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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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布莱克考古研究所。

下午的研究中心正在忙碌，看报的骂人的，翻书的挨骂的，但最忙的却永远都是被称为【研究所心脏】的会计办公室。

会计室的日常工作主要包括两大部分。

可有可无的那一部分是整理研究所的财务和流水，开支杂项，维持运营。

不可或缺的另一部分则是投资和操作尼尔的私人财产，用产生的盈利来填补研究所巨大的财务亏空。

【亏空】！

和这世上大部分的研究机构一样，布莱克考古研究所自成立起就基本一直处在亏钱的状态。

韦斯利温特是一位好经理，身处职位期间，他领着并不太高的薪水和从来无法兑现的分红，始终致力于帮助研究所扭亏为盈。

他承接了大量的估价与担保，他在探险行动中与其他机构争夺行动计划与收益分配的主导权，他说服尼尔贩卖文物，偶尔也亲自出手倒卖文物。

他很努力，并切实地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1926年年报，布莱克考古研究所的财务第一次实现事实盈利，在1925年11月至1926年10月的财务年度中，帐面结余294美元35美分。

这件事让整个研究所欢欣鼓舞，所有人都看到了公司财源广进的美好未来。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年度财务会议后不久，尼尔突然失踪了。

研究所为此经历了一段为时不短的混乱，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尼尔找到了，韦斯利温特却失踪了。

韦斯利温特的失踪是研究所内讳莫如深的禁忌。

因为尼尔并没有刻意隐瞒他在阿卡姆那些正常的经历，所以全所上下都能猜到，韦斯利温特十有一百选择了跑路。

这件事的是非黑白并不值得太多评述，它的影响在于韦斯利温特跑路了，研究所向营利机构转型的计划夭折了。

尼尔似乎无意填补研究所经理室的空缺，而失去了经理的奔波调度，研究所就失去了盈利的动力，因此，维持生计的重担再一次被压回到会计室的头上，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会计室忙翻了天！

出纳、会计、金融顾问，而最忙的人无疑是他们的总会计多萝西弗雷德里希。

多萝西是弗雷德里希家的长媳，是尼尔的财务顾问，也是操盘手和资产管理人。

经理室空悬之后她还和莱恩一起接手了经理室的大部分工作，现在莱恩不在，她就是研究所的实权掌舵人。

下午1点37分，她正在电话里对接一支连续疯涨了17天的股票，突然听到隔间传来电话铃声。

会计室的隔间被尼尔戏称为第九室，排除在研究所的四室三处和尼尔自己的办公室以外，小小的只有四平米的暗室里只有一台专线电话，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这台电话只在尼尔需要高规格的掩饰身份时才会启用，因此一旦收到尼尔的通知，弗雷德里希们总会有一个留在附近值班。

这一次的通知是昨天莱恩送来的。

多萝西皱了皱眉，低声对电话里说“30分钟内清仓，先生。我不管你们评估这支股票还能涨几天，30分钟内不清仓，我就清你们的仓。”

啪！电话挂了。

多萝西站起来，从钥匙架上摘下钥匙，一边走一边翻看自己的笔记，嘴里念叨着“上个月新做的身份，那家疯人院叫什么来着？”

她找到了笔记，同时打开了房门。

“您好，这里是圣克图兰基金会疗养院，请问您找哪位博士？”

……

卡伊德挂断了电话。

他很庆幸。

圣克图兰基金会疗养院的接话员有一种干练而威慑的气势，一听就是为大企业工作惯了，养出了颐指气使不容反驳的傲气。

相似的气质面前的尼尔布莱克也有，可想而知，那家医院里的其他博士肯定也有……

大医院的专家真难伺候。

卡伊德心说着，堆着笑站起来“布莱克医生，罗米尔夫人住在地下的特殊病房，请跟我来。”

尼尔终于顺利地见到了第七人艾丽罗米尔夫人，她被关在齐里卡疗养院的地下室病房。

与尼尔待过的阿卡姆疗养院地下室病房不同，这里的地下室病房由曾经的地窖改造，看上去灰暗、老旧，而且逼仄。

病房大概只有不到2米高，宽度和长度也不会超过3米，没有设置窗户，厚实低矮的房门需要弯腰才能进入。

房间里有两盏内嵌在墙上的电灯带来光亮，还有第二道铁栅栏把小小的房间继续两分，外面宽半米，嵌着一张整理药物和工具的小桌，里面宽2米多，有一张床，一个桶和一个小小的只能伸进拳头的下水口。

尼尔进门的时候艾丽罗米尔夫人就躺在床上，苍白、消瘦、披头散发。

她看起来应该不到40岁，但满头白发，双眼红肿。她还呲着嘴，像野兽一样展露出黄与黑相杂的肮脏的牙齿，似乎在威胁着头顶上的天花板。

尼尔还注意到她的手腕和脚踝上缠着皮绳，皮绳并没有绷直，但看着长度很有限，应该不足以够到栅栏。

洛伊在尼尔身后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尼尔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明确，是【什么也别说】的意思。

尼尔隔着栅栏观察罗米尔夫人，明目张胆地看，一小步一小步地逼近栅栏。

夫人没有对他的动作给出任何反馈，只是对着天花板发出噜噜的威胁声。

“攻击意识并不强烈……”尼尔轻声说着，伸出手指在铁栅栏上轻轻一敲。

叮……

余音飘……

“嗷！！！！！！”

夫人毫无征兆地从床上弹起来，像疯掉的野狗似猛扑向尼尔。

她四肢上的皮索在瞬间绷直，拖住她，迫她停留在距离铁栅栏大约半米的地方。

“嗷！嗷！嗷！嗷！”她吼叫着，唾液飞溅，白沫直流。

卡伊德和洛伊齐齐被吓退了一大步，莱恩反而前进了一小步，打开臂护在一动不动的尼尔面前。

卡伊德颤声说“布莱克先生，您的判断有误。罗米尔夫人的攻击性非常强，而且完全无法进行沟通。我们不得以采取了限制接触的措施，不仅禁止非专业人员探视，连医护都不许进入铁栅……”

“我看得到。”尼尔看着罗米尔夫人，“但我的判断没有错，卡伊德院长，夫人没有攻击意识，她在害怕，无论是威胁还是反击，她的目的都是自保。”

“你只是在臆测……”

“你也是。”尼尔冷冷打断，“她的常识性测试呢？”

卡伊德的马脸滞了一下“我说过，她无法沟通……”

“大部分养狗的人都能和狗进行简单的沟通，我从没听他们抱怨自己的狗不会说人话。”

“那不一样！”

尼尔根本不理会卡伊德的辩驳，自顾自走到铁栅栏的门边“钥匙。”

“她已经被禁止接触了！”

“是限制接触，而且是基于错误判断的限制接触。钥匙！”

卡伊德一声不吭。

“莱恩，把钥匙拿来。”

莱恩嘎啦啦撬动指关节扑上去，在卡伊德的反抗和骂声中搜出钥匙，交给尼尔。

尼尔咔一声打开铁门。

“嗷！！！！！嗷！嗷！嗷嗷！”罗米尔夫人调过头向着尼尔猛扑，但她的手被扯在半空，手、脚、牙齿，一切拥有杀伤力的部位都对尼尔触手难及。

尼尔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和夫人被束缚的手握在一起。

“啊！！！嗷！”夫人歪过头一口咬住尼尔的掌，死咬着，只片刻就流出了血。

尼尔用手势制止了莱恩解救的意图，疼痛让他皱起眉，但他一动不动，只是和罗米尔夫人握着手。

夫人的劲一点一点小下来，嘴一点一点松开，疑惑地不解地瞪着尼尔。

尼尔流血的手握着她的手，引导她坐到床上，另一只手伸出来，从她瘦成皮包骨的腿往上摸，摸到腰肢，腹部，攀着肋骨感受心跳和肺的收缩。

这一次夫人没有做任何反击，只是疑惑。

尼尔摸着她的心脏轻声说“哈利之子来了？”

她的心跳猛地加快。

“逃……快逃……黄……王……湖水在蔓延……”她断断续续说。

“你呢？为什么不跑？”

“我……跑不掉……绑着我……跑不掉……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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