身上，听了张根生的描述，田苗便觉得这个王大妮肯定是她那个可怜的小妹妹郭秀英。

那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六七个月大了，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去南岭那边，但老田头拗不过倔脾气的她，只得同意。

长途跋涉到了张根生家所在的岭头村阴山嘴社时，田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就已经有些不好。

不过，偷偷见过同样怀着身孕的王大妮，认出她就是她的堂妹郭秀英后，田老太太的心情却出奇的好。

只是，看到王大妮的婆婆疟待怀着身孕的王大妮，田老太太又气的不行，甚至想去找王大妮的婆婆理论，最后都被老田头给劝住了。

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十来天，本来田老太太答应老田头，等见过了王大妮，确定她活的好好的，他们就立刻返回。

这样算下来，回到家里时，田老太太的肚子也就八个来月，还来得及在家生产。

可看到王大妮过的不好，而且听说王大妮很快就要生了，田老太太死活不走，非要看着王大妮顺利生产她才离开。

主要是因为她自己的亲娘还有王大妮的娘都是难产而死的缘故，再加上王大妮的婆婆对王大妮很不好，她怕万一她走了，王大妮被她婆婆害死怎么办？

这一等，还真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恶婆婆。

在听说王大妮的婆婆竟然把王大妮生的女儿扔进大山后，田老太太差点疯了。

要不是老田头拦着，她都要亲自冲上山去找那个孩子。

后来老田头和张根生等人去找那孩子时，受了刺激的田老太太突然发动。

等老田头和张根生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回到村里，却又被不知怎么得知消息的王大妮婆婆拦住。

张根生编了个要用这孩子的‘尸体’给老田头的媳妇催产的理由，才没让王大妮的婆婆怀疑他们的真实意图，不过他还是狮子大开口，跟他们要了十块钱。

幸好老田头出门时特意带了钱，要不然被王大妮的婆婆撕扯耽搁的就一点，‘田苗’怕是要活不成了。

因为早产，再加上胎位不顺，老田头和张根生抱着‘田苗’到家时，田老太太还在发动。

田老太太一边忍着痛，一边接过‘田苗’抱在了怀里。

可能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的缘故，她后面的生产倒是顺利了许多，只是孩子生下来时，已经没了气。

田老太太抱着‘田苗’大哭了一场，而后心一狠，就开始给已经在张根生婆娘的照看下缓过气来的‘田苗’喂奶。

知道王大妮在她婆婆的手底下不会有好日子过，田老太太甚至起了要把她一起带走的念头。

老田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好王大妮的男人梁振南回来了。

梁振南疯狂地找孩子的时候，他们就在后面看着，而且梁振南找到的孩子尸身，还是老田头和张根生特意埋好，并故意引着他去找到的。

老田头是想看看梁振南的为人，看看他是不是真心想要找回这个女儿。

后来见他伤心地抱着孩子回家，后来又小心翼翼地把孩子的尸身找了个地方好好埋葬，他算是彻底放了心。

他把考察的结果告诉田老太太，并和她商量好把孩子还回去。

如果，梁振南回来的那天晚上，他们要是把‘田苗’还回去，可能第二天梁振南和王大妮就带着‘田苗’一起离开了。

可田老太太虽然同意了老田头把孩子还回去的提议，可没了自己亲生孩子、且喂了半天奶的她却有些舍不得‘田苗’，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得把孩子还回去的时间定在了第二天。

可是，等第二天张根生去叫梁振南，让他来接孩子时，梁振南已经带着犯了病的王大妮离开了。

张根生只知道梁振南在队上，但具体在那个地方他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