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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终忘不了柳叶村被烧的那天。
大火蔓延的很快,我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呼救。我仿佛看见了阿牛抱着他夫人平静等待着死亡,我仿佛看见了小男孩扑到他爹娘怀里大哭的样子,我仿佛看见五婶被惊吓着的目光,我仿佛看见了叶儿躺在床上绝望的眼神。火很大,房子很小,一会就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我瘫坐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灾难是我带来的,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是我带来的。
有几个零碎的脚步声冲我这里走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架起来带走了。
我是在马车里醒来的。马车不急不慢的在路上跑着,车里只有我一人,外面有一个驾车的车夫。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从帘子往外看应该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柳叶村没了,叶儿,五婶,阿牛他们都不在了,他们死了,被活活烧死了,而我就是罪魁祸首,是让他们失去生命的根源,我是个不幸的人,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不幸之人。
我从袖子里拿出我买给她的簪子轻轻的抚摸着。如果她带上这个会不会好看?她的高热是不是在我走后就慢慢退下来了?五婶有没有给她烙好吃的饼?阿牛今天有换回了什么好吃的给夫人?小虎娃今日有没有调皮捣蛋?这一切我都无从而知了。
“吁!”马车突然停了,车夫下车对着车里的我说,“姑娘,下马车吧。”我坐了一会还是决定先下马车再说。
我下来后车夫驾着马车快速离去,只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小凉亭以外就是开阔的草地,最后我还是抬脚往凉亭走去。亭中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身上披着狐白裘披风,发丝于头顶盘绕成髻,用发带固定住,剩下的发丝散落在耳后。“咳咳…”他轻咳几声拉回我的思绪。我走过去还未开口他便先开了口,“来了?坐吧。”声音虽轻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语气。我坐在他对面才看清他的面容。一袭白衣衬得他犹如仙人,剑眉星眸,气宇不凡,薄唇轻启,他倒茶的那双手可以看出他皮肤白皙,骨节分明,整个人干净利落,淡定优雅。“你是谁?”我开口问道。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我。他的这双眼睛似是会勾魂般将我牢牢牵制住,挪不开目光。他嘴角上扬笑道,“看来你是真的患了失忆症。”失忆症?所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把另一杯茶放到我面前说道,“大人,已经知道你的任务失败,还患了失忆症,他不会怪罪于你的,乖乖跟我回去认错。”他最后这句话是哄小孩一般的在哄我。大人?任务?认错?“所以,我究竟是谁?”我好奇我的过往,我所经历过的一切。“箬枫。”他轻声说道。箬枫?箬枫?我为什么都这个名字感到陌生?“那你是谁?”我又问道。他拿起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又重新放下说道,“我是你的师傅庭珺。”庭珺?箬枫?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哪个名字都感到陌生,没有一点熟悉感。“你要带我回去?”虽然我不知道回哪里但我隐约感觉到这件事不是我能拒绝的。“自然。”他那双眼睛生的真好看,犹如小鹿般的眼睛,眼神明润。“我若不回去呢。”我壮着胆子问道。他轻声一笑看着我的眼睛里有杀气,“你会跟我回去的。”我咽了下口水,手心里全是汗,“柳叶村,是你做的吗?”他喝了口茶看着我点点头。“为什么?!”我一气之下把桌上的茶杯挥了出去摔的四分五裂。他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如果想让我跟你回去,你可以直说,但为什么要杀人?他们是无辜的!”我一想到叶儿那双眼睛我就害怕的不行。他见我快要哭了,起身将我揽入怀中叹了口气温柔的说,“你的身份不能被别人知道,所有见过你的人都不能活着,这是为了你好知道吗?”“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杀了救我的人?为我好就要有人因为我死去?那我不要你为我好,因为我付不起…”说道最后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叶儿,五婶,阿牛他们都是最温柔朴实的人,他们用真情打动了我,却也因为他们的真情被我害了。他伸手轻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我却一把推开他,擦掉眼泪。“我会报仇的。”我平静的说道。“嗯。”他点点头,“我随时等你来找我报仇,咳咳……”他似乎患了疾症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他咳嗽的声音引来了一个男人,看装扮应该是护卫,男人拿出药瓶递给他,打开药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吃下去,没多久他就渐渐不再咳嗽了。“回去吧。”他想抓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不知为何我每次看他的眼睛都觉得很心痛,好像他做过伤害我的事情一样。
我们住在最繁华的客栈里,他找人帮我准备好杅,放好水,让我沐浴更衣。脱下破烂不堪的衣物,换上黑红相间的齐膝长袍,裤子紧窄,腰间被玉带所系住,袖口均有绑带所缠绕,脚蹬革靴,长发被好好的束起,用发带缠绕,最后一根木质簪子插入发丝。而那根木质发簪便是我买给叶儿的那根。庭珺师傅看到我的眼神都有些变了,他点点头,“这才是我的箬枫。”我看着这身铠甲很不习惯,布料很硬,又不透气,还勒的人喘不过气来。“吃点东西吧。”食物都推到我面前,都是我喜欢的菜。我不客气的吃起来,丝毫不顾及形象。庭珺师傅在一旁笑出了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说着拿出手帕帮我擦嘴。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在梦里也有一个男人为我擦嘴,满脸的笑意,我看着他也很开心,那种感觉很幸福。“明日回到凤西台就不可在这般随意了。”他收起手帕为我夹菜说道。“凤西台?”我喃喃自语。总感觉这名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哎~”我努力的回想头就会痛,而且是头痛欲裂的那种。“箬枫。”庭珺师傅抱我入怀,“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摇摇头,我想记起来,我的过去,我之前所有的一切,“我想记起来,我好像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我一说完就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我坐直了看着他,他突然就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那个护卫又进来给他药瓶,看来他现在就全靠药瓶续命,若是没有药瓶他可能就会死。服下后他招呼护卫下去,又喝了口水才对我说,“那药并不能续命,只是帮我延缓发作罢了。”他居然看出了我所想之事,看来要想杀他还真是不容易。他见我愣住笑了笑,“箬枫,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会不知你心中所想?”说完用手敲了我脑袋一下。这力道不轻不重却也让额头红了起来,“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看我捂着被他敲过的地方立刻担心起来。我摇摇头推开他的手继续吃东西。“箬枫,你记住回去之后不可在这般随意。”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师姐,不可在他们面前失了身份。”“师姐?”我是师姐?我都不禁怀疑我是怎么做上师姐这个位置的。“你是凤西台第一批弟子,也是所有弟子中最出色的,若你没有患失忆症,你如今定能成为大人的左膀右臂。”他的声音轻柔又不失力道。“大人是谁?”我问道。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回答道,“不可探究大人的身份,这是规矩。”我点点头被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可能也感觉到了我有些害怕,立刻话语变得温柔,“大人身份成谜,所有弟子均不得探究大人身份,这是身为影踪的规矩。”“影踪?”怎么感觉越说越多?庭珺师傅无奈的叹了口气,耐心的给我解释,“凤西台,是大人掌管的一处山脉,影踪和迷踪是你们身份的象征,影踪主要是行动,迷踪是收集,这块玉佩是飞花令,每个人都有的。”说着他把玉佩塞到我手里,“不可以再随意的当掉,没有了这个,你就无法踏入凤西台,若不能踏入凤西台就意味着你叛逃,会有无数的人来抓你回去或杀掉你。”我摸着这块玉佩,冰冰凉凉的,好像还刻着字,反过来一看是刻着字——枫。“这块玉佩就代表了你,若是丢了你就只能等死。”庭珺师傅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吓唬我,因为我发张他腰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我把他的那块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材质相同,花纹相同,唯有不同的就是他的玉佩刻着——庭珺,而我只有一个字。“等你以后坐到了和我一样的位置,你的名字也能刻上去。”说着他把玉佩拿回去重新挂在腰间。这玉佩的质地跟他还挺配的,都是外冷内热,温润如玉。“师傅…”我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杀人了。他虽然说的时候有所隐瞒,但我猜出来了,影踪行动就是杀人,迷踪收集就是窃取,而我的双手肯定沾满了鲜血。“箬枫,你我都没得选择。”庭珺师傅只留给我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没得选择,那就是说我还是要继续杀人,即使在患了失忆症的情况下还是要执行他们所给的任务,因为我别无选择。
凤西台&nbp;&nbp;我一直以为凤西台是座城或镇又或者楼台亭阁,结果居然是座山的名字,而大人建立的影踪和迷踪就隐藏在这山脉之中。
穿过一片迷雾眼前就有数不尽的台阶,我随着庭珺师傅的脚步走完台阶,然后就是大殿,并没有金碧辉煌,反而黑漆漆的有些暗,走进来还有些压抑。“大人,庭珺带着孽徒前来领罪。”还没看清坐在上面的长什么样,庭珺师傅就带着我跪下了。我一直弯着腰打量周围的环境,除了两边站着几个黑衣人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地方真够黑暗的。“抬起头来。”尖细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抬起头与大殿之上的人对视。细长的丹凤眼,脸发白,嘴唇很红,一看就是和阉割之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在把玩,看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不禁发怒道,“大胆!”我赶紧低下头去,乖乖的跪好。“大人,孽徒患了失忆症,若有得罪庭珺愿替她领罚。”庭珺师傅赶紧替我解围。“哦~失忆症?”大人挑眉看着我,那眼神感觉怪怪的。“是的,大人。”庭珺师傅恭敬的答道。“庭珺,你的徒弟你若是管教不好,可以换人替你管教。”大人还是把玩着小匕首话却直刺人心。“是,大人。回去定会对孽徒严加管教。”庭珺师傅这么温柔的人居然会在一个阉割之人面前俯首称臣,真让人好奇这大人的身份。“你是叫…箬枫来着吧?”他想了想问道。“是的,大人。”我答道。“模样长得还不错。”说着他把手里的匕首扔到了我的面前,“可惜了,这幅好皮囊。”他的意思是…让我刺自己的脸?我全身都在冒汗,跪在那里想着怎么才能让他息怒,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从我面前一闪而过,“孽徒的错自然由我这个师傅承担,请大人息怒。”他拿着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身体里,眼都没眨一下。大人笑了笑随即说,“都说这庭珺师傅对这箬枫弟子不一般,我如今算是见识到了。算了,这丫头纵使走过错你这做师傅的也替她偿还了,下去吧。”“谢大人!”我随着庭珺师傅一同行礼转身离开。刚出了大殿庭珺师傅就吐了口血,倒在了我怀里。“师傅…”我抱住他坐在地上。“你刚才差点…咳咳……”庭珺师傅又咳嗽起来,这次的护卫没有出现,他咳嗽了许久才缓缓停下,嘴角溢出血丝。“扶我回去。”说着他艰难的站起来,我扶着他慢慢往回走。从进入影踪开始就不断有人打量我,虽是打量我却没有一人赶上前与我说话。庭珺师傅进来前擦掉嘴角的血丝,整理好衣衫,自己慢慢的往前走着,好像不希望他们看到他虚弱的一面。他住在葶漱阁,而我住在他的隔壁湫雪阁。他一进去就关上门还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看来是去疗伤了。我转身正要进房中时两个人走到我面前,之前跟着庭珺师傅的那个护卫开了口,“在下奉了庭珺师傅的旨意带你去领罚。”领罚?!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的话。他也不得我反应过来两人直接架着我走了。所谓的领罚是真的领罚,我还以为只是说说呢。背部挨板子三十下,一下都不能少。“箬枫姑娘,得罪了。”关键还是脱去外衣被两人轮流打板子。“啊!”第一下我被打的吃痛叫出来,这力道差点让我趴在地上。我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也不能再叫出来。罚我打我,我都接受,我不能叫,不能让任何人看低我。
慢慢的我都不记得是多少板子了,只看见眼前站着一脸笑意的叶儿,她在冲我笑。“好了,箬枫,姑娘。”护卫的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我艰难起身披好衣服走出去。一路上都被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我看向他们,他们又低下头仓皇而逃。真是奇怪,我又不是豺狼虎豹,怎么这么害怕我?难道以前的我不近人情?
回到湫雪阁我拿出珍藏了许久的金疮药抹上,但后背的伤我都看不到根本没法抹到。“箬枫。”庭珺师傅的声音一响起我就立刻吹灭了烛火,他的身影在门外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嘶!”自己碰到伤口时还是会痛的倒吸一口冷气。一只温暖的手碰到了我的伤口,伤口处凉凉的,立刻感觉不到痛了。“谁?”我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反身刺向那人,他轻而易举的抓住我的手将我带进了怀里。“是我。”庭珺师傅在我耳边说道。“你怎么进来的?”今日没开窗户,他是怎么进来的还能做到没有声音。他松开我的手为我上药,“你的闺房同我的连着,进来不需要走窗户。”房间居然连着,我怎么没发现?“我说过,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房间连着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我后来就不怎么进来了,毕竟你长大了。”他温柔的说道。“那你不还是进来吗?”我没好气的跟他说。“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气我罚你,我若是不来你的伤又怎么会好呢。”他叹了口气将我圈进怀里,“箬枫,对不起…”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俩能听见。他是在对罚我的事情道歉还是别的事情。“师傅,我要休息了。”我说道。他松开我起身默默走出去。他往后面走,通往院子,并没有门,而连着的就是他的房间。躺在床上很久了我还是生气,生闷气,心有不甘,我做错了什么要罚我?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问问庭珺师傅。我蹑手蹑脚的进入他的房中,他的房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慢慢摸索着前进。“啊!”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还好及时捂住了嘴没有叫出声。终于摸到了他的床铺,但床上却没有摸到人。“嗯?”我不禁发出一点声响。“你在找我吗?”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才感觉到庭珺师傅在我身后同我一个高度。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撞到床角,还好庭珺师傅眼疾手快替我挡住了,“谢谢师傅。”“你现在的功夫下降了许多。以前你的夜视是极好的,如今都看不到了吗?”他还在我身后没有动过。“我…我对这里不太熟悉才会这样的。”我也不敢乱动,只能胡诌个理由。“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他在我耳边说话时隐约还有气息喷在脖子上,热热的,让我感觉很痒痒。“我…我犯了什么错要领罚?”我摇摇头把多余的思绪忘掉问道。“还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不准备问我了呢。”我感觉他靠的我更近了,我的脸都有点红了。“到底为什么?”他终于离开我的耳边坐回床上道,“你知道你今天差点就死了吗?”“知道。”我也起身坐到床上。“大人给你匕首的目的是让你自行了断,不是毁容。”他轻易的看破我的想法。“自行了断?”我诧异,“我做错了什么?”“从你任务失败又到你失踪,患失忆症,不把他放眼里与他对视,你说哪一点不是你的错?”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么可怕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我说了你我都没得选择。”他叹了口气将我拦进怀里,“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自然是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些心虚。“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话没说完就被他喝止住了。“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否则我就罚你挨板子。”他突然想起小丫头最不怕的就是挨板子正要改口时我开口了,“我害怕,我觉得这个地方特别可怕。”他抱着我的力度加重似是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不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他的话让我想起我曾经也承诺了那个人我会保护她,可结果我把她弄丢了。我轻轻推开他擦掉眼泪起身离开。叶儿,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因为她带我极好,没有目的的带我好,而眼前这个人却不是,他只是想让他一手培养的棋子还被他握着而已。院中有一棵桃树,正在往下掉桃花,若是她在能看见应该会很开心吧。庭珺师傅看到站在桃花树下的小丫头想起以前的她,总是心事重重的坐在桃树下,有时还会跟他撒娇,可自从她接了任务开始就不怎么露面了,直到她回来,这桃树下都没有那个笑容满面的女孩了。
第二日&nbp;我虽醒得早却没什么事可做,我看到别的弟弟都去学堂还在清晨练剑,而我因为背部有伤被师傅准许休息。
我无事做决定好好看看这房间。庭珺师傅说这是我一直住着的房间,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来给我打扫,所有东西均未曾动过位置。门开着正对着就是一桌一椅,桌子是云纹条几,凳子是矮凳几,桌上放着一本未看的书和一盏素纸灯,看来我平时就是在这里看书的。右手边是珠帘,与床之间隔开,床是雕花木质大床,床上的床幔和所有用的能看到的物品全部都是上成最好的。左手边是书案,桌上放着上好的文房四宝,平日里我便是在此练字写字的。旁边用烟岚阁屏风隔开,我走到屏风另一边看到一张条纹条几,凳子还是矮凳几,桌上放着一把古琴。我…会弹古琴?我坐下抚摸着古琴仔细打量着,通体暗红色微微泛着亮光,一看就有人经常擦拭,细缚弦五根丝质制成
,一弦外侧嵌有十三个圆点称为徽,徽的点位为弦泛音的节律点,古琴分为泛音,散音和按音三种,泛音法天,代表天,散音法地,代表地,按音法人,代表人合。我隐约记得这把古琴似是重要之人赠予我的,我还给琴取名——绿漪,但为何叫这名我却想不起来了。
坐在这里侧脸还能看到院中的桃树,琴音伴着桃花飘落也是别有一番景象。
我起身回到云纹条几前拿起那本论语,翻开细细打量了一下。“唰!”身后传来极重的剑气,我本能的闪身躲开。“呦~都患了失忆症了还能躲开我的剑?”来着是一个女子,身影瘦弱,着深红色长裙,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银质的链子,头发被随意盘成一个髻,用一根细长的簪子固定住。她的剑很特别,轻巧却削铁如泥,剑上的花纹象征着她的地位。剑身一般是不允许刻花纹的,可身份特别者也可以,比如她,比如我。“你是谁?”我微皱起眉头看着她问道。她的表情似是不屑,那双桃花眼妩媚的却又能勾人心魄,看来此女子善用美人计。“还真把我忘了?”她的玉手还涂着火红色的豆蔻。那抹红色让我想起了柳叶村的红,满眼的红,刺眼的红,这红色刺痛了我的双眸。
她的腰间有一块不同于我的玉佩,我的是圆形,她的是方形,师傅说过影踪的玉佩叫——飞花令,迷踪的玉佩叫风月令,从她的装扮和握剑的姿势来看,她应该是迷踪地位相当高的一位弟子。可我仍然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记住,我的名字叫紫苑,是你最大的敌手,若是想成为大人的左膀右臂必须过我这关!”她虽一动不动,但我能感觉到周身的杀气。紫苑?这名字有些熟悉,我隐约觉得我以前好像很讨厌她,一提起她的名字我就忍不住的想打她,她做过什么事情让我这么生气?“我患失忆症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她既这么说了我也就顺便问了。她狐媚一笑收起剑走近我抬起那双玉手放在我的下巴处,抬高迫使我与她相视,“呵!你算个什么东西让我动手?如果真的是我动手的话你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能站在这里。明明是你自己任务失败又想着叛逃才被抓回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围着我转了一圈,可能在打量我,“不过我真的好奇死了,大人为何还要留着你这样的贱命?还有你师傅庭珺居然这么护着你,为你受了罚还要跑出去找你,看来你是真的很厉害啊,比我学的那魅惑人的功夫还要厉害,把他们都吃的死死的,不如找时间你同我切磋一下如何?”她的手抵在我的下巴,离得我很近,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动人至极。“没兴趣。”我一把打掉她的手打算离开。“唰!”一股剑气冲我的身子而来,我闪身躲开,剑气把前院中的石柱灯给打断了。好强的剑气!“今日,我就来同你比试一番,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说着她刺向我,我只能闪身躲开,却无法进攻,我本能只会躲开剑,可如果出招我根本就不记得招式所以只能一味的闪躲。“出招!不要总是防守!怎么看不起我迷踪的弟子?”紫苑越说越生气,剑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我们的打架声引来了众多弟子的围观。只是一味的防守并不能躲开她的攻击,我必须要想起来,想起来我的招式。“你的剑。”庭珺师傅的三个字仿佛救了我,他把剑扔过来我接住它,拿到的那一刻人剑合一,手不由自主的跟着剑出招式。这些招式好像是深深刻入我的脑中,一握住剑我就行云流水般使出招式。“叮!”我剑气的力度过大震得她退后了几步。趁她无力还手之际闪身到她面前将剑刺向她。“唔…”剑尖停留在距离她眼睛几厘米处,她吓得瞪大了眼睛。“你这双眼睛我很是喜欢,你要好好护着它,别被人取走了。”我淡淡的说道,说完收起剑用眼神示意她离开。她剜了我一眼,不甘心的离去。围观的弟子们见我看向他们一哄而散。
我感觉心里堵得慌,有股内流在身体里涌动,“噗!”一口鲜血喷出来,我跪倒在地,用剑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箬枫。”庭珺师傅刚要过来我一伸手挡住他,“我没事。”我起身擦掉嘴边的鲜血,握着剑进了房中将门关起来。
恍惚间我好像想起了什么,穿着黑白相间的齐膝长袍,握着刻有枫字样的刀剑,在类似于台子上或是什么地方同人比试,几招过后对方突然喷出暗红色的血缓缓倒地,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直指向台上的她,要将她送去大人面前问罪。“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她一人站在台上的辩驳却不抵一群人的攻击,最终急火攻心吐出鲜血倒在地上。
而那个人就是我,所有人直指是我杀了人,要将我送往大人那里问罪,即使我在怎么解释也无动于衷,没有人会信,没有人会听,更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那一刻我的心是撕裂般的痛,痛的我无法呼吸,痛的我难以自拔。我看见了,我看见那人与我比试前庭珺师傅温柔的递给她一杯热茶,那茶的颜色比我们喝的颜色都要深上许多。我看见他递给她,又看见他温柔的为她拭去嘴角的茶渍,还看见他温柔的对她笑。而她的死最终都是由我来承担。我只记得大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让我等退下,留下庭珺师傅同他在殿中。
“噗!”我又喷了一口血,若是生命在此停留也是极好的。我忽然有些害怕我的过去,我失去的记忆,我隐约觉得我做了很多错事,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我杀过很多人,双手沾满了鲜血,我好像看到她们来找我索命了,她们掐着我的脖子不断的用力,我喘不上气来了,我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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