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问今朝 第一章【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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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山林小路上，夕阳西下正当黄昏时，太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显露出来，使得周边一切都变的红红的，就像天空着了火一样。

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推着一辆独轮小木车，行走在山林小路上，随着前行车轮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们的影子此刻被夕阳拉得格外的长。

“老头子，早上出门时，珊儿让你给她带的糖葫芦你给买了吗？”说话的是一位约莫五十来岁脸上有着些皱纹，面容慈祥的老妇人。

站在老妇人身侧，是位身杆挺得笔直，显得精神矍铄的魁梧老人。

老人会心一笑，看着推车上的一个包袱随口说道：“买了，我们家小祖宗发话我能给忘了吗，我还特意绕了圈集市，去张老头那买的，他家的个大，酸甜适中。”

老人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眼中却有着一抹伤感&sp;&sp;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小妮子随他爹，小时候都喜欢吃糖葫芦”

刚说完此话的老人，随即便有些懊悔，现在可不是应该提关于儿子的事情，魁梧身形不免停了停，望向身边的老伴。

果然老妇人听到后，顿时有些哽咽起来“你说凌飞和她媳妇两人，当初把三岁不到的珊儿交到我们手里，说要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没细说，便匆匆离去。这都两年过去了，也没点音讯，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珊儿那孩子还这般幼小”

老人放下推车，抬起双手，轻柔的用有些粗糙的手，帮老伴擦拭眼角的湿润，安慰道：“行了，放宽心，别忘了我们家凌飞从小聪慧过人，又是仙门中的修行之人，肯定不会有事的。”

就在这时，山林中的一个方向，突兀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声，一只体型巨大的苍鹰，从一旁的树林飞掠而出，迅速飞升置小路上空，双翅展开足有两米宽。此时的它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飞的忽高忽低，一只翅膀似受了不轻的伤，影影能见到点点鲜红从空中滴落而下。

身材魁梧的老人迅速将老伴护在身后，抬头，一双深遂眼睛，死死盯着正在空中盘旋的苍鹰。好在那头鹰，只是来回盘旋了几个圈后，便飞离出老人的视野之中，松了口气的老人依旧警惕的望着天空，这条山路不知来来回回走了多少遍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只的苍鹰。

在老人感叹的时候，老妇人皱了皱眉头，然后望向一个方向说道：“老头子，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好像是从那边林中不远的地方传来的。”

魁梧老人站在原地仔细听了听，耳朵微动，立马确定了那是什么声音，拉起老妇人的手，便小跑着过去，都顾不上身前的小推车。

寂静的山林不深处，绿树成荫，枝叶茂密，一颗大树在一众树木中格外的显眼，只因它比起周围的树，都要高出一倍有余，树干更是三个成年人都可能合抱不住。

此时的大树底下，是散落一地的树叶，细细粗粗被折断的枝条也是七零八落，还掉有几根黑灰色的羽毛，上面还附着有鲜红的血迹。

当两位老人走近，只见大树底下躺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一件成人的衣服潦草的覆盖在婴儿身上。而在婴儿右侧三步开外，平躺着一柄漆黑如墨，就连剑刃都是黑色的长剑，在火红的阳光照射下，就算剑身是黑色的，依旧散发出冷冽微弱的寒光。仔细打量长剑，会让人觉得这更像是一柄笔直的刀，这样一柄形状奇特的剑，只有一面有刃，要不是只有三指的宽度，还有着剑尖，不像刀一样弯曲与厚重，否则称之为刀也不为过。

“呜呜哇呜”的哭声在林中回旋，老人下蹲，双手轻轻抱起衣服里的婴儿，发现这小家伙除了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银灰色的金属手环，全身上下便是光溜溜的，连忙抄起地上的衣物将婴儿包裹起来。

“小娃儿长的真水灵，呦！还是个带把的，可是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呢？莫不是什么山野精魅所化。”

说来也怪，原本婴儿还在哇呜的大哭，可是在老人抱起他的一瞬间就停下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老汉满脸好奇神色，嘴里还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听到老人说他是精魅的时候，两只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向上举起朝着老汉左右摆了摆，一点也不怕生，像是被自己亲人抱着一般。

“多可爱的孩子啊，这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很像凌飞小时候，这得多狠心的人，才会将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丢弃在这种地方，万一遇到个山中野兽，或是毒虫蛇蝎，可就活不了了。”老妇人走了过来，满脸怒气的说完后，将婴儿从老人手中抱到自己的怀里。

“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出于某总原因，才把孩子留在这里的吧。前两天听镇里一些个小壮伙子说起，在这附近山脉中，遭遇一条水缸粗的大蛇，通体成赤红色，极为妖异，把他们几个吓的是直哆嗦，动都不敢动一下，好在那大蛇只是一闪而逝，没有伤人的意思。”

说完这话老人自己都有些不信，以往倒是听人说起，在常有行人的路上，或者破败的寺庙中，遇到被人遗弃的婴儿，在这个世道上也不算太过出奇，好歹很大可能被人发现，不至于饿死。可被抛弃在这种人迹罕见的山林之中，当中真是没想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自己和老伴这次能路过此地，还是因为需要购买些药材，顺便购置些小镇没有的物品，不然这条山林小路上，四五天都不一定能见到个人影。

“天色不早了，还有挺长的一段路，早点赶回去吧，在这留着也不是个事，这小娃娃也算和我们有缘，先抱回家去吧，咱家也不愁多出一张嘴。”

“也好，这下子珊儿可就要多出个弟弟来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开心，估摸着在不回去，小妮子可就得哭鼻子了。”

“老头子，你把地上的散落的物件都收拾下，这些都是目前唯一和这孩子有关的，都别落下了，日后兴许能用得上。”

老人应了声好，便俯身去拾取地上的物件，看着杂乱的地面上，属于人的东西其实不多，就是几件瞧着崭新，却有些地方破损衣物，加上不远处的一柄剑。

将衣物拾取到怀中，随意的将其包裹成一个“球形”，这个过程中一件挂坠掉落到地上，掉落的过程中似乎散发出了一抹翠绿色的光。捡起到手中，顿时手心传来一股清凉之感，不知是不是错觉，老人感觉自己赶路带来的疲惫感，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这是一块整体形状如圆月，却被咬去了一小块，通体晶莹透明，并无任何纹理，在中心位置有一道翠绿的划痕，有些模糊，看起来像烛火在燃烧一般。玉的边缘处被凿有一个小洞，一根黑色细绳圈住在内，而在玉的另外一边，刻有两个即为不起眼的小字“姜宁”。

“姜宁？这应该就是这孩子的名字了，可是从未听说过周边有姓“姜”的人家。”

老人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转身望了望老伴怀中婴儿，在看向手中半月形状的玉块说道：“玉是块好玉，先给你收着。”

当老人走到那柄黑色长剑旁边，原以为只是一个俯身拿起的动作，结果差点没闪到自己的老腰，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然后老人就发现不管自己如何用劲，此剑在地上是丝毫不动！

“真是怪哉又邪门，莫非这大白天的还能遇到鬼不成。”

现在已是日落黄昏的时辰，太阳已经在西方消失一小半了，再不行路真的就要天黑才能回到小镇上。这个世间有无神、妖、鬼、怪老人是信的，因为自家儿子、儿媳，可都是在传说中仙家门第里，修行的仙人呢。

自己虽然已不在壮年，但是好歹是个练家子出身，单手提起个四五十斤的物体，还是轻轻松松的，见拿不动此剑，老人也不在多费力气，直接搬起一旁的一块大石头，朝着黑色长剑便盖了上去。心想“拿不走那便留在着吧，妥险起见，用石块盖住，估计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能拿走是本事，以后有机会，等儿子回来他说道说道，兴许就能知晓怎么回事。”

做完这些事情后，老人带着正在逗弄婴儿的老妇人离开此地，俩人缓缓走出这片林子，婴儿发出的“咿咿呀呀”声也渐渐远去。

在老人离开小半刻钟后，原本被压盖在石头下的黑色长剑，剑身微微一震，压盖在剑上的大石块便“砰”的一声粉碎四溅。接着长剑缓缓升空，剑锋朝上，就这般悬浮在半空之中，片刻后剑身一个旋转，朝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如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去。

回到小镇地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镇名为“锦衣镇”寓意是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美好日子。整个小镇只有三百来户人家，不大也不算小，地属于“大明王朝”二十四城之一平原城，一个不起眼的小镇。

迎面走来几人，手中都握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一位肌体有些瘦弱，皮肤呈古铜色的中年男子大声朝着这边喊着：&sp;“李二爷，您老可回来了，傍晚时分大熊带着姗姗小姐，到这来回了好几趟，见您们迟迟未归，不放心。我让他们回家等着，这不刚叫上二牛、铁柱他们，准备出镇去往平原城道的路上接您们。”

“石峰啊，这次麻烦你们了，下次去我铺子抓药我给打八折，今个这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些时辰，让大伙担心了。”

老人名叫李二柳，身边的老伴叫王梅，李二柳是锦衣镇有名的药师，也是小镇最大药铺“李二药铺”的掌柜。镇上的人们都称他为李二爷，或是直接二爷，几十年来，可救治了镇上老老少少不少人，几乎每家每户都受到过老人的人情，尤其是那些穷苦的家庭，老人医治过后，只会意思意思收取些报酬，或者不收分毫，因此很受镇上人们的爱戴和尊敬。

名为石峰的中年男子连连摇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这些年中大伙可没少承蒙您老的恩惠，这点小事我们应该做的，咦？梅姨这怎么还抱着个娃儿啊。”

李二柳并没有说，是在路边山林中捡到的可怜孩子，“一个故人的孙子，他家里出了些事情，迫于无奈把孩子托付给我照顾了。”

小镇房屋相隔都不远，有些还连在一起，南边一栋三层楼的木房子，在整个小镇之中看起来不算起眼，但是对比周边的建筑就显得有些突出了，木屋一楼的大门门匾上写着“李二药铺”四字，两边各挂有两个红灯笼。

此时一位扎着两个小辫子、小脸粉粉嫩嫩，瞧着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一双小手托着腮帮子，一脸心不在焉的望着显得，幽深黑暗的巷子，时不时的抬头眺望巷子尽头，然后小嘴一撅，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摸样，但又狠狠忍着。

她的身后响起脚步声，一位身高比一般成年人，还要高出一小个头的肥硕胖子，走到门前，有点口齿不清的和小女孩说道：“小姐地上凉，可别着着凉了。”

“不会着凉的，我在在这等会儿。”

小女孩摇头说完后，继续端坐在原地。

胖子顿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便也学着小女孩，双手捧着腮帮蹲坐在同一行石阶上，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小女孩。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巷子里传了过来，小女孩闻听此声“嗖”的一声就跑了过去，看着迎面走来的两道身影，两眼顿时出现晶莹的泪花，飞快扑向两人。

由于小女孩的身高只到老人大腿处，便一把抱住走在前面李二柳的一条腿，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

“爷爷您们可回来了，我好担心，好担心您们。”眼泪是止不住的哗哗流。

李二柳赶紧蹲下身，摸了摸孙女的头安慰道：“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别哭，别哭，都成小花猫了，爷爷最见不得珊儿掉眼泪了。来看看，这是你早上让爷爷给你带的糖葫芦，爷爷选了串最大的！但是现在是晚上了，只准许吃一颗。”

老人从推车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串用黄油纸包着的糖葫芦，递给自己孙女，满脸的疼爱。

老妇人则在李二柳安慰孙女的时候，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婴儿快步走进屋内，朝着正站在门前傻笑的高大胖子说道：“大熊你去准备些米桨，在去老怀家讨要些牛奶，抓紧时间快一些。”

老人是怕孩子醒了会饿，毕竟发现这小家伙的时候，就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也不知道他多长时间没进食，便做好准备等着婴儿醒来。

“好呢夫人您等会儿。”

胖子满脸的笑容，并未多问什么，小跑着去准备夫人给自己安排的事情，自家掌柜和夫人终于回来了，他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他小时候摔坏了脑袋，导致智力比同龄人要低，虽然已经成年了，智商却只有十一二岁左右，说话也有些结巴。他爹娘生有好几个孩子，因此对他便放任不管了，只要不让他饿死就行，李二柳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当了药铺的唯一伙计。

屋外李二爷拉着正舔着糖葫芦，小脸上还带着若影若现泪痕的李珊珊走了过来，小女孩先前忙着哭鼻子去了，这才注意到奶奶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她一脸好奇神色，奶声的问道：“奶奶，这个小弟弟是谁呀。”

“他以后可能会和我们一起生活，珊儿你愿不愿意当他的姐姐呢？”

“奶奶，他是从哪里来的呀，为什么我要当他的姐姐呢？难道是我爹娘回来给我生了个弟弟吗？他们在哪儿？我都要记不起他们的样子了，但是我有想他们的。”

小女孩有些伤心又期待的看着自己奶奶。

老妇人伸手帮孙女擦了擦嘴角的糖葫芦残渣，柔声说道：“珊儿，乖，你爹娘也肯定很想你，他们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珊珊嘟了嘟嘴，这些话她都听了好多回了，虽然伤心还是有的，但是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婴儿的身上了。

“奶奶，你还没回答我他从那里来的。”

老妇人酝酿了会，编了个小故事回答了自个孙女，大致意思就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他，当时有好多大灰狼围在他旁边。爷爷奶奶不忍心他被大灰狼吃掉，赶跑了大灰狼后，总不能将他留在原地吧，所以就带回来了。

“珊儿忍心让他被大灰狼吃掉吗？愿不愿意照顾他呢？”

李珊珊听的很是认真，听到奶奶的问话，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说道：“不能让大灰狼吃掉他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他的。”

小女孩小碎步跑去拿了条小板凳，乖巧的坐在对面，手中还握着糖葫芦津津有味吃着，双眼直直望着，一个在奶奶怀中此时正流着口水，小嘴还在上下“吧唧吧唧”的小家伙，他似乎在梦中吃糖葫芦呢。

屋外此时已是黑夜，夜空中星星点点，偶有流星划过天际，从空中俯看小镇，依稀闪烁的烛火光芒，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活力。一抹黑色的影子，从木屋上空一闪而过，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