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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仙剑灵静
“昨夜扁舟雨一蓑,满江风浪夜如何?
今朝试卷孤篷看,依旧青山绿树多。”
——朱熹《水口行舟》
闲云野鹤,青山绿水,酒肆人家。仙道逐鹿后的三清群山一如此时的仙道般太平和谐,而那些十里八乡的山民们都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逐渐聚拢在山脚开起了酒肆旅馆。
“你这烟草价格绝对高了。”某间烟馆内,虽入鹤年,但神气依旧硬朗的严宗主拿着一包烟草,表情甚是不满。
“诶呦,老神仙,您去打听打听,这十万大山还有哪家烟馆有咱家这么良心。这老字号挂了这么多年没被同行砸了,还不就是靠个童叟无欺?再说,您老贵为宗主缺这么点钱么?”烟馆老板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通,也是“铁骨铮铮”,哪怕对方为仙道宗主绝不肯让价。
“咋啦?宗主的钱不是钱?还童叟无欺,隔壁那家还没关的时候,比你这儿起码便宜十个子儿。”严宗主着实抱怨了一番,但还是将钱放在了柜台上。
“真抠,还宗主呢。”这时一个在店铺角落里忙活着的小女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老夫这叫节俭,节俭懂不懂?”严宗主自觉受到极大的侮辱,瞪着眼睛气愤地反驳道。然而,小女孩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所吓到,甚至理都没理,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老神仙,乡里来的野丫头,您别和她一般见识。”见女孩触怒了严宗主,老板心头也是一跳,赶紧赔着笑脸劝道。
“老夫当然不会跟小丫头一般见识,倒是你,怎么招这么小的孩子来当伙计啊?”严宗主皱着眉头,显然他心里还是很气的,但是碍于身份属实不好再表露出来,于是干脆换了个话题。
“唉,她本来是咱村口的一个小乞丐,咱不是看她可怜吗?就给了她这么个谋生的饭碗。”老板不无感慨地回道。
“没想到你做生意这么奸,做人倒还挺正直的。”严宗主闻言,当即也没了脾气,只是随口调侃道。
“哈哈哈,过奖过奖。”老板汗颜,僵硬地陪笑道。
严宗主没再理会店老板,而是慢慢悠悠地踱到小女孩身边,这时他才看清这个小女孩真正的模样。脸上灰尘代红妆,衣袖裤管绣补丁,甚至手脚都因为营养不良而削瘦得不行。
“小丫头,你咋一个人出来打工?你父母呢?”严宗主尽量装出一副慈祥的老者形象,俯下身如是温和地问道。
女孩本来没打算理他,但想到老板的态度,为了不再给老板添麻烦,还是无奈地回答道:“我的父母吗?他们好像是外出务农时被仙人之间的打架波及到了,就再也没能回来。”女孩脸上闪过一丝雾霾,但很快有归于平静,她就这么无所谓地说着,仿佛死的是他人的父母。
严宗主愣住了,回过神来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如何将这沉重的话题接下去,最后思索再三也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了“抱歉”两字。
“老爷爷,没什么的,我都已经释然了。”女孩笑着拍拍严宗主的肩膀,那笑容天真烂漫而又成熟稳重,却格外惹人心疼。
“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应当被安慰者反过来安慰理应安慰别人的人。这使得严宗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但或许是被女孩的笑容感染,他心中的阴霾也逐渐散去几分,突然,他似是决定了什么,于是站起身,笑着说道,“想跟老夫上山吃香的喝辣的么?”
“吃香的喝辣的?”女孩抹着口水,眼中充满神往,但她又瞅了眼柜台上偷偷观察着情况的老板,内心不免有些犹豫,毕竟是老板首先收留了自己,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丫头,严宗主好心收你为徒还不赶紧感谢感谢?”店老板笑着说道,他注意到了女孩微妙的表情,也不打算强留,毕竟这是属于她的仙缘。
“这样真的好吗?”女孩揪着破旧的衣角,一时还有点拿捏不定主意。
“你走了我倒还省点心,”店老板朝女孩翻了个白眼,又转头对在一旁静静看着的这一切的严宗主作揖道,“严宗主,有劳您照顾了。”
“小事。”严宗主爽朗一笑,就对着女孩招呼道,“那走吧,随老夫上山。”
女孩终于是点点头,她跟随着严宗主向门外走去,临到门口又是转身对店老板深深地作揖拜谢,得到老板回应后才又赶紧小跑着跟上严宗主。
夕阳西下,橘黄色的余晖中映着一老一少长长的身影。他们迈入山道,一路悠悠,沿着漫长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
“小丫头,从今天开始,老夫就是你的师父了,听到没有。”严宗主抽出几缕烟丝塞入烟斗,点燃后,隔着烟雾对女孩严肃地说道。
“明白!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女孩笑嘻嘻地回道,作势就要下拜。
“拜就免了老夫收徒不讲那些俗套的。”严宗主摇摇头,眼神飘忽间似乎又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云烟。
“那师尊在上,徒儿一定努力修行,争取给师尊脸上多添些光。”
“诶呦,免了吧。你师父脸上这光可真不少,为师只希望你别像你那几个师兄一样,多少给老夫省点心就行了。”
“师,师兄?我还有师兄吗?”
“当然,你大师兄叫清,二师兄叫齐,三师兄叫莲,而你”
“我是四师妹!”
“准确说来,你应该是老幺,也就是幺儿师妹。”
“诶?为什么啊!”
“因为你大概是为师最后一个徒弟了,为师如今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也的确已身入暮年,没那个收徒精力咯。”
“哪有,师尊现在看起来这么年轻,一定能长命百岁。”
“傻丫头,长命百岁对修士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祝福。”
“那长命千岁?长命万岁?长命亿岁?”
“哈哈,真是个傻丫头,对了,你的道号容为师想想,不如就叫‘静’吧?”
“呃,好敷衍”
“怎么就敷衍了?我跟你讲,你大师兄的道号是我恰好在江边吃清蒸鲈鱼时取得,你二师兄的道号是我捡到他时路过齐家村,看着路牌随手摘的。只有你和你三师兄的道号是为师稍作思索后才得出来的,知足吧你!”
“那,那为什么一定要叫静啊,我觉得‘钱’也挺不错的。”
“你也就这点出息,”严宗主无奈地用烟斗敲了敲静的脑袋,随后继续说道,“静,乃是大境界,佛门讲究六根清净,道门也有静曰复命,算了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总之,静是无价之宝,是金钱永远换不来的东西。”
“比钱重要的东西!”静两眼直放光,对于她而言钱就是顶重要的东西,现在师尊居然说有比钱还厉害的东西这不禁让她心驰神往。
“所以静儿,平时你不仅要学会安静,还要学会打理周遭的环境,因为‘静’也是‘净’,干净的净。”
“明白,师尊!”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走着,直到走入剑阁。静虽然爬了这么远山路累得不行,但进了剑阁后,还是跟小村姑进城似得感叹着天剑宗壮丽的景观以及剑阁瑰丽如天宫般的建筑,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高处那个倚着宗主堂屋脊眺望浩瀚天空的渺小身影。
“师,师尊,那上面好像有人?”静吃惊地指着那个身影说道,话说出口的那一瞬,她似乎感觉到那个人的目光也从天空落到了她的身上。
“哦,那个啊,那个就是你大师兄清。你二师兄远游去了,三师兄也跟着去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平时是你大师兄带着你修行。”严宗主说着向屋檐上的清招招手,示意他下来。清也没有逗留,直接翻身而下。这一举动让静看得着实心中一揪,但当她看到大师兄在空中只稍稍一扭就踏上飞剑背手而来时,又不免感觉到些许惊奇与羡慕。
严宗主和静走到宗主堂前的小广场上,而清也恰巧落地。他向着严宗主恭敬地行了礼后,也是略带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身高估摸着都够不着他腰的小家伙。
“清儿,从今天开始静儿就是你的幺儿师妹了。”严宗主拍拍静的小脑袋,笑道。
“是四师妹,不是幺儿师妹。”静虽然已经是被山路累的气喘吁吁,但还是执着地强调道,幺儿师妹听起来也太土了吧,她都怀疑师尊是故意拿她寻开心。
“你平时多帮为师照应照应这个幺儿师妹。她才刚从俗世中来,什么规矩道理都不懂。”然而严宗主并不打算理会静这个小小的抗议,只装作是听不见地对清如此交代道。
“是,师尊。”清脸上郑重地答应道,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无奈的。自从他发挥他的传统艺能,将仙道逐鹿后的一切摊子都一股脑甩给了严宗主后,严宗主就特别热衷于给他找些公事以外的麻烦。这次干脆给他又不知道从哪儿整了个师妹,而所谓照应照应按照他师尊的传统艺能基本上就是放他这儿寄养了。不过虽说无奈,倒也没有反感,毕竟他有着丰富的带小孩儿经验,而且以此给这仙道逐鹿后索然无味的日常添些不同的色彩倒也不错。
“那我就先去忙了。”严宗主打了个哈欠,又点燃几缕烟丝,把两人撂下后,穿过浅浅的烟雾自顾自地向宗主堂内走去。
清将目光从师尊的背影上收回,转向面前的静。还没待开口,就听见静在那儿扭扭捏捏地小声自己嘟囔着:“是四师妹,不是幺儿师妹。”
“好了好了,小师妹,”清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将静反复打量一番后笑道,“走吧,我带你去选个房间。”
“好,好的。”静点点头,紧紧跟随着清绕过长长的弧形走廊,四处打量下,最后来到一面挂着几扇朴素门窗的墙。推门而入,不算大的房间里也一如外在朴实无华,但却氤氲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清领着她走进房间,推开暗藏在衣柜中的木门,随手点燃手边烛台后,指着其中陈放着的木桶与毛巾说道:“这里是你平时沐浴的地方。”他说着走到木桶旁,用手指划开木桶旁墙壁上拇指大小的圆盖,只见一根削去半边的竹筒瞬间弹出,随后冒着浓浓水蒸气的热水便顺之流向木桶。这一切都让静感到非常的新鲜与好奇,她扯着脑袋,绕着沐浴室东瞅瞅西瞅瞅,时不时地感叹个两句。而清则是继续说道:“小师妹,你先安心洗个澡,衣服等会儿我放你床上,穿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去吃晚饭。”得到静的点头答应后,清随即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而静沐浴过后,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穿得上清摆在床上的黑色道袍。看着身上崭新干净的衣裳,她突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这种感觉在离开烟馆时其实就已经隐隐存在,只是之前一直未曾细想,现在闲下来体会一番,那似乎是对这番变化的难以置信,又似乎是对未来的彷徨忧虑。
“小师妹,晚饭准备好了。”敲门声将她从失神中惊醒,她边答应着“来了”边迅速套上素白的长靴,开门赶上背手走向宗主堂的清师兄。
“小师妹对房间可还满意?”清瞥了眼大概是不太熟悉穿靴而走得跌跌撞撞的静笑着问道。
“满意,满意,肯定满意!这可比我以前住的破草屋好多了。”静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因为身高差距她只有踏着小碎步才能跟上清师兄的步伐。
“那就好,”清放缓脚步,突然话锋一转温和地问道,“小师妹,你害怕我们这些修士吗?”
“诶?”静这才注意到她的双手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攥着袖子。无论是面对严宗主,还是面对清师兄,虽然她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虽然她嘴上仍是能伶俐地胡扯,但那种深入骨髓恐惧从未消失,她低下头,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都过去了,”清用手轻轻揉了揉静并不柔顺,甚至有些枯黄的头发,笑道“明天我去找人教你扎个好看些的辫子。”
“好,好的,谢谢师兄!”静感受着清手心的温度,内心猛地一荡。她回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她的娘亲在世的时候也喜欢把她搂在怀里,揉着她的小脑袋。她总是慈爱地笑着,然后跟她讲道:“其实山上的仙人也并不全是无恶不作的坏人,娘小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叫作‘清’的仙人,那是个能够为了保护像我们这样的平民,弄得自己满身是伤的男人。”
静的瞳孔剧烈颤动,一股湿润感迅速冲上干涩已久的眼眶。但还没待她的眼泪真正滑落,一只稳健有力的大手就牵住了她纤细孱弱的小手。她抬起头,清师兄脸上淡淡的笑意被夕阳映着,散发出橘黄色的温暖
————三千剑来————
轻风荡漾的群山之中,午间微凉的阳光透过常青的树叶点点洒落一地。这是环住天剑宗众多山峰中最高的一座,它高耸地俯瞰着下方朝气蓬勃的仙门,却不曾带来丝毫沉重的压迫感,只有慈祥与平和。而在这座山峰面向天剑宗的侧边,一处再平常不过的角落里,一座墓碑无声地屹立着。清风拂过青葱的野草,窸窸窣窣,带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接着,一朵洁白无瑕的百合花被悄悄放在了墓碑前方。
静小心翼翼地在墓碑前跪坐下来,有些伤感又有些温柔地呆呆看着墓碑上刻着的那行苍劲有力的大字——“先师严之墓”。距离她被师尊带回天剑宗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几百年了,这几百年过得很平静,但也填满了各种各样的开心。清师兄,齐师兄,还有诸多同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师尊,如果没有师尊,她可能还在过着那样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吧,更不可能认识这么多重要的人。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在她红润的脸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她不禁有些哽咽。这是师尊仙逝的第二天,清师兄因为刚上任宗主得处理不少事务,所以腾不开身;齐师兄说着“师尊那是功德圆满,去天上就任去了,这是喜事,成天哭丧着脸作甚”,也不曾再过问过此事。只有她,平时最乐观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放不下,还想再多陪陪师尊。
悲伤恰如这三清群山中的山泉一般,涌出即难以遏制。然而就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中,夜色骤然降临。这突如其来的异常变化将静从过去的泡影中惊醒,她随手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匆忙站起身,只见远处剑阁的方向隐约中似乎有一轮圆月升起,紧接着无数流星划过天际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与此同时,天剑宗内灯光胡乱地闪烁,熙熙攘攘的尽是弟子们惊恐万分的声音。
天剑宗发生了异变,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又低头看了眼安静屹立在那里的墓碑,当即不再停留,踏上飞剑奔赴天剑宗内。
当她赶到天剑宗一处宿舍峰时,齐已经在忙着疏散其中弟子了,她于是也赶紧加入其中帮忙疏散弟子。虽然不是在战争时期,但天剑宗素来讲究秩序,因而弟子们很快就秩序井然地从宿舍楼撤到了通往山下的山路上。然而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天剑宗内的情形又发生了更为剧烈的恶化。不详的死亡气息开始蔓延,无数闪烁着未知符文的锁链拔地而起,链接在天地之间。
那锁链速度极快,几乎在一瞬间就能将人直接刺穿,并且它们还会吸收人体的生命气息,因而被刺穿者毫无生还的可能性。齐率领一众天剑宗长老拼死掩护宗内实力弱小的弟子逃脱,然而还是无力阻止一幕又一幕的惨剧发生,哀嚎,混乱终于占领了这座饱经风霜的仙门。静奋力斩去一根刺向山路的锁链,她的目光投向宗内,瞳孔猛地一缩。
“齐师兄,清师兄在哪儿?”
“清师兄清师兄大概还在宗内。”
“不行,我得去找他!”
“你去找他作甚?”
“我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危险中,万一”
“以清师兄的实力,肯定可以自己逃出来,你过去只能给他添乱!”齐焦急的声音穿过嘈杂的喧闹,只是现在的静早已无法听进任何人的劝告了。
“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一个重要的人!”她喃喃着,毫不犹豫地御剑冲向那片锁链纵横交错,危险至极的风暴中心。
“可恶,”齐狠狠地砸碎一根飞驰而来的锁链,眼中怒火再难以掩饰,“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跟那家伙一样,这么固执啊!”他想去追,但是身边这些脆弱的孩子们都还指望着他来守护,他不能离开,他能做的只有压下心中强烈的不安,去相信他的师兄和师妹。
————三千剑来————
风暴中心的确是凶险无比,静将神识绷紧,险之又险地艰难躲过一根又一根飞速掠过的锁链,最终到达了演武场。平时恢宏气派的演武场在锁链和黑暗的交映之下竟好似化作了阴冷恐怖的行刑场,而那半隐在反常夜色之中的骸骨幽灵,闪烁着诡异骇人的光芒,就像是来自阴曹地府的刽子手。
但这一切,都从静的余光中略过。那一瞬,她的所有目光都凝聚在了演武场中心那个寂寞的身影上。
“师兄!”
“静儿”清本来还看着天空中的骸骨幽灵在发愣,闻声突然一个激灵,面带惊恐,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静抹了抹额角汗水,绷紧的神经终于被安定取代,甚至不经意得有了片刻放松。然而也正是在这片刻的放松之中,一根从身后不知何处飞来的锁链卒然将她的身体无情地刺穿!
“静儿!”清师兄的飞剑在下一秒就斩断了那根狰狞的锁链,但是,她的生命气息在那一瞬已经被锁链彻底断绝,只留下半口气还在苟延残喘。
她就这么如羽毛般轻飘飘地落下,落入清师兄温暖而冰凉的怀抱之中。以前,她还小的时候,清师兄经常这么将她抱上剑阁最高的大树,那时他们俩或者三,总是会坐在大树的树干上听清师兄吹他的玉笛
嘴角的血水混杂着清师兄咸咸的泪水滑落,她看着眼神有些涣散的清师兄,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或许是她已经无力再去多做思考,或许是她在她的人生中的确找不到像样的答案,最终只是艰难地挤出一句:“清师兄,对不起。”
“我究竟守护了些什么啊!”清人生中头一回如此无力地嘶吼道,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心灰意冷了。
那笛声是那么的婉转悠扬,即使掺杂着些许悲伤也从来都不会给人们带来痛苦。而且她记得每当它盘旋在群山之际时,总会有无数飞禽相和,随之翩然起舞
缭绕着灼热火焰的凤凰不知从何处飞来,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天空。与此同时,一位身着赤色戎装的陌生女子落在他们身旁,她随手将一张符箓贴在静的前额,然后轻轻拍了拍清因悲伤而颤抖的肩膀,柔和地说道:“清剑仙,还没到你该自暴自弃的时候。”
“是啊,清师兄还没到你该自暴自弃的时候”静艰难地笑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在弥留之际,好像又看到了清师兄眉宇间重新染上的那抹坚毅。对嘛,这才是清师兄,那个为她们所一直追随着的,顶天立地的剑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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