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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走边想,脚下突然一滑,险些从台阶上直接滚下去,好在身后的李崇茵眼疾手快将她拽了回来。
她不好意思的对着李崇茵笑笑,回头却看到一张满脸恼意的脸。
这张脸她很熟悉,两个月前戒律房里,那个下令对她用刑的人,修岚说叫贾伦的人。
那人眯着眼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下了台阶。
她还未从惊吓中回神,李崇茵轻轻推她一下,“怎么了?吓傻了?走啊。”
“哦。”她这才回神,一点一点下了台阶,眼神落在那人的背影上。
贾伦的身侧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人,送走贾伦之后,他对着门口不小心碰到他的小二就是一脚,“没长眼睛啊?”
小二弓着腰赔不是,“对不起掌柜的,小的不敢了。”
他这才骂骂咧咧的上楼,台阶上遇到相熟的客人,满脸堆笑的打着招呼,丝毫不见刚才的暴躁。
“你看什么呢?”李崇茵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去。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拉着李崇茵往外走,秦松仁若有所思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快步跟上她们。
晚饭的时候,梁亦念没回来,她还想让梁亦念帮她推测一下春城楼一年的盈利呢。
梁亦念回来的时候已经亥时,本来沉重的步子,看到门口徘徊的苏悟,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苏悟回转身的时候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回来这么晚?”
“在城南一家铺面查账,账面上出了不少问题,所以查的时间久了点儿,吃过晚饭了吗?”梁亦念耐心的解释着。
“吃过了,你呢?”苏悟道。
“在那边简单吃了点儿,这么着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呃你若是太累的话,我明日再问也一样的。”看着他眼角的疲惫,苏悟不忍心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梁亦念淡淡一笑,“没事,走吧,反正我也想再吃些东西的。”
苏悟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二楼的雅间,他点了菜之后,对着她道“以后遇到什么事不要逞强。”
“啊?”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昨夜的事,如果受伤的人是你怎么办?一个醉酒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你无法想象。”
“其实当时珞魅在呢。”说完,她立马解释道,“珞魅就是让我查案的那个仙人。”
“这么说来,他是有案子让你查?”
“嗯,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案子。”苏悟道。
“说来听听。”梁亦念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伸手端起茶杯,“落春城的上一任知府杜秋杰被人诬告贪污受贿,还杀人灭口。”
“嗯,已经判了死刑,半个月之前的事了,应顺府少尹贾伦负责此案,他正在等下一任知府上任。”梁亦念道,“你要查这个案子?”
“嗯,这件案子牵扯到人命,我要查清真正的杀人凶手,将杜秋杰救下来。”
“就像当初救贵叔一样?”
梁亦念想到当初自己对她的伤害,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隐隐作痛。
“对,查清真相,互换魂魄救出被冤枉的好人,让他们有机会自己选择生死。”
雅间的门被人敲响,小二送来饭菜,默默退了出去。
梁亦念拿过一个小碗儿,盛出一碗鱼汤放在她的面前,“我能帮你什么?”
“我想知道春城楼每个月大概有多少盈利。”
“这跟案子有关吗?”梁亦念疑惑的看着她,怎么说到春城楼了呢?
苏悟点头,“案子的起因就是杜秋杰收到消息,春城楼半夜偷摸运送东西,当晚在春城楼发现他们运送的东西是十万两银子。
掌柜的说是春城楼各个铺面一年的盈利,我想知道他们一年是否真的有十万两银子的盈利。”
梁亦念想了想道,“一年十万两银子对于春城楼来说不算什么大数目,但半夜偷偷摸摸运送这一点却更让人好奇。”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悟道,“杜秋杰让他们三日内送账目到府衙,他们却直接关门无视他。”
“他还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贾伦就带着百姓的状告来了,当天什么事都没做只喝了一顿酒,第二日他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更可疑的是原本收缴的十万两银子变成了三十万两银子,其中一部分还是从他破旧的家中找到的。”苏悟道。
“杜秋杰上任三年,他的清正廉洁我有所耳闻,不过人心难测,表面清廉背后敛财的也不是没有。”
作为生意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再明白不过了,他不屑做这些,所以将这些权利下放给各个铺面的管事,不过这一项必须在账目上显示。
小打小闹他不会过问,但数额一旦超过他定下的标准,那就只能一查到底。
“如果是别人来查,我也会这般想,但是,贾伦这个人”苏悟摇头,“我不信。”想到他当初对付她的手段,摆明了要将她置于死地。
“你认得他?”
她告诉他当初在戒律房发生的一切,他噌的站起身来想要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不正是他上一世对她做过的事情吗?
他在外得到莫顷延传来的消息,说已经将她救出,便以为她一切安好。
原来她将上一世的痛苦重新经历了一遍,那时他在做什么?在陇城四处跑着查账,查莫名丢掉的八万两银子。
在他眼中这点儿银子比她重要?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走的时候她明明还好好的,李崇茵和李崇乔都在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
看着他情绪激动又强制压下,她心中不忍,“不是你的错,当初是有人故意将你们引开的。”
“是太子。”梁亦念冷笑道,“怪不得莫顷延要故意与我闹翻,将所有投注在太子一方的银子慢慢剥离。”
“故意闹翻?”
李崇乔说他们两个之间有嫌隙,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原来他们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去年你离开的时候,我去他府上与他大吵了一架,当时是真的打算与他一刀两断。”梁亦念道,“他不仅欺骗了我,还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夺走?苏悟不喜欢这样的字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与前世隔绝,不可能与他再有牵绊,莫顷延悄悄走进她的心里,是她自己愿意接纳而不是从别人手中夺得。
他看到她眼中的不满,轻笑一声继续道“可我发现他放你走了,在那样的时候放你走,那是做好了永不相见的打算了,实话说,我做不来他的潇洒。
后来他来找我,他说不再需要商阁的存在,让我不用再为他效力,我们又大吵了一架,甚至大打出手,最后的最后,我们和解,他让我做出与他决裂的假象,将投注在太子身上的银子慢慢剥离,。”
“能查到春城楼背后的人吗?”苏悟突然道,“如果你不再为太子源源不断的送去银子,他势必要通过其他方式获得银子。
会不会这三十万两银子本身就是送给他的,却被杜秋杰拦下,所以特意派了贾伦来将银子带回去。”
“我去问问掌柜的。”梁亦念也想到这种可能,马上起身出了雅间。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所有的案件就是太子挑起,污蔑清官,杀人灭口,还倒打一耙,这人心得有多险恶啊。
正想着,窗外突然传来细小的声音,她看向窗口,一个剑尖慢慢伸入,她紧张的站起身来,身子一点点往门的方向挪去。
啪的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
没等苏悟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从窗口闪入,那人看她一眼,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手中的剑瞬间向她刺来。
她来不及多想,蹲下身子,搬起椅子向那人砸去。趁着这个空档,她向门口跑去。
那人身手敏捷,一个闪身躲过,瞬间来到她的身后,眼看着那人距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身侧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下一刻,她被人推向雅间外,房门再次关上。
此刻,她只听得到里面的打斗声以及杯碗破碎的声音,被推出的那一刻她看到将她推出来的是梁亦念。
李崇茵见她许久未归,刚从楼上走下来便看到她站在雅间门口一脸焦急。
“怎么了?”
话音未落,门内又是一阵打斗声。
“有人想要杀我,梁亦念在里面。”苏悟慌忙抓着她的手说道。
闻言,李崇茵快速将门打开,里面的黑衣人已经变成了三个。
听到开门声梁亦念来不及看向门口,大声吼道“出去。”
“你去寻人。”说完,不等苏悟再说什么,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
对,寻人,她转身急匆匆向楼上修岚房间跑去。
修岚听她说完,让她老老实实在他房间呆着,瞬间没了人影。
一炷香后,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梁亦念发丝凌乱,衣袖被剑划破,显得有些狼狈,李崇茵和修岚身上却看不出一点儿打斗的痕迹。
苏悟慌忙走过去拉过他的衣袖,“有没有受伤?”
他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李崇茵走到桌边将手中的剑放在桌子上,顺手拿过茶杯,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从亘都出来这么久一路相安无事,怎么今日突然来了刺客?武功还不低,如果不是修岚去的快,她和梁亦念怕是招架不住。
这个问题在刚才修岚离开的时候苏悟已经想过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今日她认出贾伦的同时,贾伦也认出了她。
她以为当时他那恼怒的眼神只是因为她不小心撞到了他,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猜想应该跟贾伦有关。”
修岚瞬间拧眉,“你见过他?”
“今日去了春城楼,在那里不小心碰到他了。”苏悟解释道。
没想到她的解释却引起了李崇茵的不满,“你今日是刻意去的春城楼?”
“我只是想去了解一下情况,没想到会碰到他,还引来杀身之祸。”看着三个人投过来的目光,苏悟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正在她尴尬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秦松仁满脸紧张的说“听说刚才有刺客,你们没事吧?”然后突然发现不对,“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李崇茵将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秦松仁嗤笑一声对着苏悟道,“我猜你就是要查案。”
“查什么案?”他的话让李崇茵心中的疑团更大,她满眼疑惑的看向苏悟,“为什么要查案?又为什么让你查案?”
苏悟感觉自己瞬间成了众矢之的,每个人都要她解释。
秦松仁十分热心的向李崇茵解释了一番,李崇茵先是半信半疑,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苏悟吧?”
说完,眼神在苏悟和梁亦念之间来回瞟,意思很明显。
“哪个苏悟?苏悟还有两个不成?”秦松仁满脸好奇的看向李崇茵。
苏悟瞬间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场刺杀,竟将她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人前了。
“我先回去了。”她推开面前的秦松仁,逃出修岚的房间。
苏悟离开,李崇茵和秦松仁也兴趣缺缺的从修岚房间离开,此刻房间里只剩梁亦念和修岚。
“你知道她要查案,为何还让她一个人去?”梁亦念收起眼角的笑意,看着修岚问道。
“我去落春府衙了,并不知道她出去过。”修岚解释道。
“可有什么收获?”
“三十万两银子完好的放在落春府衙的一处房间里,四周有很多人把守,身手都不一般,我试着与他们交手,招式跟晚上的刺客很相似。”修岚淡淡道。
“这么说来,今晚的刺客可以确定是贾伦派来的?”
修岚点头,“不离十。”
“我刚才去问了掌柜的,春城楼背后之人是亘都的大官,麻烦你去春城楼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或者去跟言阁的兄弟们打听一下。”梁亦念道。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清晰了,杜秋杰无意间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所以才招致这样的祸事。
如果此案不好好处理,苏悟也要被牵扯其中,尤其还有个贾伦在此处,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派人来刺杀苏悟。
“好,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梁亦念拦下他,“弓显马上回来,让他与你一起去,一旦发生什么也好有个照应。”
“好。”
上次死里逃生之后,修岚变得很惜命,如果有更安全的办法,他不会以命相搏,因为他不想再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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