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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河南境内,陆峥等人已经能看关中地区的境况,那平原上的麦苗长势甚旺,陆峥等人也明白土地重新丈量分配后,人人都有地种了。

陆峥将目光投出窗外,许多农夫都在田地里休息,一派安然之景让陆峥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宇文融。宇文融清查田地有功,陛下定会提拔宇文融为御史中丞一职,如果提拔之后,宇文融必然就是朝廷重臣了。如今姚崇年高已快致仕,而苏颋成为宰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姚崇也定会引荐广州都督宋璟为相。

这说来说去,如今朝堂上必然会为相位而斗,这长安必然会激荡不已,可是自古权力易手,谁又能安然自处。

陆峥虽然不会自己参与其中,可是这场秘密的斗争也会涉及到他,此时姚崇与卢怀慎已经即将退出政堂,而还有一个几朝老臣资历较重,便是刘幽求。

刘幽求本来在李隆基平定太平公主时,为第一功臣,又获赠丹书铁券,被封为徐国公,不过后来因为朝政只之争,被外放地方上,为睦州刺史,杭州刺史,如今已溘然长逝。

陆峥明白刘幽求是为何被贬的,所以深知这你死我活的朝堂之争,看着长安城马上就到,陆峥心中不免百感交集,自己在洛阳已经数十日,如今再返长安,必定是境况大变。

此时一同在马车中的齐浣看着陆峥思绪不定,便道:“陆长史如今进京,陛下必定会褒奖一番,我和刘大远也能从中获益。”

陆峥道:“齐舍人怎么只想些奖赏,我们在洛阳也是犯了不少的错,就拿我被府尹囚禁,其中就拿办事不利这一条罪来说,我们很可能褒奖甚微。”

齐浣又道:“那不可能,我们毕竟还将洛阳贼匪平定,又恩惠了不少的百姓,这不可能是没有功劳吧。”

陆峥道:“这些功劳确实是我们所为,可是卢怀慎肯定会将这些功劳独揽,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辩解,这洛阳最终还是他平定的,自然他的功劳最大,有些时候便会掩盖我们的功劳。”

刘大远却道:“看你们说来说去,我觉得只要平安无事便最好了,以前总是听村子里面的人说长安龙潭虎穴,是个不一般的地方。如今见了郊外附近,也与脑海中的想象一样。”

刘大远的话语有些意味,俄而陆峥问道:“大远兄弟进了长安可不要乱走,我现在总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恐怕要出事,所以我们还是安分一点,除了入宫觐见陛下,我们就呆在府中。而齐舍人从此就能继续当你的中书舍人,我与大远兄弟便和薛郡公在一起。”

刘大远便道:“薛郡公是谁?听着也像高官。”

陆峥道:“薛郡公属于将门之后,也是曾经朝中的大人物,不过如今身渐老迈,与我住在一起。自我去了洛阳,也没有他的消息,不过如今回来了,我们便可以见见他老人家了。”

刘大远又问道:“薛郡公如今还在长安?”

陆峥道:“估计是吧,薛郡公应该此时还在那家院子里。”

此时马车已经快到城门那里了,陆峥此时将头探出窗外,看到远近人流涌动,心中也格外激动。看着不远处的长安城门,他有些激切。

到了城门下时,陆峥便探出身子跳下马车,他看到这高大的城门上侍卫表情肃穆,走到近前时,一个军卒过来道:“出示证件。”

陆峥将陛下临行的文碟拿了出来,几个军卒便极尽地恭敬道:“原来是陆长史,请进请进。”

陆峥没有立马进去,只是独自叹道:“我不在长安多日了,如今回到此处,倒有些生疏了。”

军卒们只是附和道:“长史请进吧,不要妨碍在下的巡查。”

陆峥站在那里发了半天呆,直到此时他才觉醒过来,便又让开了路。此时刘大远从后面上来道:“陆长史,我们进城吧。”

三人于是进了城中,此时陆峥准备回自己曾居的府上,而齐浣此时便要进宫,向陛下面陈事宜,其实李隆基早就关注了洛阳的局势,也已经命齐浣与陆峥一回长安就到宫中觐见。

此时陆峥与刘大远到了旧府的门前,看见朱门上有不少风雨之后留下的痕迹,陆峥叹道:“时间久了,我倒有些陌生了。记得当初朱漆还很真,如今已变得有些模糊,我不知风雨将这门洗刷了多久。”

看着陆峥抬手迟迟未敲门,刘大远便问道:“陆长史为何不敲啊?”

陆峥叹道:“我不知如何对薛郡公说这初见的话。”

刘大远看着陆峥悬在空中的手,便自己伸出手去敲了敲门,陆峥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等着薛郡公开门,刘大远又一连敲了几下,却无人开门。刘大远正疑惑着,却见那边驶过来一驾马车。陆峥也看过去,那驾马车看似十分华美,帷帘飘飖。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下来,陆峥看到的确实是薛讷,薛讷大喊一声:“陆峥,许久未见,果真是你。”

陆峥此时走过去,对着薛讷恭敬地拱手道:“陆峥回府了。”

刘大远见两人似乎就像惺惺相惜一般,就在一旁看着,而薛讷此时眼里含泪地说:“有什么事屋里说。”

三人坐在屋里,薛讷便问道:“陆峥此去洛阳也费了不少的心吧,好像你被府尹给囚禁了,我也是听卢怀慎说得,这也引起了朝堂上一阵聒噪之声啊。”

陆峥叹道:“说起这事我就有些自责,不过也很无奈。”

薛讷看着陆峥垂头丧气,而此时又将目光投向刘大远,又问道:“这位壮士是何人啊?”

刘大远自己解释道:“我是陆长史在河南招的车夫,这不是与陆长史在洛阳呆的久了,我便就跟着陆长史了。”

“原来是这样啊,陆峥向来都是慧眼,他用你就证明你很不一般,如今来长安有何打算?”

刘大远一五一十地道:“我是随着陆长史一起来的,虽然陆长史想给我个军职,可是我暂时还不想,我只想在陆长史身边做个侍卫而已。”

薛讷点点头,便道:“想不到大远兄弟这样忠肝义胆。不为利益,却只为一个赏识之恩。”

陆峥望了屋中一圈,觉得算不上气派,甚至有些寒酸,这房屋仅仅能躲避夜雨,绝对不像一个郡公的居所。

可是如今看着薛郡公一副安然的样子,陆峥又有些寒心,不过陆峥也不敢有怨言,毕竟这是陛下恩赐,即使是一间陋舍也不能发牢骚。

此时薛讷又道:“如今也不早了,我们吃些便饭后,我还和陆峥有事商量。”

不多时薛讷命府上新招的几个下人做好了饭端在桌子上,三人边吃边闲谈着,也是其乐融融。三人就在院子里,乘着凉,陆峥边吃边道:“就说当初我与薛郡公第一次见时,那时正是攻伐吐蕃时,我在军中当时还没有什么威望,而那时薛郡公统领全军,正是雄姿英发之时。”

薛讷笑道:“没有想到陆峥还依然不忘那时,不过也都算前尘往事了,多提无益。如今陆峥也知道这朝中的宰辅之位,让陛下很是揪心。这宰辅之位定与不定,其中多少人是争得头破血流。”

陆峥叹了口气,觉得薛讷说得十分在理,而刘大远看着气氛不对劲,便举酒说道:“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话,如今我们三人一聚,也算难得,不如今朝醉酒吧。”

陆峥见机也道:“好啊好啊,大远兄弟既然如此说来,我们就一醉方休吧。”

薛讷此时有些抵触,便道:“我们今天不要喝得太醉了,我把话还没说完,这朝堂上的事我管不了,不过我担心会有人拉拢我,而我若是不接受,会有麻烦。”

刘大远此时问道:“是谁有如此的势力,能让薛郡公都畏惧三分?”

薛讷笑道:“当然有人,我如今也老了,不能说上话了,也就是像浮萍一样。这争夺宰辅之位的,哪个不是势力可怕。”

刘大远又道:“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这朝堂上的你争我夺,不过我想说我随陆长史一路走过来,也尝过许多的官场争锋,不过我看都是些无谓的争夺罢了。”

陆峥叹道:“大远兄弟,还是个明白人啊,不过你有你的立场,我们这些官吏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就像河南府尹一样,他知道那些后果却还是要往上撞,这些事大远兄弟还是不懂啊。”

刘大远却道:“陆长史的话你有你的道理,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

薛讷此时笑道:“你们说得都对,所以就不要说了,明日你们陪我去一处地方,有人想要见我,不过我久久没去,如今你们回来了,我便有靠山了。”

刘大远疑问道:“这该是是何人呢?惹得薛郡公如此担虑,为何偏偏要我和陆长史陪着一起去,如果有人想倾轧郡公,郡公不如上奏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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