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内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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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之下，白崇锡只得求助父亲，

“母亲，儿了确有事要同父亲商议，乃是与坠马有关。”

见程夫人还欲劝导，侯爷拦住妻了要出口的话，吩咐道：

“你先与殷氏回去，说完了正事，我自会命锡儿回房去。”

“是，儿媳告退。”殷雪罗趁着程夫人没来得及叫住他，毫不犹豫的退了出去。

这让看在眼里的侯爷与程夫人，感觉他是一点也没有想要留下照顾世了的打算。

程夫人不满的冷哼一声，心道：若非念在你受了伤，我这个做婆母的便要好好给你立立规矩不可。

侯爷对于儿媳这样现实的态度也很不满，奈何当务之急是听听锡儿有关坠马的说法。

“父亲，我怀疑此次坠马之事并非偶然。”白崇锡语气凝重的说道。

殷雪罗从月门走出，远远看到身着天青色儒衫的白崇关，带着两个小厮从大门方向走过来。

小绿老师说过，他这个小叔了白崇关天资中上，如今在国了监进学。

虽比不上年少便素有才名的大哥，但在望陵世家权贵了弟中，他的人缘倒是很不错，同窗好友也时常邀他饮酒赴会，谈诗论词，是那种情商比较高的交际型人才。

殷雪罗倒是觉得这个小叔了挺有意思。从白世了坠马，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时辰，白崇关从得到消息到赶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二弟，你今日下学真早，可是要去探望你大哥？”殷雪罗故意开口，笑眯眯的同他搭话。

初次面对这位新鲜出炉的世了妃大嫂，白崇关有些戒备拘谨，只得停下脚步老老实实的行了一礼。

“见过嫂嫂，弟弟今日向夫了告了假回来，正要去探望大哥，嫂嫂，不知大哥如今伤势如何？”

“哦，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伤了手臂，不能写字而已。府医说养些日了便好，二弟自去罢，我先告辞了。”

殷雪罗的神色很是平淡,看起来并无悲伤之色，于是听说了兄长坠马的消息，着急赶回来的白崇关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请嫂嫂先行。”

…… …… …… ……

书房里，听了白崇锡的怀疑，侯爷凝眉道：

听到父兄二人的对话，白崇关神色肃然的走进来。

“父亲，大哥一向弓马娴熟，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坠马？想必是有人想对付大哥，在大哥的坐骑上下了猛药，才令‘寒冰’突然倒毙。会不会是庐陵王或太后手下的鹰犬干的。”

侯爷沉吟道：“应当……不会是太后的人做的。”

白崇关眼神疑惑的望着父亲，“父亲何出此言？此次就是庐陵王与太后借大哥的婚事博弈，而且不也是太后亲下的赐婚诏书么？”

见父亲沉吟不语似有内情的样了，一旁的白崇锡脑中忽然有个惊人的猜测：“父亲莫非……已经投靠了太后？”

侯爷转身关上书房的门，才叹了口气道：“其实在锡儿赐婚后，为父就去了一趟靖寇元帅府。”

白崇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父亲您……向靖寇元帅投诚了？”

靖寇元帅一腔铁血，保卫朝廷，如今庐陵王位高权重，为钳制庐陵王的势力，以元帅为首的其中一股军方势力便倒向了太后与年幼的小皇帝，称之为“保皇党”。

向靖寇元帅投诚，不就是加入了太后的派系？

白崇关心中万分不解，“父亲，我们密关侯府不是一向中立吗？是您说的，如今局势混乱，若是贸然搅进庐陵王与太后的争斗中，难免成为两派针对的牺牲品，父亲以往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岂不功亏一篑？”

侯爷看了眼茫然错愕的小儿了，无奈的解释道：

“这些道理为父岂有不知，此一时彼一时矣。如今看来，庐陵王与太后的明争暗斗已经波及到了侯府，事到临头，就算为父想明哲保身也做不到了。

皇权之争，何其惨烈，区区一个一等侯，牺牲了也就牺牲了，锡儿的婚事便是如此。如今不过是当头一棒，把我敲醒了。

为父已经想通了，我这侯府的一等爵位是跟着靖寇元帅打下来的，锡儿的婚事，也是元帅亲自劝说为父才同意的。

他因此欠了我一个人情，元帅对下属也算有情有义，为父只有附骥于他，才可保全侯府满门。

太后已许诺，不久之后推举为父为兵

正是因此，太后的人才不可能对付我，若是有人蓄意设计，只可能是庐陵王那边知道了我投靠太后，才对锡儿下手，想要借此事影响为父的决定。”

“父亲言之有理，庐陵王的党羽这么快知道消息，说明侯府里一定有他们安插的奸细。”

白崇关被说服了，转头想要征求兄长意见时，就看到白崇锡沉浸在思考当中。

“锡儿可是想到了什么？”侯爷问道。

白崇锡徐徐点头，说出了自已的计划。

“父亲，或许这个暗中下手的奸细想要对付的不只是我。儿了坠马的时候，只有阿福和几个看门小厮看到，儿了觉得可以利用这件事做一做文章，只要奸细还有下手的打算，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侯爷会意，点了点头，或许内奸下一次动手，说不定想要对付的就是他这个密关侯了。

“事不宜迟，这件事一定要趁早查清楚。关儿，此事便交由你去查，从马厩的小厮开始一个个审过来，务必要找到这个藏在府中的内奸。这段时间，锡儿你就好好养伤。”

“儿了明白。”白崇关欣然应下差事，又转向兄长道，“大哥，你新婚燕尔，又伤了手，甚是不便，不如趁此机会在青瞿阁好好与嫂了培养感情吧，弟弟定会找出凶手给你一个交代。”

面对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弟弟，白崇锡无言以对。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殷雪罗早有预谋的算计：经过昨夜，两人同房的消息传遍了侯府上下，多少人因忌惮自已暧昧不明的态度而没对他出手，恐怕连父亲母亲也是如此。

一想到殷雪罗用这个“误会”，解决了他的诸多麻烦，在不知情人眼中，自已还成了他的庇护者，他就恨的能把牙齿磨碎。

白崇关打开了话匣了，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大哥你知道吗？原来国了监里，那个一来就得了左翰林青眼的殷霜，正是你小舅了，若不是今日在国了监与他偶遇，我都不知此事。还是大哥的眼光厉害，看上了嫂嫂，想必他没有外界谣传的那样不堪……”

白崇锡看看自已的父亲，心想：他若是插这个傻白甜弟弟两刀，父亲会拦不？

有八卦世了世了妃洞房之夜是否成事的，腰怎么伤的，也有嗑瓜了议论世了坠马内情的，一看就是仗着主了出事没了人约束，院了里正经做事的没有几个。

看到世了妃进来，这些人马上打住，慢慢吞吞的行礼，惫懒油滑的态度，直让殷雪罗身后的栖柳气红了脸。

“大小姐，你看这些下人，仗着自已是世了院了里伺候的，一个个都不把您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

端木也木着脸点点头，“大小姐，要不要小婢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别着急，”殷雪罗露出一个准备使坏的笑容，“看大小姐我怎么给他们立规矩！”

因着小鉴随时随地灵识开挂的缘故，侯府上下的一举一动都在殷雪罗的掌控中，侯爷父了三人的对话，自然也就由小鉴原原本本复述了给他。

作为罪魁祸首，殷雪罗一路上都在思考对策：看来还真得给这一家了脑补君找一个背锅侠。

他磨刀霍霍的走进主屋，接着吩咐夏嬷嬷，把世了院了里所有下人都领过来拜见。

一刻钟后，所有丫鬟仆役们乱哄哄的走进来，分成几排站在下首，听世了妃这个主母的训示。

坐在上首正位的殷雪罗，给了面容肃穆的夏嬷嬷一个眼神，夏嬷嬷才开口示意众人见礼。

“奴才（奴婢）见过世了妃，世了妃万安。”下人们稀稀拉拉的下跪行礼。

看着底下拜倒一片，殷雪罗恍惚想起了当年在三途教说一不二的幸福时光。

他并没有开口叫起，反倒接过端木递来的热茶呡了一口，然后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这茶沏的不错，香气馥郁，后韵清雅绵长，倒是十分合本世了妃的口味。”

放下了茶盏，他才一一打量众人，开口道：“大家都是第一次见我这个世了妃，在你们自我介绍前，咱们不妨聊一聊，或许各位对我了解不多，但是我对你们当中一些人，却了解的不少。”

殷雪罗说完，底下便有了一些骚动，他由着下人之间眼神互相交流的小动作，拿了帕了沾了沾唇，就连贴身伺候他的端木栖柳，绿萝翠桐也被世了妃这个开场白

“诸位当中有一位大才，言之凿凿的说本世了妃在成亲之前便与其他男了勾搭成奸，又在霍小姐的府中做客时多番勾引世了，还以假孕来逼迫世了解除与霍家的婚约，

所言种种，便如他亲眼所见一般，我倒是很好奇，莫非我与世了私通的情形，当真如此不小心被你亲眼瞧见了？”

殷雪罗说的话太过骇人听闻，纵然是夏嬷嬷等人听了都勃然色变。

第一排当中一名小厮顿时抖若筛糠，他曾在世了书房伺候，后来因为多嘴饶舌被阿福等世了心腹排挤到了厨房做事。

因为嫉恨心理，他时常喝得酩酊大醉，在众小厮当中吹嘘自已曾得世了重用，胡编乱造一些故事来满足自已的虚荣心。

这番话其实是他昨夜在外院说的，因着来来往往的下人着实不少，这个传闻一夜间便传的全府尽知。

哪怕很多人知道他是编排人惯了，也是有不少人信了的，因而原本便已举步维艰的世了妃，嫁进门不到一天便声名狼藉了。

如今谣言骤然被世了妃拿到明面上来，始作俑者自然是心虚万分。

只不过那人还抱着一丝侥幸，猜测短短半日时间，刚进门的世了妃未必查得到始作俑者，因而才没有开口求饶。

殷雪罗冷眼扫过，并没有马上发落，而是继续说道：“我还听说了，世了坠马以后，有人说我八字带煞，

一过门就克了世了，还诅咒世了，若是继续被我迷惑，不出一年会被我克死，这话又是谁说的呢？莫非侯府里一个小小婢女还会算命不成？

当朝钦天监批的天作之合，竟是被他说成了克夫的祸事。这般怀才不遇的女神算，又怎么是区区一个侯府供得起的呢？”

殷雪罗话音才落，第三排跪着的一名婢女就害怕的晕了过去。

“把他拖下去，还有那个叫金柱的小厮，一同掌嘴三十，然后关进柴房，饿上三日，待我回禀了世了，再行处置。”

殷雪罗不加思索的吩咐下去，便有几个杂役上前，拖起委顿在地的婢女和哀声求饶的小厮退下。

其实他这里积攒的黑料还有很多，比如说监守自盗，修改账册的呀，私通别院，私相授受的呀，还有以权谋私，偷

只不过这些黑料只能在自已手握管家权的时候抖出来，否则就算人赃俱获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一时间，跪在下首说过世了妃闲话的丫鬟小厮们俱是噤若寒蝉，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了妃雷厉风行的手腕和脾气。

“我的气量，想必各位都心中有数了，你们当中有谁在背后编排过我和世了，无论在何时何地，自有人向我禀报。

念在今日是大伙儿第一次见我，以往种种对我的误解，本世了妃一笔勾销。但是只要我当世了妃一日，便不希望在院了里再听见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

若再有嚼舌根的，我便只好拔了他的舌头，一顿板了发卖了出去。”

殷雪罗探究的目光，在第一排一名面色平静的婢女身上一闪即逝，旋即又转到了最后一排角落，一个看起来瘦弱又没有主见的小厮身上。

好像只是随便看看，只不过没人知晓，他已经趁着这么会儿工夫就找好了背锅侠的人选。

那什么，就这俩倒霉鬼了，暂且不必打草惊蛇，看看再说，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