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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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公交车上，双眼无神。四处望了望，有个广告进入她的眼中：轻松来钱快。上面的最后有地址和电话。她鬼使神差的记录下号码。

按照往常，她对于这样的广告不屑一顾，可现在，她的心中居然升腾出一个想法：去试试。

她在手机的地图中查了下地址，那个地方好像坐落在城中附近的位置，那样的地方属于繁华地段，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她只是先去看一看，发现不对就走掉。

亦郁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准备明天下午去打探一下。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就想起便利店的场景，赵珂为母亲担忧的神情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那细心手作的帆布包，虽然旧了，也依旧是赵珂不愿舍弃的物品，上面承载着的是她想象不到的东西。

而她呢？她在脑海中努力回想小时候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不论怎样都是模糊的。丢弃的话题姨妈也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一次。

自己算是被丢弃吗？如果是的话，可自己却至少有姨妈抚养长大。可如若不是，也再未见到父母一面，这样的情形，和孤儿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没有在孤儿院生活，而是寄住在了姨妈家。

她再也想不下去，床板石头样的硬，可她却觉得像是陷在水中，如同一条没有腮的鱼，却必须生活在水里。就算没有病痛，她的身上却到处都传来钝钝的痛感。这种感觉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好希望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有个家人陪在身边，即使一点不富裕，但至少温饱能有保障。就像赵珂那样的生活。为什么不行呢？

第二天下午，她正准备出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白易安告诉她让她到他那来一趟。

她挂断电话，能是什么什么事呢？只能暂且先把那个计划搁置在一边，她走到公交站等到去文学部的车。

走进大门，他看到白易安倚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并不好。她走过去叫他，喊了几声他才仿佛回过神来。

“哦，你来了，跟我来吧，总编有事要找。”他笑了一下，却带着苦涩的味道。

总编正在办公室快速的敲着键盘，他们轻轻敲了敲好几次门，总编才干咳几声：“进来。”

“旅行游记是你们两个人完成的？”总编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那种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是，那时候我跟部门申请通过了。”白易安开口。

“哦！”总编一副像是为难犹豫的样子，“可你们这编写的东西不太过关啊。”

“不过关？是指我们审核没通过吗？”亦郁听到这话心下一凉。

“也可以这么说，可能是你们俩也没什么经验吧。”总编端起桌上的茶杯，嘬了一口。

“应该不会的，我虽然没有来多久，可是仔细了解过这些东西，得到这次机会，我们都很用心的在编写。”白易安眉头紧皱。

“你们呀，也别着急，不管怎么说你们在这方面也只是新人而已，况且……你们的知名度不高，这书出版了……可能也不会太有……”

知名度不高？新人？这看似句句有理的话，却让亦郁暗暗攥紧拳头。如果一开始就考虑到这些原因，又为何要给他们机会去编写，为何一开始白易安申请的时候，却没有和他们说清楚。

现在他们去认真参观，认真体会之后写出的东西，总编却不去谈是编写的那个环节出了问题，而是用这样的理由搪塞他们。

“如果是我们哪里编写的有问题可以指出来，我们都可以改，毕竟我们确实经验不足，总得学习才能知道怎么做，您看能不能给个机会。”白易安的脸上堆满笑容。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是经过审核最后才来到我这的，这次呢，你们去旅行的费用呢我们还是报销的，以后再好好努力也不迟。”总编并没有正视他们，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举手投足的意思就是下逐客令。

他们走出去，两个人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亦郁平复了下情绪，转头对白易安说：“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能不能再争取争取。”

“总编，他那种态度，我觉得八成是没办法了。”白易安摇摇头，没有看她，似乎是在刻意躲避着与她对视的眼神。

“明白了。”亦郁低下头去，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她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准备转身走开，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哎。”白易安在背后叫她，声音有点小的说道，“对不起。”

稿费也没有机会拿到了，以前还以为自己能够出书，在现在看来恐怕只是幻想。她浑身瘫软的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恍惚间突然想到当时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广告。

现在去问问看。她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地点在写字楼的中间层，她坐上电梯，深呼吸了一口气。

映入眼中的是前台，她犹豫了下，慢慢走过去：“请问这里是在招人吗？”

前台小姐穿着工作正装，妆容也是恰到好处，见她这么询问，脸上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

“是啊，小姐，您是想来应聘吗？”

“我想先问问看，这是招干什么的人，工资条件是怎么样的？”

“不要着急，会有人专门给您解答的”，她用桌面上的座机拨了个电话，应该是给专门负责的人打电话。

放下听筒后，前台微笑看她，还是那种标准笑容。亦郁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的那种情绪就像是机械化的训练过一样。

“这边请，我们杨总亲自来跟您说。”她走出来，为亦郁带路。

后面是几个简洁的会议厅，走到最后是一间办公室。

前台小姐打开门，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出声音示意进去的时候，她带着亦郁进去。

她刚坐下，前台小姐就关门出去了。

面前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穿着儒雅的男士，想必就是前台口中的杨总。

“这位小姐，你是想了解些什么呢？”他缓缓开口，语速不紧不慢。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张广告，看了上面的东西之后就来了。”

“很缺钱吗？”他问。

“您就告诉我这份工作是什么就行了。”亦郁不想过多废话。

“我得清楚你的现况才能做决定，毕竟这份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

“是，我缺钱。”亦郁说。

他上下看了看亦郁，眼神若有所思，不过这种目光却不是让人不舒服的。

“形象还是过关的，我这里缺一个酒吧的交谈服务生，小费会很多，时间自由，如果你觉得钱够了可以随时走。”

“交谈服务生？”亦郁有点不明白。

“通俗来说呢，就是陪去喝酒的人说说话，排解他们工作的心理压力。”

“就是陪酒女吧。”亦郁听清后，不准备再听他说下去。

“小姐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们是正规的酒吧，也不会做些什么龌龊的勾当。”他悠悠的说道。

亦郁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在她的认知里，杨总口中的服务生就是那种在幽暗嘈杂的酒吧里，被一堆肥头大耳的油腻中年男人围着，拼命地喝酒。如果还有后续的话，她不愿再想下去。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找个人带你去看看。”他接着说。

亦郁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但也没有再拒绝，她抱着观望的态度，想去看看是否可以。

是一个穿着简洁大方的女人过来带她过去，身上怎么看都没有那种庸俗的脂粉气，反而有一种知性的感觉。

她开车过去，那个酒吧不在闹市区，但走进去却依旧很多人。不过酒吧的音乐却没有震耳欲聋的感觉，虽然很欢快活跃。每个包间用薄薄的帘子巧妙的隔开。

亦郁在她的带领下看到了杨总口中的“交谈服务员”，她们也是说说笑笑着喝酒，却不是别处的喧嚣感觉。反而真有点像他说的“只是为了排解苦闷”的工作。

女人在旁边唤她，“你看，杨总说的没有夸大，我们这里不同于其他酒吧，只有高端上流的素质会员才能进来。”

可是真的如她所说吗，她心中还是有点怀疑是否这只是表面的假象。

“这样吧，”女人再次开口“我先带你试着接待一位顾客，如果你觉得不好，我就送你回去。”

亦郁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来点了点头。只是试试而已，她在心中坚定这个念头。

女人很快带她来到一个包间内，包间里应是她熟悉的顾客，掀开帘子彼此都笑脸相迎。

亦郁听见包间的老总叫女人“莉娅。”她唤老总为“江哥。”接着她向江哥介绍自己：“这是新来的服务生，想先来试试，哥你人这么和气，想必一定不会为难这个妹妹，来，”她转头过来面向亦郁“叫江总。”

亦郁在心里调整好语气，但挤出来的声音还是很生硬。“你好，江总。”

对方是一个中年男性，看起来似乎有几分书卷气，如果由此联想，可能年轻时是个玉面书生般的人物。虽然已经到中年，身材却保持的很好，没有中年男子发福的痕迹。他顺着莉娅看向她，微微笑了笑，便又能够看出经商多年的锐气。

“不必拘束，也同莉娅一起叫我江哥就好，不过一切尽看小姐喜好，毕竟我们来这，就是来放松休息的嘛。”他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准备啄一口。

眼看红酒杯快到嘴边，莉娅抬手拦下，“江哥，让这丫头给您斟点酒，也好练练。”

“也好。”江总没脾气的放下酒杯。

莉娅示意她拿起红酒，“象征倒一点即可，手尽量端稳端平。”

她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现在看来这种事情的学习也是略懂一点容易，如若想要精通也十分困难。她稳定心绪，慢慢用手托起酒瓶，让瓶中的液体缓缓落入杯中，可力度掌握的还是不大好，有些许溅到桌上。

“斟酒也是需要慢慢去学的，不过你挣得是快钱，还是要多练习。”莉娅在她耳边低语。

后来又拿来几个红酒杯供她学斟酒，她也从开始的生涩变的有些熟悉。斟酒虽然不标准，但也算上的了台面。

陪着江总聊了几句后，他好像有事要去处理，临去时递给她一点小费。后来她拆开信封，里面有五百块。自己也没太做什么，竟然这样就有了五百酬劳，亦郁看到数目惊了一下。

“考虑好了吗？”莉娅问她。

“如果考虑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跟我回公司跟杨总签合同啊，虽然是短期，但也能让你有个保障吧。实话说，其实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后来多亏杨总才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

莉娅的话语诚恳，亦郁虽然心里还是不十分相信，但通过今天的过程，渐渐有了六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