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回丧心病狂 痛定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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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智看着赵珏，狠狠咬下一口藕，把那飘拂在嘴边的藕丝一绕“如果哭能让玉娘死而复生，小厮定跪在我爹娘坟前哭个三天三夜！让爹爹娘亲好好享受这天伦之乐！”

赵珏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哥哥的确有些沉不住气！险些坏了鲲兄和弟弟的良苦用心！哥哥的确是无能无徳害死了我的玉娘！”

顾明智低低言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公子现在要做的是好好振作起来！好好想想与夫人的点点滴滴，好好想想如何让夫人回心转意！”

听了顾明智言外之意，主仆三人面露喜色齐齐问“如玉（夫人）当真还活着？”

顾明智没好气怼道“我家夫人本来就活得好好的！”

顾明智脸色一转“我家夫人和死去的玉娘有关系吗？一个姓赵，一个姓郑。一个是孤女，一个是堂堂百年赵府的当家主母出生于江南世代书香门第郑府嫡出的千金大小姐！”

赵小刚看着赵珏摇头“赵玉娘与我家夫人没有半点关系！我家夫人活得好好的，现在在杭州呢！”

赵小礼看着憨憨的赵小刚好笑！

谁也想不到，一个突如其来的官司将决定赵小刚的生死！

赵府三杰真的要分崩离析了？

赵珏的铁血三兄弟即将分化瓦解？

开封府尹听得府衙外鼓声阵阵，急急升堂猛拍惊堂木“何人击鼓，何人鸣冤！速速带上堂来…”

时任开封府尹正是与赵珏一起审理过顾仕林案，赵玉娘案的元绛，是王安石变法的支持者，亦是一名颇有才干的文学家！

听堂下妇人哭哭啼啼吵吵闹闹要状告百年赵府，直指赵珏纵使下人做那不耻之事，作奸犯科还逍遥法外…

赵珏的为人元绛不说很了解吧，但凭赵珏不畏权贵为顾仕林翻案，还了冤死的林月娘一个公道，元绛就觉得赵珏此人如何会纵容下人作奸犯科？还逍遥法外？

但是元绛很慎重，说不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未可知！

元绛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厉声言道“堂下何人击鼓鸣冤？姓甚名谁哪里人氏速速说来！”

听那妇人说了自己是何人以后开封府尹吓了一跳。

府尹仔细一看，妇人一手揪着一个大肚子女人不依不饶，一手揪着一个妇人打打骂骂让元绛好生惊讶！

原来是罗大人的原配揪着罗大人的小妾也就是罗鸣的娘亲又打又骂的，那个大肚子女人乃是罗鸣同母同父的妹妹罗盈！

罗夫人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请求青天大老爷杀了堂下这两个不要脸的，去赵府杀了那个作奸犯科的淫夫？

罗夫人还指责堂堂大理寺少卿包庇淫夫助纣为虐？

元绛听得罗夫人所提的名字不是赵珏就是顾明智，越发觉得此案要慎重！

元绛十分欣赏外表冷冷内心忠勇的顾明智，对顾明智忍辱负重荣辱不惊更是佩服！

元绛吩咐捕快速速去传唤一干人到堂问话！

赵珏不知发生了何事，顾明智一脸懵，齐齐问大人有何要事要与我等相商？

罗大人和罗鸣急急来到开封府，罗大人一见罗夫人大骂“疯婆子！”

看着罗夫人对着罗鸣的母亲还在那又打又骂，罗大人没好气一手推开罗夫人，把罗鸣的母亲拉到自己胸前。

罗鸣一见母亲和妹妹如此模样，急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罗夫人对着罗盈就是一脚，吓得罗鸣和罗鸣的娘亲急急去护着罗盈！

元绛心里大约有了点数，罗府的家丑被因为唯一爱子惨死变得有些丧心病狂的罗夫人闹到了公堂上。

罗大人很不得色，对着元绛行了一礼“不好意思，罗府的家丑让元大人见笑了！”

罗夫人不服气，对着罗鸣的娘亲又是一顿打骂！

罗鸣紧紧把娘亲护在怀里，任由罗夫人发疯般的拳打脚踢！

元绛实在看不下去了，要罗大人赶紧把夫人领回罗府！

罗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罗盈斥问“奸夫是哪个？”

罗盈含泪看着赵小刚，那一刻赵小刚才知道原来此案是因自己而起！

看着罗盈的大肚子，赵小刚和赵小礼十分讶异，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齐齐看着罗盈。

罗鸣并不知道妹妹竟然有了身孕，只觉得好久没有看见妹妹是因为妹妹心情不好，躲在闺房里不想见人呢。

顾明智看着赵小刚冷冷问道“哥哥，可与你有关系吗？”

赵小刚也不含糊，扑通跪下“小人见过青天大老爷！小人有罪！”

赵珏和顾明智有些意外看着赵小刚？

赵小礼一把把赵小刚拉起激动言道“哥哥你做错了什么？要不是这个疯婆子百般阻挠，哥哥与嫂嫂早已经成百年之好了！”

罗大人越发不得色，指着罗夫人骂“疯婆子”。

赵珏示意赵小礼冷静，顾明智大约知道发生了何事！

元绛心想此事与赵珏和顾明智有关系吗？罗夫人莫非真的得了“失心疯”？

不过想想罗鸣兄长一家惨死，任何做母亲的都无法接受，元绛倒是愿意体谅罗夫人。

只是看赵小刚和罗盈相互对视不像是罗盈被欺辱呀？元绛示意赵小刚休得隐瞒，速速从实说来！

因为罗鸣兄长一案，罗府与赵府有了交集，与赵府三杰有了密切接触！

罗盈对英武勇猛的赵小刚一见钟情，借着与兄长罗鸣一起询问案情的原由常常去赵小智家里。

赵小刚和赵小礼因为与赵小智关系不一般，也时常到赵小智家里与赵小智习剑练武！

罗盈越发对武功高强的赵小刚一见钟情再见深情甚至无法自拔！

赵小刚经赵小礼提醒得知罗盈竟然有意自己喜出望外，与罗盈眉来眼去互生情愫！

罗鸣并不反对罗盈与赵小刚在一起，罗大人也视若无睹听之任之！

奈何罗夫人怎么也不同意罗盈与赵小刚在一起，非要颇有姿色的罗盈嫁与一老夫为妾。

罗大人知道夫人是故意刁难罗鸣的娘亲，为难罗盈。

准确的说是罗夫人见不得罗鸣娘亲好。

当初罗大人纳罗鸣娘亲为妾时罗夫人就不爽！

因为罗夫人生了一个嫡长子后对罗鸣娘亲勉强能接受了！

只是现在爱子英年早逝还死得很惨，连带着孙子孙女都没了罗夫人如何能接受？又如何能看着罗鸣娘亲越来越讨罗大人欢喜？

罗鸣与卉儿定亲就已经让罗夫人不快了！

罗夫人知道罗大人向来看重罗鸣，如今罗鸣与顾明智又成了亲戚心里越发不平衡。

顾明智不仅是皇上亲自提拔的顾少卿，又是百年赵府的三衙内，郑鲲的亲妹夫。

罗夫人一想起就不快，生怕罗大人把罗府所有的家产全部都给罗鸣。

罗大人觉得夫人刚刚丧子情绪不好可以理解，以后再慢慢来劝慰罗夫人！

罗夫人得寸进尺，非逼着罗盈马上嫁给那个老夫，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私相授受有违礼法？

罗盈一气之下毫不犹豫投河自尽被一直暗中尾随不放心的赵小刚救起！

罗盈感动赵小刚的救命之恩，愿意与赵小刚以身相许！

没想到罗夫人得知罗盈已委身赵小刚，并且要与赵小刚远走高飞时勃然大怒，以罗鸣母亲的性命相威胁。

罗鸣娘亲胆小又顾及礼法，苦苦哀求罗盈不要与赵小刚在一起惹夫人不快。

罗鸣娘亲也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压罗盈。

罗盈没有办法，只好与赵小刚提出分手！

因为那时赵玉娘案，顾仕林案，林月娘案案案相连，赵小刚忙得不可开交也只好匆忙同意与罗盈分手。

赵小刚想着等夫人的事尘埃落定再来与罗盈重述旧情，要罗盈等着他！他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罗盈为妻！

罗大人自然不会让罗盈真的嫁给一个老匹夫，以罗鸣兄长尸骨未寒为由拒绝了这门亲事并斥责了罗夫人！

罗大人其实内心还是希望罗盈嫁给赵小刚的！

赵小刚虽然只是一个小厮，但是与顾少卿可是铁血兄弟，被人称赵府三杰之一。其武功也是赵府三杰最高的！

罗夫人就是知道了罗大人的真实想法，所以越发看不到罗鸣娘亲好了！

罗夫人觉得自己堂堂罗夫人，还不如那小妾的日子过得滋润吗？

罗夫人犹在那骂罗鸣娘亲休想以下犯上试图僭越！

罗鸣娘亲瑟瑟发抖低声下气与罗夫人认错，堂上堂下一众人看着罗大人，觉得罗大人太难了！

罗鸣一脸无奈只能跪在娘亲旁边好生劝慰罗夫人。

罗盈看着赵小刚放声大哭“罗盈辜负了哥哥的一片真心，是罗盈对不起哥哥！我死不足惜，望哥哥保重！”

罗盈说完此话，挺着大肚子就要向那柱梁撞去！

赵小刚飞身扑向罗盈一把接住“妹妹为何要如此？这腹中孩儿到底是谁的？”

罗盈含泪看着赵小刚“哥哥救不了妹妹一辈子！就像兄长护不住娘亲一辈子一样！”

赵珏知道又是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害了人，又是这尊卑有别害了人！

罗鸣紧紧抱着娘亲看着罗盈潸然“是兄长无能不能护着娘亲护着妹妹！”

罗鸣的娘亲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人，还在那一味的与罗夫人赔不是，看得赵小刚火起“夫人休要与这疯婆子理论，好好回家去吧！”

罗大人懒理夫人的任性妄为，扶着罗鸣的娘亲正欲离开，罗夫人突然拔出头上金簪向罗大人刺去“你这个宠妾灭妻的老匹夫…”

在场的人一致认为罗夫人真的疯了！

顾明智冷冷的攥着罗夫人的手，轻轻的夺下金簪，低低的言道“夫人请自重！”

元绛实在看不下去了，再次把惊堂木一拍，挥手让罗大人把夫人好好的护送回府。

罗大人不好意思的给赵珏和顾明智赔礼道歉，又对着开封府尹赔笑脸说打扰了！

罗大人把罗夫人硬拽着回了罗府！

赵珏和顾明智也向府尹行礼告辞！

元绛留下了赵小刚和罗盈等，质问罗盈腹中孩儿是何人的？

罗盈怎么也不说出腹中孩儿的爹爹是谁可把赵小刚急死了！

元大人关心的是罗盈是不是遭人强迫所以才有了骨肉？

罗盈摇头说自己没有遭人强迫！

元大人看着罗盈有些撑不住了，要罗盈娘亲把罗盈好好的护送回家！

元绛心里大约有了数，猜测罗盈腹中孩儿的父亲可能是憨憨的赵小刚！

元绛也曾听闻赵小刚是个天生属于战场的人，感叹赵小刚的勇猛善斗，觉得赵小刚若是上了战场肯定是员猛将！

元绛让所有人都走了，他知道开封府是无事了，但是以罗夫人那不依不饶的性子，恐怕此案才刚刚开始！

元大人心里替罗大人着急！

罗大人怒气冲冲回到府邸，对着罗夫人好一顿斥责。

罗鸣心里很清楚罗夫人是因为爱子惨死，孙子孙女也一并去了伤心欲绝越发见不得罗大人对罗鸣的娘亲好，对罗鸣好！

罗鸣也知道娘亲的心性软弱无能，爹爹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罗鸣本不想怨怪罗夫人，但是罗夫人不依不饶的还把家丑闹到了开封府，到了开封府还对自己的娘亲又打又骂彻底让罗鸣寒心！

郑如月听闻此事大为光火，恨罗夫人还把顾明智和赵珏牵连带到了开封府。又见卉儿十分心疼罗鸣的样子，郑如月要玫儿速去罗府，把罗盈母女接到顾府来！

郑如月对于罗盈与赵小刚的事是知道的，对于罗夫人从中作梗也是恼怒得很！

但是罗盈有了身孕没人知道！并且看样子快要生了更没人怀疑？

郑如月自己也是大腹便便，自然体谅得到罗盈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的苦楚！

玫儿早已经是按耐不住了。

听得夫人吩咐，玫儿急急忙忙的去了罗府，十分强势的把罗夫人痛骂了一顿，硬是把罗盈母女接到了顾府！

罗夫人对郑如月有些忌惮，知道郑府是她惹不起的！眼睁睁看着玫儿强势的把罗盈母女接出了罗府。

罗鸣听说如月夫人把娘亲和妹妹接到了顾府，十分感谢郑如月，又觉得终是自己无能护不住娘亲和妹妹！

顾明智摇摇头，想起了赵亮，想起了赵晟！

赵珏对于赵小刚案感触颇深，也是想起了赵亮，想起了赵晟！

作为小妾，要想不像赵亮的娘亲那样在正妻面前低眉顺眼，不像罗鸣的娘亲那样任人打骂，只能像秦桂枝和黄腊梅那样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

赵珏也理解了赵晟作为一个庶子的想法，明明都是爹爹的亲生儿子，凭什么百年赵府所有的都是赵珏的？

赵晟的不服，秦桂枝的为了自保在百年赵府里不停的搅弄风云，搞得赵府不得安生！

赵珏一想庶子，小妾太强势了也不行，太软弱了也不好！

赵珏又开始思念如玉了！

是如玉的睿智，是如玉的大度，是如玉的以德报怨化解了百年赵府多年的府斗！

是如玉的偏安一隅以退为进感化了赵晟母子还赵府一片清平！

赵珏想起罗大人的无奈觉得还是如玉倡导的一夫一妻好！夫妻更要彼此心仪而不是任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定他人终身！

还有那门当户对亦是害了不少的痴男怨女！

当年的郑鲲都是这些世俗礼法的受害者！到现在郑鲲也不能释怀！

赵珏开始痛定思痛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到底伤害了多少人？

沈碧莲，清菡，秀莲，幽兰还有被李香玉灭口的心梅…

更不说死时才十六岁的王立娟，十九岁的杨梅！还有那与赵亮合葬的赵玉娘！

到底有多少赵珏已经记不得了！除了王立娟和杨梅，这几个名字赵珏还记得还是因为郑如玉才让赵珏有些印象。

赵珏现在十分真切的感受到郑如玉对自己的深爱！赵珏甚至觉得郑如玉比李香玉更爱自己，并且更懂自己！

郑如玉的离开是为了成全心爱的人获得真正的幸福！

郑如玉哪怕自己痛苦，只要赵珏是快乐的，幸福的，她便是无怨无悔的！

赵珏想哭但是反而笑了！这个常常面无表情的赵衙内，看着他不喜欢的竹林笑了！并且笑得还很美好！

不仅仅是因为赵珏答应了赵星辰和赵星玥不再在玫香居里哭娘亲，而是感受到如玉带给了他无数的幸福和快乐！还有永远也无法淡忘的美好回忆！

尤其是在这玫香居里！

虽然现在郑如玉没有在玫香居里，但是赵珏处处都感觉如玉就在身边。一颦一笑，一歌一舞，一琴一画在赵珏眼前流转，仿佛如玉从未离开过玫香居，离开过赵珏！

赵珏抬眼望着竹林，仿佛看见郑如玉一身桃红色衣裳立在竹林前。最后几树桃花随风飘舞落在郑如玉的青丝上，一群美丽的蝴蝶围着郑如玉上下翻飞！

赵珏仿佛闻到了一股玫瑰花的香氛在自己鼻子前轻轻流溢！

赵珏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来感受这美好！

赵珏终是潸然泪下却不肯承认，轻轻言道“起风了，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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