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烟云 第四十三章 单纯魔王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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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通了寸金的道理，吉祥大乐，一时来了精神头，再也睡不着，便一遍一遍地在在练功房练习。

白钧儒当年也只教了吉祥打出寸金的出拳法门，现在吉祥既然已经见识了罗杰的“半空定身”，自然也不会再局限于拳，但是却要先从拳练起，先右臂进而左臂，再由拳至肘，向全身扩展。

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时，吉祥已经在全身找到了十四个可以做寸金发力的点，分别是两手、两肘、两肩、后背、臀、两胯、两膝、两脚。

其实从关节形态上年地，头部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个发力点。但事实上这绝不可行，因为头部太特殊了。

吉祥一起手练寸金，就知道寸金之力在击打到目标时，会同时在目标表面和拳面形成应力波，强度相等，方向向反，这正符合牛顿力的第二定律。

目标表面产生的应力波，自然是要对目标造成伤害。

但拳面产生的应力波，会沿着手臂直线传导，通常会在手肘处爆发出来，也会对吉祥的肘关节造成一定伤害。甚至当寸金发力时，如果拳、肘、肩连成一线指向胸腹，这种应力波还会伤到内脏。

象罗杰轻易不会用他的“蹬鹰”绝技，应该就是有这方面的弊端。

但是吉祥不同，他的身体是经过旋天术与雷意炼形诀双重洗礼的，坚韧度远非常人可比。而《指极诀》也修炼到了开脉境，念力对身体的控制不但精细入微，还十分快速。

正是这个原因，吉祥才能够在一夜之内取得寸金的小成。

而且也是这个原因，使得吉祥可以通过几个办法来减少反作用应力波对自己的伤害。

一是姿势，控制参与发力的关节在寸金爆发时不要连成直线，更不能指向内脏，就会减少应力波对内脏的伤害。

二是肌肉协同，在寸金爆发时，以念力控制肌肉松驰，让肌肉来吸收大部分应力波的伤害。

这样即使不得已手臂连成了直线指向了内脏，应力波也会在长长的路径中被吸收减弱，等作用到吉祥内脏上时，已经减弱到极致，再加上吉祥的内脏也是经过“雷意炼形决”淬炼的，这种减弱的应力波，已经无法造成伤害。

三是加强“雷意炼形决”的力度，让自己的身体进一步得到淬炼。毕竟，虽然应力波作用在对手身上是内脏，作用在自己身体是手肘等坚韧部位，但是提高身体的强度，总归会让自己的寸金施展更加如意。

然而无论怎样，大脑作为爽灵魂的居所，脆弱而精密，是吉祥唯一无法用“雷意炼形诀”淬练的器官，根本无法变是强韧。

所以在寸金的发力点中，头部必须被排除在外。

练到这里时，吉祥已经明白，如果身体没有经过“雷意炼形诀”的洗礼，练这寸金就是找死。

寸金的练习，对吉祥格斗技术带来的不只是打击威力提高，还有攻击模式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致于以前曾经刻骨子里的格斗原则，都必须推倒重建。

所以，吉祥需要创造出自己独有一套拳法，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拾前人牙慧。

比如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人在站立静止的姿态，改为向前窜出，第一步要做什么？伏低身形？脚下发力？摆动手臂？

都不是。最准确的说法是，前移重心。

现代格斗术讲究步法，要求重心落在两脚之间，这样身形稳定，可以灵活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

但是只要你想往前移动，首先必须先前移重心，再迈开步伐，否则就会失去平衡仰倒。这是因为移动时，发力点必然来于足底，也只能来于足底。而重心在身体中部，如果重心不动而脚动，按力学原理，身体就会以重心为轴翻转，失去平衡。

所以对于经过千锤百炼训练过的格斗高手来说，都会下意识地通过对对手重心移动的观察，来判断对手的动向及出拳方向。

但是有了寸金则不同，足底发力的同时，肩背部发动寸金，通过挤靠空气让身体上部也同时获得一个向前的力，根本不需要前移重心，就可以突然向前飙出。

这，是一个颠覆性的改变。

还不只这些。前文已经说到，格斗高手到了吉祥这样的境界，基本很少会有飞身浮空的动作，其根本原因就是空中发不上力。

吉祥为什么会对罗杰的“半空定身”产生那么大的兴趣？就是因为“半空定身”改变了空中发不上力的定律。确切说，是寸金会改变空中发不上力的定律。

说白了，以前移动身体，只能靠脚下两点，而有了寸金，一下升到十四个点，想一想这会给格斗带来多大变化？

所以一整个白天，吉祥都在研究为了适应这个变化，自己的格斗招式和技巧需要做出哪些改变。一直到夜幕降临，小狐妖送上了今天的对阵安排。

依然是三场。

让吉祥大跌眼镜的是，本来志得意满走上台的他，成绩竟然惨不忍睹，第一场就被打成猪头才艰难赢下来。到了最后一场，更是险象环生，赢得战斗走下台时，糊满血的脑袋肿大如斗，台下很多观众竟然看不出谁是最终获胜者。

这三场的战斗回放很快就摆到了张飞、罗杰和一些有心者的眼前，经过仔细分析，一致得出结论，吉祥不是在打假拳，而是他的动作协调性出现了大问题，很多动作变形的厉害，有时感觉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凑上去给人打！

与是立刻就有谣言传开，都在说吉祥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疯掉。

特别是，吉祥之后连请了三天假没有出场，更坐实了这个传言。

一时吉祥的赔率大跌。

“这小子是不是修炼出了什么问题？”场下一个吉祥的拥趸猜测道。

“也许他就是面，靠陌生的招式骗了一些人而已，打久了自然原形毕露！”

“我看他是累的，一天打三场，猪都受不了哇……”

就连豹妖鲍春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面对张飞的质疑，只能猜测道“他好像是受什么伤了……”

罗杰看了则满是错谔，总觉得变化后的吉祥，身影总有一些自己梦中的影子，这让他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二楼雅间中的古先生和侯集主看了也是紧锁眉头。

“他……这好像是受了什么内伤吧？侯老，是不是您给他安排的赛事太过密集了，超过了他的极限？”古先生道。

侯集主的境界要高得多，见识也广，更不是鲍春山的窄眼界，他思考了一会，道“以他均衡全面的技术和那天连穿十阵的体能，这么安排应该刚刚好……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新领悟，在试新招式——只是，也不至于这么垮啊？”

侯集主猜的最接近事实，但是他只以为吉祥是领悟了一招半式，还是小看了吉祥。

吉祥不是在试验新的招式，他是在试验新的拳法。

他的表现不是使用新招式失败，而是想在实战中寻找切合十四点发力的新基本动作与拳架。而且，就算有新招式，他也不至傻到在招式尚未成熟前就到拳台上打磨——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研究他的战斗回放！

为此吉祥也发了狠，请假的三天里，他肉痛地花了三十万，买下自己这三场的战斗回放。

三天后，吉祥已经基本捋顺了配合寸金的基本招式，然后就是在练功房中疯狂地琢磨、训练，然后在场上弊脚的战斗，再花钱买回自己的战斗回放研究改进招式，几乎用去了他在妖星决打拳的全部收入。

但是收获是可喜的。

拳法渐渐成型是一喜，第二喜是，寸金对魂魄契合度的淬炼效率高得另人发指，十天过去后，那种因魂魄长期不同步造成的杂质，已经只存在于理论上，实际的战斗中，吉祥已经感觉不到！

让吉祥意外的是，无论是张飞还是罗杰，一直都没有动静，这反而让吉祥越来越不安，总有一种被看不见的毒蛇在暗中窥伺的感觉。

不过罗杰看他的眼神变得很怪，不像之前那样斗志昂扬，而是似乎透着……畏惧？

这一天，吉祥比赛完最后一场回到房间，换好衣服准备去练功房修炼，经过客厅时，敏锐的眼角余光突然发现窗外有反光的东西——那是眼睛！吉祥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力，有人躲在窗外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在偷窥自己。

吉祥的房间是在一座三层小楼的顶层，客厅窗外就是老秃顶妖集边缘的悬崖，并无阳台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对方是挂在窗外在偷窥。

那眼神透露着一种热切感，让吉祥无法判断对方对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走进了练功房，专心修炼。

三个小时过后，吉祥修炼完毕走回客厅，发现那眼睛竟然还在！

变态妖？

不至于吧？

吉祥怀着疑问回卧室睡觉，当然，吉祥对睡眠的需要现在很少，而且《指极诀》念力的修炼让他命魂所司的尸狗魄也异常强大，即使进入深度睡眠，有危险接近也会警觉。

然而一夜无事。

第二天那双眼睛依然准时出现，同样一夜无事。

到了第三天，吉祥有一种直觉，对方很能是想偷看他练拳。

但自己所修拳法，内里的念力运行才是关键所在，光看招式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所以吉祥今天故意装作要通风的样子，把练功房打开来演练拳法。

因为练功房并没窗子，但是门却正好对着客厅的窗，门一打开，基本可以从窗子处看清整个练功房的情况。

果然，自己这个行为，让那窗外的目光，热切之意甚至开始有了炙人之感。

吉祥这次练完功，没有再装作看不见这双目光，因为他也发现，对方似乎也不是特别害怕被自己发现。

从练功房里出来，吉祥就径真走向了窗前，把窗帘拉开。偷窥者就这么看着吉祥走过来，一动未动，与吉祥看了个大眼对小眼。

兔妖罗杰。

用一根绳子把自己挂在窗外的，正是兔妖罗杰。

吉祥见罗杰没有躲开，干脆把窗子打开，示意罗杰进来。

没想到罗杰解开身上的绳子，还真从窗口跳了进来！

只不过罗杰一进到屋子里，两只手立刻变得有些无处安放，站在客厅中间，一会捏捏衣角，一会两手一起搓一搓，肩也缩着，局促得与擂台上的疯狂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吉祥都怀疑眼前这位，根本不是罗杰，而是罗杰的双胞胎兄弟——不过兔子一窝就是四五胎，样子也不完全一样，双胞胎这个说法，对罗杰并不合适。

吉祥示意罗杰坐下，但是罗杰并不肯，而是看着吉祥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能教我拳法吗？”

这让吉祥非常意外。

因为就算是熟人，也不会冒然提出这个要求。传道授艺，在修行者的世界中，特别是妖界中，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何况，二人不但算不上熟，甚至对方还一度给吉祥带来生命的困扰。

现在他竟然开口就要自己教他拳法？不过仔细一想，这个做法还真是很罗杰，一如他的拳法简单、粗暴、直接。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吉祥教他拳法的理由——天知道这个头脑里全是肌肉的家伙，会不会学有所成后，一拳把自己毙了！

吉祥目光直视罗杰，发现罗杰说完了那句话后，也在看着他，目光纯净，如新生的婴儿。

这让他心里不禁一动，招手示意他蹲过来。

罗杰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挣扎，但是他还是按照吉祥的指示蹲了过来。

吉祥抬起了手，缓缓伸向罗杰的头顶。

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因为罗杰肯定知道，以吉祥的身手，按在他的头顶上，等于是把命交了出去。

但是罗杰只微微缩了一下脖子，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惶恐，终究还是没有动，任吉祥的手，压在了他头顶，然后滑下去，经过后脑，停留在他的颈后。

罗杰仰起了头，闭上了眼睛。吉祥感觉到他的心跳平缓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这还是那个擂台上已经是三百四十三场比赛、三百四十二场胜利、击毙三百四十二个对手的大魔王吗？

吉祥其实并不晓得罗杰的心态。这只兔子开智前就每天都在生死之间度过，因为聪明，对危险的感知与体验远比同类为甚。

开智的一刻，又是在与宿敌的生死搏杀中，造成了他成妖后天生没有安全感并狂热崇拜武力，只有狂暴地杀死一切敢于站在他面前的对手，才能让他心里获得一丝温暖与安全感。

但是吉祥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因为罗杰败了，在失败后醒来那一刻，罗杰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等接受了自己没有死的时候，再看见吉祥，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不死这个对手，而这个对手，却可以击败并杀死他！

所以他这一段时间，拼命地修炼，目的就是想能拥有杀死吉祥的实力，让自己重获一种安全感。

但是那天在台下看见吉祥诡异的失败后，台上的许多动作，给予了他强烈的震撼，那些动作他太熟悉了，他是他实除了自己觉醒的天赋神通“蹬鹰”，一个都做不到。

这让他对打赢吉祥生出绝望的同时，也因这些动作生出了强烈的亲近之心、想学习之心。这才有了他偷窥的举动。

从第一次偷窥起，他就已经对吉祥卸下了所有心防——这是兔子的直觉，他那次没有杀死自己，所以就把命交给他——这个奇怪的人类吧！

吉祥收回了手，沉吟了半晌，问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学习拳法？”

罗杰没有说话，而是低头从怀里取出了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册子上的五个字让吉祥眉毛一轩云雷拳经。

又是“云雷”！吉祥现在可能比谁都知道“云雷”二字和拳法联系起来是什么意思。

他打开拳经，别的话没看见，一句“拳出要有云雷之象，方为正意。”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半晌，吉祥合了上拳经，闭目良久，发出了一声浩叹。

云雷拳经，讲的确是以寸金发力法为主干的拳法，经中称之为云雷劲。但是本质上，云雷拳经仍然是一部传统的拳经，只是在云雷劲对传统格斗的影响上，走得深远了很多。

比如对一些基本的云雷劲，拳经皆有命名。如罗杰的“蹬鹰”那一靠，拳经上正式的命名是“鹰翻”，而手上的寸金叫“螳手”。

基本上，里面有些动作，吉祥在自己的摸索中并没有发现，如“步云”，是腾空时以小腿快速划动，产生云雷劲，以此为脚上的踏力点，踩着生出的云气——实际上是音障，在空中行走。

在这里，吉祥只想到了脚上踢出寸金来杀伤对手。

但是吉祥所想到的有些动作，也是云雷拳经里没有的，比如“缩地”——这个动作原本没有名字，是吉祥看了拳经刚起的名字——就是以两肩发寸金之力，配合脚下的发力，让自己的身体从直立姿态下，不必前移重心，便如鬼魅般冲到对手面前，如同“缩地成寸”一样。

而且，拳经上的动作，也给了吉祥以极大的提醒，如“步云”，正可以用来在空中移动，改变方向，予敌以出其不意的重击！

可以说，罗杰拿出的这本拳经，简直帮了吉祥一个天大的忙，让他在自己动念创立拳法上，迈出了能扯着蛋的一大步！

受此一大恩惠，吉祥还真不好意思不教罗杰了。但是自己怎么教啊，他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一个大男孩而已，根本从来就没有动过收徒的念头。

况且罗杰看着是一个纯净的妖怪，真实年龄怕不是得有三十以上，大自己一倍有余，小师父大徒弟吗？再说自己学还行，教，也不会啊！

但是看着罗杰期盼的、显得有些萌萌的眼神，吉祥实在没办法，不说教不教，只说让罗杰明天过来，和自己一起练习。

教罗云雷劲或者说寸金，其实最大的难点在内在的念力运行上。

因为罗杰所修炼的灵力，实际上是念力与天地灵力的混合体，这种灵力在术法使用上威力要比单纯念力大很多，但是正如前文所分析，“念力——灵力——灵力组合——肉身”，这种发力方式要比直接的“念力——肉身”方式多花三倍的时间，这对于追求发力快到极致的寸金，反而成了最大的阻碍。

问题是，灵力能转成念力吗？吉祥心里也没谱，只能硬着头皮，和罗杰讲解五种念力的运转方法。

没想到吉祥本来以为可能很困难的事，罗杰居然很快就做到剥离出了灵力，然后吉祥发现，罗杰的状态很粗放，他竟然也是开脉境，但是开的隐脉是自发的，所以运行效率很成问题。

不过隐脉开出后，只发没到金丹，也不是不能调整，这个只需要指点罗杰一下，由他自己慢慢来就行。

罗杰给吉祥的惊讶，不只在于他转换念力的迅速，还在于他对拳法的理解和领悟速度上，寸金的发力之法，吉祥教了他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就能做得有模有样！

更好笑的是，他一旦取得成功，就会像那天一样，蹲在吉祥面前，等他抚摸头顶和颈后，让吉祥哭笑不得，这有撸猫撸狗的，自己牛逼，撸的竟然是化形的兔妖，还是个暴力杀手兔妖！

只不过罗杰对寸金的掌握，还有一个巨大的瓶颈，就是他的身体没有经过“雷意炼形决”的淬炼，强度不够，外在的筋骨皮倒是没问题，双腿的力量比吉祥还要凶猛许多。

但是体内的脏腑，特别是肝、肺、心、脾、肾等大型脏器，还幼嫩得如普通人。

这种强度，如果使用寸金战斗，再注意控制姿态，也不免会伤到自己幼嫩的脏器，与找死无异。

在这上面罗杰还是非常听话的，立刻就勤勉地修炼起“雷意炼形诀”来。

这样一来，对吉祥也有很大帮助，因为有了陪练对象，一起研究切磋，观看战斗回放，进步也是飞速。

不过与罗杰观看战斗回放时，吉祥才知道自己被那老猴集主给坑了一道，特么的人家别的驻场擂主都是免费观看，我要十万才参买一场，抢劫啊？！

这把小抠吉祥给气得，什么后果都顾不上了，站在侯集主门口骂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有人告诉他，侯集主不在，昨天走了，去东海游历去了！

昨天走的？那不是自己决定和罗杰一起修炼的时候吗？——特么的这老猴子还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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