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授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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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森林位于泽禹城东去百里处，广袤无垠，无穷无尽，但是以老者之功，他和洛尘飞了片刻便到达了，落地后，洛尘就感到灵气充裕，吐纳几口，很是受用，脱口道：“当是仙地，与失落域形象不符。”

老者道：“这个自然，这座森林是月灵山脉的延伸，月灵山脉是失落域最大的山脉，横亘着四分之一的疆域，其间天材地宝数之不尽，一直以来是失落域重要的宝库，很多城池依此而建，方便人们进山寻宝。”

说着话，洛尘远远就看到一群人马正在向森林里面走去，喧腾吵闹，气势汹汹，正是印证了老者的话。

“走。”

老者一挥手，带着洛尘飞驰，往山里进发了一会，来到了一座大瀑布前，这里清秀明净，风景如画，洛尘回望，已是看不见山的尽头了，不知道自己深入了此山多远。

二人直接落下，老者说道：“我看过天诀，深邃奥妙，短期内肯定难有所成，你也不必着急，安心专研吧，我虽有心得，但是告诉你后，难免会影响到你，反倒着了痕迹，你就一个人先练着吧。”

说完话，往大树下一靠，竟是瞑目打起瞌睡来，如此放浪模样，与其身份可相差甚远。洛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得拿出《天诀》来，仔细观看。

《天诀》上册字数不多，约有千字，但是晦涩难懂，没有深入浅出一说，开篇明义就是心法口诀，看得人糊里糊涂。

看了良久，洛尘才合书冥想，他大致明白了书中所要传达的意旨，喃喃道：“所谓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看来万物逆旅才是天地中重要的环节，只有生灵才能掌握道，从而运用在自然中，最终反馈给自己。”

他继续想到：“法则并不是生来就存在于人心中的，而是在万物中体现，一切生生不息，周而复始，造化之力何其伟岸，都是因为天地中的法则圆满了，法则固然飘渺宏远，但是却有迹可循，于是，生灵就有了道。道者，途也，车舆屐履之覆可谓途，朝醒暮息可谓途，心之所往可谓途，大道万千，顺流而逝，半点不爽！悟道，就是明晰法则，就是运用法则！修士的修为高低有别，正是因为对道的理解不同。”

洛尘想着，并尝试对自己身体进行探寻，他忽然发现丹田中的气旋之流，变得简单了许多，他用心神盯着气旋，心境空明，渐渐地发现了气旋的轨迹，神识一凛，顿时五道气旋中的一道转速加快了许多，当他再次控制时，第一道蕴含火元素的气旋把元气散发出了很多，而依附在气旋上的火元素则是更加凝练，与剩下的元气结合成气旋，变得更加赤红。

未等洛尘继续，这时，他猛地感觉到了一丝不稳定，分散在丹田中的气旋狂躁起来，洛尘警醒，没有气旋这个“条框”来约束元气，元气是不听使唤的，连忙收敛心神，把溢出的元气再次聚集到气旋上，不敢大意。

洛尘睁开眼睛，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神色有些沮丧，他猜想自己借着天诀，已经摸到了化气境界的门槛，奈何，事情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好像还缺少了什么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才能控制元气，看来，凝实境界粗浅易懂，只要勤奋即可，而化气境界则是需要摸索道路了。

正在一旁睡觉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张开了眼睛，他看向洛尘的眼神有些惊叹，又有些欢喜，见到洛尘愁眉苦脸，叫道：“别贪功冒进，很多人走到这一步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才修炼几天，就想进入化气境？没那么简单，多专研吧，别老想着，动手试一试。”

洛尘疑惑的盯着老者，问道：“怎么动手？”

老者懒洋洋的起身，打了个哈欠，伸手朝山林一拘，一条白色的狐狸当空飞来，老者把它放在了地上，白狐狸很不满，冲着老者嘶嘶的叫，老者哼的一声，大袖一挥，吹倒了它，说道：“小东西，别以为我没看你在一旁偷看，你是条灵狐，心眼不会少。”

狐狸似能听懂老者的话，立即噤声，把头埋进了毛里，很委屈的翻滚起来。

洛尘一旁正看得有趣，问道：“这是什么狐狸，听得懂人话？”

老者答道：“这是条银月狐，乃是灵兽，素以魅惑见称。男人见了它都得当心，不过，它现在道行微薄，没有什么杀伤气力的。”

地下翻滚的小狐狸陡然站起，冲着老者吐了吐舌头，大为不满他的话，接着，它跑到了洛尘脚下，抱住了他的腿，抬起头来，用十分水灵且委屈的眼神盯着洛尘，似在祈求放了它，洛尘原本觉得好笑，但是被狐狸眼神一看，竟然心神一颤，有点同情它了。

老者笑道：“尝到滋味了吧？”

洛尘连忙收敛心神，笑道：“名不虚传。”

“你现在就用这条银月狐印证你心得，不是用元气伤它，而是用你自己的元气构造一种阵，让它在阵中草木皆兵，步步为营，等到它的性子磨干净了，你就可以停下了。”

洛尘有点明白，他不直接伤害银月狐，而是让元气出体威胁对方，就像是一场博弈，自己要做的是控制元气构造一个虚无的阵，这个阵需要天衣无缝，完满有效，令银月狐找不到逃跑的机会，时间一长，它自然会心力交瘁，那时，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洛尘把银月狐放在面前，它见机想逃跑，可是有老者在旁，这一点是痴心妄想了，果真，一圈坚实的光幕升起，把洛尘和它围在了里面，精光湛湛，看似脆弱但却蕴含莫大的力量，被困其间半点逃脱不得，老者说道：“小子，你先练着吧，成功了告诉我。”

洛尘对着银月狐舔了舔嘴唇，有点迫不及待的盯着它，银月狐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赶紧撤退逃跑，但却撞在了光幕上，不得已，回身可怜兮兮的望着洛尘。

洛尘稳了稳心神，渐渐地把元气探出体外，但是元气是涣散的，出来之后很不稳定，如同气体一样乱窜，这就是洛尘没有到达化气境的缘故，凝实是把天地中的元气化作己用，而化气就是把气旋再次变成游走的气，但这种气是属于修士自己的。

《天诀》对修士的最低要求应当是化气境，因为这时，修士可以用元气构建“虚阵”，可是老者却让洛尘跳过这一步，在凝实境就尝试虚阵的构造，这样一来可以夯实天师基础，二来对元气的研究可以帮助洛尘快速迈入化气境。

觉察到出体元气不听使唤，洛尘将之散去，他聚精会神，丹田中的气旋缓缓溢出了一些元气，这些元气经他小心锤炼稀释，竟然渐渐的被控制住了，很久之后，洛尘累的满头大汗，全身乏力。

不过，他的精神却十分饱满，神采奕奕，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出体元气被自己控制住了一部分，虽说只有很少一部分，且掌控的不熟练，但是毫无疑问，他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这就是化气，把气旋中凝结的气化成涣散的气，而这些涣散的气，才是自己的，比之气旋中的元气，还要更加凝练。化气不能一蹴而就，而要循序渐进，只要有了方法，总有一天会完全化气成功的。

洛尘把手一挥，点滴元气慢慢靠近银月狐，银月狐本来见到洛尘焦头烂额，以为他根本没精力威胁自己，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摸到了门道，而摸到门道的下场就是，拿自己开刀！它来不及多想，赶紧逃窜，可是它刚踏出一步，迎面而来一股阻力，又把它推了回来。

它调转方向，急忙从另一个方向逃跑，洛尘见到，立即指挥元气拦截，又一次成功了，如此反复几次，可怜的银月狐只知道危险环绕，但就是离不开一步。

洛尘大喜，伸出四指，想要同时操控四道元气威胁银月狐，但是他刚出手，身体就脱力摔倒在地，方才的训练已是把他累的不行，再也无法控制元气了，而且气旋中的元气已是告罄。

银月狐看到洛尘倒地昏迷，不由得大喜过望，一举跳到洛尘的背上，活蹦乱跳，拉扯他的头发，耀武扬威起来。

但是它得意没多久，就被一股大力推攘开了，只见老者已然睡醒，向洛尘走过去，银月狐嗷的一声躲开，瑟瑟发抖，灵兽灵敏的嗅觉告诉它，这老头是个很危险的人。

老者抱起洛尘，对着他输送了一股元气，接着竟然把洛尘扔下了旁边的瀑布里，银月狐见到大为诧异，心想这是同类相残了？

昏沉的洛尘接受到元气，身体暖洋洋的，但是他一睁眼，就见到泛着白色浪花的深潭想自己扑来，他心下大骇，惊恐的吼声响彻山谷。

“啊！”

噗通！

毫无悬念的掉了进去，潭水很深，也很幽静，洛尘掉下去后，再无声息。

过了良久，一个湿漉着头发的少年才探出头来，愤怒地看着悬崖上的老者，哆哆嗦嗦地叫道：“吴老头，你干嘛，想把我摔死还是把我冻死？”

老者好整以暇，徐徐说道：“你筋疲力尽了，趁着这个时候去深潭泡一泡，舒展筋骨，与你大有裨益。你不是把龙果带在身上了吗，赶快到瀑布下面冲澡，吸纳元气，你的力量会上一层楼的。”

闻言，洛尘脸色苦涩下来，摇头叹息道：“没人权啊！”

回头一望，瀑布足有数十丈，万钧湍水从上面泻下，声音震耳欲聋，瀑布冲击到下方的深潭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如珍珠玉落，清澈晶莹，复有水雾蒸腾，洒在身上，清凉舒爽，大水顺流而下，或遇石阻，或遭隙挟，回流激荡，百般曲折，岿然乎如万马奔腾，奇险乎似鹤飞不前。

这等壮阔景致游赏倒是不错，但站在瀑布下面，直当其冲刷撞击，反而美之名曰“洗澡”，想想就觉恐怖。

洛尘思索一下，终是一咬牙，愤然走了过去，悬崖上的老者见到，却是微微点头。

洛尘拿出龙果，放在一块水雾冲击不到的石头上面，接着，自己迎着大水冲进了水幕，身体一绷，盘坐在水流下，呼吸吐纳起来。

大水之势十分猛烈，撞在身上疼痛无比，不一会儿，洛尘的衣服就被冲破，而他的背脊则是红肿起来，但他还是毅然坚持，尽管五脏六腑都溢出了鲜血。

龙果赤红的元气不断给他提供能量，骨骼筋脉在不断的损伤，又在不断的温养，较之以前更加坚固夯实。在这种情况下，洛尘气旋对元气的渴望也加深了不少，源源不断地吸收龙果元气，变得愈发凝实稳定。

痛苦伴随着洛尘走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暗了下来。

老者冲着洛尘喊道：“上来吧，填饱肚子。”

洛尘离开水幕冲刷，仰天高呼：“怎么上去？”

老者奸诈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语毕，施施然走开了。

洛尘泄了气，看着光滑的悬崖峭壁，苦苦一叹，老实攀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