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萨满世界 第八章 血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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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望山山势很陡，狗拉爬犁无法上去。

吉祥在太阳偏西时赶到了双望山西麓，撒出去猎狗，找到了古安猎民临时丢在山脚的爬犁，把辎重放下，只背上一些必需品，便追循着古安猎民的足迹上山而去。

此时树上积雪还很厚，而且树枝也脆，并不适合在树上弹跳前进。雪板也只能背起来，留到山顶使用。人跨着过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十分缓慢，直到天黑下来，吉祥才赶到山顶。

在猎民的足迹沿着山顶走势微微一拐时，吉祥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另一行足迹并入了面前的足迹。

看行进的方向，那足迹是从山的另一面上来，人数要少得多，估摸四五人左右。再向前走了数百米，合一的足迹再次分出一支，不过看方向却是是从前面返回，在分支处沿着一个缓坡岔向了另一道离得很近的山梁。

吉祥俯身对着足迹看了半晌，猛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伙人并且没有带猎狗！

这就很奇怪。不带猎狗，自然不会是来打猎，又没有同前面的队伍汇合，反倒像是在监视。

这些人会是谁？会不会和血祭有关？

吉祥从猞猁处已经问出了许多重要消息。

第一个自然是血祭已经出乎古安阿婆意料地在昨天开启，负责这次血祭古安的主力，正是莫尔哈妖王——一只金丹的境的刺猥妖。

第二是，莫尔哈妖王已经派妖兽统领，封锁了古安向北、向西和向南的各处要道，但初期并不会进攻古安莫昆，而是先从古安派出的狩猎阿那格开始，一点一点虐杀，让古安的恐惧积累起来，并最终崩溃。

第三是，目前被盯上的狩猎阿那格有两支，除了双望山这一支外，还有一支在乱石坡。双望山这一支，前来执行的有两只妖兽统领，一只是黄妖，即黄皮子妖兽，一只是野猪妖，都比猞猁高一个境界，是四旋天的修为。

吉祥通过和猞猁的对比，大概摸清了旋天境和自己《指极诀》境界的对比：一旋天就是普通人，二旋天相当于小周天半境，三旋天相当于小周天圆满，四周天相当于大周天圆满，五周天则相当于先天境和开脉境合一。

六周天以上，则进入了金丹境——这倒也合理，毕竟后世的金丹境，就是神人的分野。

也就是说，来的二妖，都比吉祥高了两个小境界。

不过一到五旋天，实力相差的距离并非不可逾越，哪怕是先天境，大意之下也可能被小周天境的对手斩杀。况且还有古安的猎民和猎狗做帮手，吉祥心中并不畏惧。

第四是，奔向乱石坡的妖王人马，由一头化形的狐妖带队——这是吉祥最困惑的地方。

古安的猎民，分为八个阿那格，由于天壁部和莫尔哈妖王睦，现在多数的阿那格，出猎都是靠着天壁向北和向南狩猎，只有两支被派向了西面。

没想到竟然都被莫尔哈妖王掌握了动向。特别是乱石坡的一支，要明晨才出发，莫尔哈妖王竟然连出击的队伍都提前备好，这就太奇怪了。

古安阿那格出猎的目的地，并不是绝对机密。因为猎区太小，出猎时为了避免冲突，去往那个猎区，都会提前和木勒与伏敇打招呼，统筹安排。

所以兄弟莫昆之间，都互相知道对方阿那格的动向。

看现在这个情形，肯定是天壁内部出了奸细啊！

是木勒吗？卖主求荣，投靠妖王？还是出自白石部的授意？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卖主求荣，木勒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

伏敇？哪个小萨满，人小鬼大，也不好说能不能做出不可理喻的事。

不管是谁，这些人来的来势，都显得十分可疑。

吉祥跃上一棵树把行李藏好，决定跟着那足迹下去看看情况。

小心踩着对方的足迹走了半里路左右，风中隐约便听见有人声传来。敌我不明，吉祥也不敢冒然靠近，再次跳上另一棵树瞭望情况。

一到树上，就发现数十米外的一处林地上有火光在闪动，灵敏的听觉捕捉到风中断断续续传来一些说话声，但是听不完整一个句子。

不过中中几次跳出的“血祭”、“袭杀”、“报仇”等字眼，让吉祥完全确定，这伙人来者不善。

只可惜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也无从判断对方的身份。

不过思量了一番，吉祥还是放弃了进一步靠近的想法：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身手，能抵挡得住四五个猎民的箭支攒射。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契机，一时半会不会动手。那就不如先去和古安的猎民汇合，也许他们会有自己的判断。

悄悄溜下树，踩着原有的足迹回到正路，取了行李，吉祥踩了雪板，沿路加速向古安的猎民追去。

这次前行了只有里许，先前跑走的猎狗便摇头尾巴晃地迎了上来，把吉祥带到了猎民的营地。只见营地火把高烧，众猎民正在整饬撮罗子。

撮罗子这种帐篷很神奇，不用一颗钉子或绳子，纯靠小树杈的咬合，就能支起牢固的框架。再覆上兽皮或桦树皮，就可以入住。

因为搭建方便，一个男人用一下午就可以独自完成，拆卸也简单，走时只把覆盖物到走即可，十分适合林间游猎居住。

吉祥到时，足够一个阿那格成员居住的四个撮罗子已经支起，正在覆上欧伦——这是对兽皮覆盖物的称呼，对应的，桦树皮覆盖物叫铁格沙，用于夏天。

众人对吉祥的到来很意外，但也很高兴。不过听了吉祥报告的情况，明显让猎民们心情沉重。

反而对后面那群人的身份，他们却并不好奇，只说无论是木勒还是伏敇，这种选择都可以理解，毕竟族人也要生活。

当然不是说古安就应该束手待毙，自然是为了活下去，各尽所能，能否活下去，各安天命。

但如何行动很让人犯难。

主动出击并不合适，自己一方没有了图腾勇士，搞不好会被敌对的人各个击破。

被动逃走也不可取，莫昆食物匮乏，总不能听见虎吼就不打猎吧？

另一方面，己方有猎狗二十余条，撒在周围，不管是妖兽来袭，还是有敌对的猎人使坏，都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倒不如安下心来休息好，大不了明天出猎时，十几个人不分散，对手也不见得能拿他们有办法。

说是这么说，吉祥也看得出大家是在硬着头皮硬挺，毕竟，在场的各位谁都没有经历过血祭，所设想的情况，也都是基于想像。

不过处在这个情形下，也只好如此。

晚上睡下时，吉祥自告奋勇来守夜，顺便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双望山顶古树极多，双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吉祥便爬到南坡林道西侧的一株大红松树上藏身，观察周围动静。

营地的地点，是双望山顶的一处小石坡，北靠着一处不高的小石壁，挡住了凛冽的寒风。东面则是一处陡坡，人不依靠工具很难上来。

而那群身份不明的人，按吉祥先前探路方位的估计，所在的地点，应该就在营地南隔了一条山沟的山梁外侧。

因山势挡住了，看不见对方的篝火火光，但是对方若是想过来，翻过山沟不消半个钟头就能到。

所以那群人的行踪相对容易把握，他们最有可能的选择，就是南坡这唯一的一条林道。

难点是莫尔哈派来的两头妖兽统领。按理它们应该是从西面来，但是西面是一大片以橡树、核桃树和红松为主的杂木林，林下还有密密生长的矮榛树。

这里既是天壁猎民们采集坚果的主要场地，也是是灰鼠子的主要栖息地。而目前这个季节，恰好是灰鼠子吃得最胖，皮毛最后的时节，也是猎灰鼠子的最佳时机。

所以那片林子，也是此次猎民们的目标猎场。

而那两头妖兽，很可能就藏在这猎场中间的某处，颇有些让人防不胜防，也不知道它们会作出什么妖娥子。

吉祥一直琢磨着两头妖兽会选择在明天狩猎的时间作妖，也不是没道理。

妖兽在进入金丹之前，除了具有人类的智慧之外，绝大多数只是肉身更加强横一些，并不会什么稀奇古怪的术法，搏斗时也都是依靠肉身的力量和速度加乘。

吉祥在福山时碰到的几头妖兽，就都是这种情况。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野兽成妖也是如此。有些妖兽在开智觉醒后，就会自带一些先天术法，其中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就是狐狸和黄鼠狼。

它们在开智的同时，通常会觉醒一个能力，就是“附魂”。有些类似于领神附体萨满，不同的是，“附魂”只是把意志附到目标身上，并不能附上能力。

而来的两头妖兽里，就有一只黄鼠狼妖兽，而且，正好觉醒了“附魂”，不然也不会让它和野猪妖搭配。

所以，事情并未如吉祥所料，而是在凌晨三点钟的时候，就突然发生了变化。

吉祥高坐树上，一边守夜，一边修炼，突然就被一阵似哭似笑的声音惊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