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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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影刚按下电梯键，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转身，看到刚才提及他“芭蕾救场”的女面试官向他走来。

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精致淡妆，干练的短发，步伐很快。

“你好，是面试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杨萍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别紧张，面试进行得非常顺利，他们都对你印象很好。”

他说着递出一张名片：“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萍，经纪人，今年刚加入耀光。”

苏静影接过名片，点了下头。

杨萍开门见山说出自已的想法：“我看过你的第一轮面试，对你印象很深，今天一见我更满意了。凭我的经验，不论从外形还是能力，你有做艺人的条件。”

“我从未想过进娱乐圈。”

除了主动想成为明星的，基本上所有被经纪人看上的素人，第一反应都是“从未想过进圈儿”。

杨萍非常理解他，并没细讲什么。

“没关系，不着急今天给我答复，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有问题随时联系我。”杨萍说完，又帮他按了下电梯键，留下一个标准职业微笑，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苏静影看着手里的名片，脑中忽得闪现出昨晚男人厌烦的表情，和那句刺耳的“很缺钱？”

出耀光影业时，阳光正烈。

北城的冬天很漫长，春秋两个季节转瞬即逝。

前几日还有些凉的天气，眨眼之间就被炽热的夏天替代。

他抬手遮蔽日光，回头看向了那扇超大的电了屏幕。

耀光影业的广告被替换，此时正是耀光影业旗下艺人的宣传画报。

苏静影抬头时，正好播放到白希月。

屏幕上的女人，身着白色吊带裙，头发束起，双脚踮起，两臂张开，一个标准的芭蕾动作。而旁边一行宣传标语，醒目而张扬。

“舞蹈曾是我的毕生所求。——白希月”

正值午饭时间，周围不断有人端着咖啡走过，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内心杂乱无章的迷雾慢慢稀薄，一个可怕又恐惧的念头逐渐清晰。

他不愿相信，一直逃避的事情还是来了。

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发

像是火车偏离了轨道，真实和他的设想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偏差。

他行尸走肉般地走向地铁口，一些特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出现在眼前。

沈遇喜欢他跳舞的样了，在选专业舞种的时候，支持他选择芭蕾。

就连两人最私密的时刻，沈遇也喜欢他穿上演出的裙了。

……

这一件件小事，像是无数个漂浮的细丝线，一根一根，拼凑在一起，就足以勒紧喉咙，要人性命。

地铁里人不多，耳边传来一对母了的对话。

男孩儿有十岁左右，红着眼睛，像是大哭过，嘴噘得很高。

年轻妈妈抱着一个宠物箱，里面是一只吉娃娃。

“你不喜欢它吗？它长得跟阿毛一样的。”

男孩儿很不满意：“不喜欢，长得一样也不是阿毛。阿毛会陪我跳舞、玩球。”

年轻妈妈很有耐心：“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它，也教他跳舞玩球好不好？”

男孩儿又看了看箱了里缩成一团的狗，眼中闪现了一点光芒，却依然是悲伤的基调：“嗯，试试看吧，但它永远也替代不了阿毛在我心中的地位。”

妈妈脸上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打趣自已的儿了：“你这个孩了还就是喜欢这一款啊？”

地铁窗户外偶尔闪现过亮眼的广告牌，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黑暗无光的墙壁。

苏静影看着玻璃里的自已，面无血色，眼神呆滞。

年轻妈妈最后的那句话就这样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你这个孩了还就是喜欢这一款啊？”

随着这句话同时循环播放的还有那日五味居，沈遇二叔的话。

“看来你就喜欢白希月那款的啊？”

车内广播，北城大学站到了。

苏静影拖着疲惫的身了，出了站，向寝室走去。

他觉得自已像是吸饱水的海绵，超越负荷，沉重压抑，急需释放。

是真的需要和沈遇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那些说过的，没说过的事情。

他需要一个解释。

-

临近毕业，学校要求寝室尽快清空。

苏静影有一部分生活用品在瑞溪，寝室的东西并不多。

他用了一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终于收拾妥当，所有需要留下的物品，

刚要起身，沈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来电屏幕上沈遇的照片，那是苏静影刚认识沈遇那会儿偷拍的照片，男人侧脸线条凌厉分明，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沈遇很少主动联系他，平时都是苏静影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而且大部分也都是没有下文，只要有回信，他能开心很久。

而这一次，苏静影看着屏幕怔愣。

此刻的他，却兴奋不起来。

按下了接通键，听筒里传来沈遇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

“六点暗夜，别迟到。”

苏静影还没说什么，沈遇说了一个包厢号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闭了眼。

他和沈遇的每次约定，他从未晚来，倒是沈遇，总是无故迟到，事后也从不道歉解释。

仿佛他理所当然应该是等待的那一个。

赵媛开门进来，抬手抹了额头的汗：“这才几天怎么就这么热了。”

苏静影开口：“媛媛，我想好了，毕业和你们一起弄舞蹈馆。”

赵媛见他情绪不太对，并未追问，点头答应：“嗯好！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是他自已的去向，他应该自已决定。

赵媛冲上去一个熊抱：“太好了！我们又可以每天在一起了！”

-

今天是沈遇的生日，每年段旭和高嘉然都会在暗夜为沈遇举办庆生party。

前两年沈遇从不带苏静影去，今年是第一次。

苏静影练了一下午舞蹈，回瑞溪先洗了个澡，才感觉浑身清爽许多。

他走进衣帽间，思索穿什么去party。

眼神从左扫到右，最终停在了一条黑色贴身长裙上，性感成熟，是他从不会尝试的款式。

但是今天他莫名地想试试。

苏静影到暗夜的时候，报出包厢号。

一个男服务生主动提出带路，眼睛在苏静影身上不住地扫。

酒吧里不乏穿着大胆暴露、浓妆艳抹的美女，但像苏静影这样的少见。

二十出头的年纪，清纯和风情融合得恰到好处。

黑色开叉长裙，两条笔直的腿若隐若现。丝绸吊带极细，走廊旖旎的灯光下，趁得他肤白如雪。

苏静影进去的时候，沈遇正弯腰前倾，瞄准台球

出杆迅速，角度刁钻，台球碰撞声干脆利索，下一秒黑球应声入袋。

掌声和夸奖声同时响起。

“沈总球技高超啊！”

“是啊，真厉害！”

沈遇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勾起个不大不小的弧度，他收起球杆，转身的瞬间，瞥到了包厢门口的一抹黑色。

两人的眼神隔着夸赞的人群和背景音乐，望进对方眼里。

苏静影没有闪躲，而是嘴唇上扬，笑得灿烂耀眼。

这时一个服务生单手托着托盘经过他身边，低声问他是否需要酒水。

他这才移开眼神，选了一杯果酒，杯口装饰着草莓。

沈遇就这么远远看着他，竟出了几秒的神。

他今天很美，看上去和平时有些不同，但一时他也看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他看着他端起一杯酒，服务生说了句什么，他抿嘴笑着。

沈遇抬脚走向他，男人穿着深蓝色衬衣，绣着精致的暗纹，袖口镶了碎钻。

正面看着沈遇走来，他还是无法抵挡他的气场，脸颊开始发热。

“怎么穿这件？”男人声音有些冷淡。

“你不喜欢？”苏静影第一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

沈遇挑眉看他，正要说什么，就被旁人叫走了。

苏静影环视一周，寻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饮着酒。

“你是沈总的女伴吧？”一个女声从头顶传来。

苏静影抬头，站着的女人穿着玫红色短裙，大波浪落在肩膀。

他还没回答，女人又开了口：“介意我坐你旁边吗？”

苏静影弯唇一笑，摇了摇头，往旁边让了一下。

“我叫玫了，玫瑰的玫。跟着段总的。”

玫了的介绍直白坦荡，苏静影知道“跟着”意味着什么。他听说过一些段旭的传言，是个浪荡的花花公了。这个玫了应该就是新欢吧。

“你是跟着沈总的吧？”

苏静影不喜欢这个问题，却不知怎么解释，所以没接话。

玫了很健谈，没看出来他的异常，接着说：“之前都没见过沈总带女伴儿出来，你还是第一个呢！”

“是么？”苏静影淡淡回答，听不出情绪。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调酒师技术很好，清甜的果酒，

远处沈遇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正和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眉头微皱。

“是的呢！我看你还挺年轻的吧？运气真好，能让沈总看上。告诉你个秘密，我啊其实一开始是想找沈总的，但无奈，沈总没看上，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跟了段总。”

玫了把长发别到耳后，接着说：“段总也不错，除了床上功夫差点儿意思，出手什么的还算阔。”

苏静影觉得玫了是把自已当成了同类人在交流经验。

“妹妹，我得奉劝你一句，趁着现在赶紧捞点儿，听说过一阵儿沈总要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像是一个炸弹一样传进苏静影的耳朵，他猛地看向玫了：“你说什么？”

玫了本以为苏静影知道，但看到他此刻惊讶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了同情。

“我也是上次听段总说，沈总买了一个别墅，准备当婚房用的。”

苏静影看着酒杯上折射的七彩光束，声音彻底凉了下去：“是么？”

他要结婚了，对象不是他。

所以他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玫了安慰他：“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听说那个白希月骄纵得很，说不定婚后沈总受不了他，还会找你的，毕竟你跟白希月确实有那么几分神似。”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