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烟云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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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姑娘的追踪之法简直神了，感觉比老乞丐不差，萧然用尽了办法也摆脱不掉，现在的办法是硬被逼出来的，通过雷意拳与飞星步的配合，可以用比直接跳慢不了多少的速度从崖顶降到崖底，然后就可以获得一个小时左右的宝贵喘息时间。

不待身体落地，萧然就跳上了一棵大树，然后也不停留，便如猿猴一样在树木间手脚并用，跳跃远去。

原始森林中，灌木丛生得很茂密，在地上走不比乌龟爬得快。

现在萧然飞星步法（萧然的称呼）因肝胆经初成而大进，手上心经与小肠经进度也都过半，在树木间手脚并用，跳跃穿行已经灵活无碍，让萧然有一种御风而飞的感觉，很是着迷。

只不过飞着飞着，萧然似乎听到了铃铛的响声，疑惑地四下看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把萧然吓得一个树枝被抓牢，噼里啪啦地就撞了不知多少枝桠掉了下去！

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黑豹在与他并行！

而且黑豹上还坐着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位盛装萨满！

萧然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那位萨满也驾驭着黑豹无声无息地落到萧然前面，只有轻微的铃声偶尔一响。

那黑豹昂着头，足有两米高，缓步走来，健壮的肌肉在黑色油亮的皮毛下滚动，有这一种说不出的美感与危险。

萧然吞了一口口水，貌似对方没有立刻杀死他的意思，觉得这种情况下最好不要先开口，只是瞪着眼呆呆地打量那位端坐在黑豹上的萨满，一动不敢动。

这一打量，萧然发现这位萨满似乎受了伤，其身上及黑豹身上都有多处血迹，但脸却隐藏在神帽沿的垂下的流苏后，看不清楚表情与性别。

帽上竖着两只黄色鹿角，丫杈参差，两角中间，还饰有同样颜色的一只神鸟。帽沿下自两耳向后，密密地垂着各色长长的彩条，与神裙上的彩条叠在一起，覆散在黑豹身侧，散发着一种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身前神衣上佩有四面铜镜，又缝缀着许多手指长的黄色铃铛——这么多铃铛，在黑豹跃动时却只发出轻微响声，足见这位萨满的手段绝不一般。

“&&&……？”那萨满开口道，是男声，但萧然却听不懂，只能听出是疑问的口气。

“￥！！”那萨满声音突然提高，充满了愤怒，驱着黑豹便冲了过来。

萧然大惊，忙驱动念力打算逃路，却发现念力又如同靠近富诗韵一样，完全不受控制，而且更加厉害，包括已经小成的肝胆经念力也脱离了掌控！

那一瞬间，看着黑豹张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血盆大口一咬而下，萧然都已经开始回忆人生了。

不过那黑豹只是一口叼中他的肩膀，甩头把他扔上了半空，被那萨满一手按在黑豹背上。而黑豹则一跃而起，风驰电掣般在树梢开始奔行。

萧然只看见下面树木飞速倒退，蓦然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然是被水泼醒的，四周围着很多人，点着无数的火把，照得黑夜如白昼。他发现不仅自己的仅有的财产铁锅、刀和火柴都被收走了，脖子上还套了个铁环，连在铁链上被像狗一样拴在一块巨石上。

见他醒过来，有两人过来揪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不远处一个正背对着在篝火边吃着烤肉的人面前。

“&￥&）！（？”那人问，听声音就是带他回来的萨满。

萧然还是听不懂。

“哼~”萨满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萧然立刻被架下去，按在巨石上被棍子狠狠地抽了十几下屁股，痛得萧然浑身冒汗。又被拖回那萨满面前。

“&￥&）！（？”还是那句话。

不过萧然听不懂也不敢继续哑下去了，急忙求道“叔叔我听不懂啊，别打我行不行？”

萨满听了萧然的话显然一愣，转过头来，却是一个满脸皱纹，有五十来岁年纪的老者。

“！&（…？”萨满投过来一个问询的眼神。见萧然还不懂，就转头一边吩咐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萧然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哪敢再等，情急智生“等一等，我不是这里人，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外面进来的！”

然后低头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示意边上的人拿火把过来，然后画了一座大山，用手比着让那萨满明白，山就是这里。

然后拍拍自己胸口，表示我。接着跑了很远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连到山上，连打手势，表示自己从很远的地方来。

就这样连拍打带画画，把萧然忙出了一身汗，才算是讲清楚，自己是误入宝地，根本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你抓来。现在既然误会澄清了，那么萨满爸爸，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我？

显然是不会放萧然走的。

但应该也从萧然的语言中，断定他不是敌对部落的人，没在打他，而是思考了一会，向刚才架着他的一个年轻人交待了几句，就起身走了。

那年轻人一举双手，吼一了声，周围的人开始散去，又走到萧然面前，指着篝火旁萨满吃剩的烤肉，示意他可以吃，也转身走了。

萧然长出一口气，命是暂时保住了。

人群一散，四周就变得漆黑一片，只能看见远处奇怪建筑里透出的火光。

萧然吃过肉，就开始抓紧时间修炼。在这个环境里，萧然越发觉得，只有自己实力强大，才能够活下去。

第二天天光刚见亮，倚着巨石打盹的萧然便被人声惊醒——山里随时有猛兽过来，这里的人显然没有人在意他的安危，所以萧然也不敢睡实。

四处打量，发现自已是在一个类似于小广场的地方，位于村子的西边，能聚个上千人的样子，场地中还有许多木架子。

那村子也很怪，都不是现代建筑，所的住房，居然全部是萧然在九城会道那里看到的撮罗子，密密层层，也不知道有多大一片，在晨曦中看着湿润而新鲜。

萧然还发现一件特别巧的事，这里的村民，竟然和现在的自己的样子仿佛，除了男的上身有皮甲，脚上有皮靴外，腰间也围着皮裙，留着像自己一样的短发——简单说，自己有点像逃亡的本地村民。

萧然脑补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应该是那萨满以为遇到了落难的族人，结果自己不懂他们语言，就误以为自己是敌地部落的奸细，就把自己抓来审问——这和自己的经历对得上号。不得不说萧然有点脑子，事实上还真是如此。

萧然暗叹倒霉，但也为这里的落后惊心，好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带，还好不像食人部落。或者，是穿越了？萧然的心有点乱。

萧然发现这里的人还真是够勤劳的，村民应是以狩猎为生，太阳刚出来，就有人扛着一只猎到的狍子来此处理了，这不得半夜就得上山？

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就没有人管了，饿死在这里，那个猎到狍子的大汉收拾好猎物后，居然再次走了回来，给萧然拿了一块熟的、但没多少肉的骨头吃。

待萧然吃完，这个面相凶恶的汉子就一边比划一边哇里哇拉对对萧然说了一大通。见萧然没懂，一巴掌就烀在萧然脸上，打得萧然立刻半边脸火辣辣的。

吃了几次狠揍，萧然明白了，他已经成了村里的奴隶，由这个凶汉负责管理，以后生死都由他说了算。

完了，从社会主义社会活奴隶社会去了，萧然这心里落差，别提多大了。

不守虽然每天都要挨无数遍揍，但萧然的生活竟然在进山后第一次安定下来，吃饭、修炼、挨揍、剥皮制皮，井然有序！

这也许就是古代奴隶很少反抗的心理原因。

人能不能在一个月里掌握一门外语？能！如果有一个老师天天用棍子来教你，并且你的父母没办法护犊子的时候，你就会像现在的萧然一样，飞快地掌握它，并且流畅的与人交流。

村里的奴隶不只萧然一个，但也不多，一共只有六人，晒得黝黑，精瘦的身体碰哪都有回声，还带着新老伤痕，这也看得出凶汉的管理风格。

这就是萧然的未来。

通过这些天的语言学习及与奴隶们的交流，萧然已经知道，凶汉叫什音那颜。

此处为什音莫昆，什音是姓，莫昆相当于氏族的意思。以什音莫昆为核心，聚合了什音河周围其它八个莫昆，形成了什音部落。

而黑豹萨满的名字为什音赫吉，是整个部落的首领，更是整个大森林中，有数的几位全系九旋天大萨满，而且传说赫吉萨满，真实境界其实早已经在旋天之上。

萨满的本事巨大，是整个莫昆或部落的守护神。一个莫昆如果长时间没有萨满，就等于被神灵所弃，必然会被吞并，下场凄惨的，还会全部沦为奴隶。

据这些奴隶讲，本莫昆很快还有一位萨满将晋升至全系六旋天，到时候会举行盛大仪式。

所谓旋天，是对萨满本身能力的一种评定，要求受考验的人在五项考验中成绩超过对应的旋天数，方为该旋天萨满。

每一旋天的旋天数，就是该数与自身相乘所得数。如过刀梯，一旋天过一级，二旋天过四级，三旋天过九级，四旋天过十六级，以此类推。

前三旋天为萨满学徒，不需要仪式，师父见证即可。四旋天同时也是领神仪式，一旦学徒通过考验，师父就要为其办领神，赐神衣神鼓，成为正式萨满。

需要说的是，五项考验，以其所过旋天数最高的一项，称乎该萨满。也就是说，只要有一项过了六旋天，就是六旋天萨满。

夜里，萧然等人会戴着手铐脚镣被关在木笼子时，恶犬环绕。白天都会被用长铁链拴到小广场上，给村里人干活，主要是晾晒鱼干，剥制皮革，几乎每天都要从太阳出山干到太阳落山。

一个月萧然也瘦了许多，鞭打棍揍更是常事，身上淤青就不断过。

唯一的风景，就是会有一些妇女和年轻女孩会带着桦树皮与皮革，来广场一边远远地对他们指指点点，一边做手工。

当然也有收获。

一是学会了制皮，但猎民们对这些奴隶很苛刻，即使最次的兔皮，也不会给他们，所以奴隶中还有以靰鞡草障身的，萧然当然还是只能穿那臭皮裙子。

二是不管多忙，都没有耽误他修炼，并且在生死困境的催逼下，进境神速，一个月的时间里，一口气念力贯通了四条经脉，先后是肾经、膀胱经、心经、小肠经。

这个顺序没有人指点，只是下意识地按金木水火土的顺序去修炼。这是相克顺序，后修念力被先修念力所克，所以进境变慢，但控制能力会更强。

如果是相生顺序，即木火金水土去修炼，进境则会快，但控制能力就会下降。

两者各有千秋。

不过接下来脾经与胃经贯通后，萧然就要面临第一次破境蹈风境，即完成怒怨、惊惧、爱怜三种念力在各自经脉中同时快速贯通震荡，一旦破境成功，实力还会有大辐提升。

三是关于雷意拳的领悟。雷意拳的原理是以念力在窍穴中形成气旋，释放气旋即成雷意。生活的常识是，旋转的东西会产生离心力，把上面的水溅射出去。但念力不同，旋转越快，越是凝聚，释放出的雷意威力越大。

另外，雷意是依靠窍穴附近的骨骼、肌肉暴发出去的，所以雷意对自身的骨骼、肌肉也有洗炼的作用，经常暴发雷意的窍穴，附近的骨骼会变得更致密，肌肉也会变得更硬实有力。

现在，用雷意在窍穴中洗炼身体，是萧然的必修项目。当然，头与躯干部的要轻，四肢则可重。

所以虽然看着瘦了，实际上一个朋下来，萧然的实力不退反进。

很快，萧然就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萨满晋级仪式，完全颠覆了萧然的观念。

仪式前三天，奴隶们便不再做手中的活计，而是开始布置广场。

先在场地中间的托罗杆（祭天用的神杆）上，斜拉下五根皮绳，延至广场四周的高树上。皮绳上挂着许多染成五色的皮缨。再用皮制的长幡立在四周，很快，小广场就变得很有节日气氛。

不过，五项考验，仅在托罗杆的一侧起了一座刀梯，足有三十六级，阳光下闪着青芒的刀刃齐齐向上，森寒夺人。

却看不到其它四项的考验器具。直到最后一天，仍然只有刀梯。

萧然心里一边疑惑着，一边和奴隶们用一种叫做“阿叉”的香料，连续三天的焚香净场。

到了仪式当天，场地里早架起了一面大型神鼓。黑豹萨满也骑乘着黑豹带着另外八位萨满，在太阳升起时庄严入场。

全系萨满晋升，要求五项考验，必需同时通过，方可称全系，如果只有一项没过，那就以这项所取得的旋天数，当做其级别，非常严格。

因为全系六旋天萨满还有着特别的意义，代表着本部落将又可以开一新的莫昆！这是部族壮大的象征。

至于每一项都是分着过的，没有哪个萨满会如此做，因为同样还是普通萨满，没有意义。

众萨满进场后，便坐于西首立好的神龛前祷告，二神助手则主持宰杀牺牲，血祭神灵。

先在托罗顶涂血，以示祭天。

再以血点染神龛上的神像嘴部，以示祭部落的众守护神，不过神像上并没有什么神迹展示，算是默默享用祭品吧。只是萧然觉得，或许祭品不重要，重要的是族众虔诚敬畏之心。

萧然有一种感觉，这些萨满，对神的敬畏之心，好像不如九城会道看到的萨满重，没有依据，单纯是一种感觉。

众萨满便在大神鼓清亮的响声中，开始在场中唱神歌跳神舞。

其时场地里已经挤满了数百观礼的各莫昆有地位的族众，各自整齐地在地上坐好，随着萨满的节奏唱和。

待场内架起的数堆篝火烹熟了祭肉，歌舞才稍歇，由二神主持分食祭品。

就边萧然等几位奴隶也都沾了光，难得地每人分到了一大块肉。

继而又是唱跳应和，还有萨满学徒出来表演稚嫩的能力，十分热闹。

奴隶们却是有些不屑，有人小声与萧然说，唱的都是在吹嘘这帮渎神者做过的“大事”，迟早要遭天遣！

“渎神”两字，让萧然听了很诧异，再问那奴隶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多说了。

这时监时者一敲大神鼓动，长声报告“正午已到！”

全场立时肃然一静。

真正的大戏开始了。

只是一直到现在，晋升的主角也还没有露面，让萧然即是奇怪又是期待。

赫吉萨满轻轻地打起神鼓，独舞着来到了巨石前，长声呼唤“乌鹿~~~”，还加了一串嘟噜，显得非常深情，最后鼓面向上在巨石上一掠一抬，长长地吟唱了一声“展示你的伟力吧！”。

巨石顿时颤抖起来，众萨满又在赫吉萨满的带领下围着巨石大声地唱跳。

那巨石越抖越烈，终于在众萨满唱到时，轰然被掀翻在地，石下赫然坐起一个精壮的半裸大汉，仅以皮裙护着下身。

萧然目瞪口呆，没想到巨石下居然有人，那岂不是埋了一个多月了？六六三十六，也就是三十六天？

萧然猜得没错，五项考验之一，便是巨石压身，考验土系力量的控制能力。

三十六天，压在这么大一块石下面，不吃不喝，最后还需要有掀翻巨石的巨力，这是必需的条件。

壮汉刚站起来，便紧接着有人拿来一个桦皮盒子，让壮汉对着盒子呕吐，但他吐出的不是食物，而是一个个已经发芽抽叶的种子——这就是木系能力的考验蕴养三十六天，要在体内激活三十六粒松树种子！

在胃酸的浸泡下，要保护这些种子三十六天，并激活它们发芽——这可比吃毒草难太多了。

当三十六粒绿意盎然的种子吐出后，赫吉萨满没管壮汉有多辛苦，根本不给他休息时间，神鼓一挥，一道六尺宽的火路瞬间自巨石处铺开，直通刀梯。

把萧然看得心肝狂颤，果然要比九城会道展示的要难很多。

众萨满分成两拨，分别在火路两侧轻舞慢唱。

随着赫吉萨满神鼓一响，那壮汉立即毅然走进了火路之中！

一时火焰翻卷，绕着他的腿盘旋着舔来舐去，却始终无法损毁他哪怕一根腿毛，甚至腰间的皮裙也安然无恙。

壮汉在火路中走得并不快，只有当赫吉萨满的神鼓敲响时，他才向前走一步，三十六步，足足走了有三十多分钟，一头牛都快烤熟了。

埋了三十多天的壮汉，却如万年不化的冰川，缓缓推进，最后毫发无伤地穿过火路，走到了刀梯前！

火路瞬间熄灭，黑豹怒吼一声，直接出击，扑向壮汉！

这一项项的衔接，完全间不容发！

壮汉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跳上了刀梯，仅在常人两个呼吸间，就从第一级跑到了第三十六级！黑豹只来得及追到刀梯的一半，就不得不提前完成任务退了下去。

完成得干净利落！

因为速度太快，人们都来不及惊叹与体会其中的凶险。

但萧然却能真切地看到，锋利的刀刃深深地陷入壮汉脚心，又无奈地退出，仿佛那不是一把利刃，而是一条木片。

这要是自己跑上去，最后一米八都剩不到一米二。

寒！

最后一关是水关了，又该是什么样的精彩？

前四关中，除了走火路，其余三关其实过得都非常快。只有细细琢磨，才能体会到每一项中的恐怖。

所以虽然水关现在看不出来如何，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小场面。

而且仅从前四项，萧然现在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壮汉绝对有开府以上的实力，四种念力如果不能化虚为实，根本不可能过得了这几关。

这时壮汉突然从刀梯跳到了托罗杆上，手脚并用地向杆顶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