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 晚年凄惨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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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时青像是刚看到走近的梁亦念，无趣的看他一眼，又看向走远的几人，“有梁公子亲自陪同，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梁亦念轻哼一声，“才刚入卜阳城，梅公子便匆匆赶来，不是能耐大嘛，自己查去。”

说完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慢慢向前走。

梅家大公子梅时青自命不凡，只要有机会便攀着莫顷延，想要激起他争夺皇位的雄心，完成自己的野心。

不过他也的确是有这样的能力，武功高强，胆识过人，若是敌人绝对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幸好不是敌人。

可惜，莫顷延心智坚定，并不将这些放在眼中，只与梅时青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疏离也不亲近，他自然也不必上赶着凑这份热闹。

梅时青看着人群中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来越浓。

如果只是修岚和梁亦念，他还不能肯定这女子与莫顷延有关。

可他们身后跟着的暗影，给了他明确的答案这女子是莫顷延看重的人。

这些年来他们梅家为了避嫌，从不跨出卜阳城，他不信莫顷延让这女子来这里只是凑巧。

这是不是预示着莫顷延心动了，想要争夺那个位置了？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心中的雀跃无以言说。

看着眼前威严的府邸，苏悟有片刻的愣神。

不是因为它迫人的气派和庄重，而是面前的府邸门上写着苏府，苏？怎么会是苏呢？

“这处府邸久不居人，我还以为不会有人居住呢，一年前挂上这苏府的牌匾，再不见有人来过，原来是姑娘置办的？”

梅时青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似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探究。

这座府邸紧挨着梅府，自他懂事起便不曾有人住过。

他曾经问过爷爷，爷爷说他也不知道这座府邸是谁家的，爷爷也并不关心这些。

他长大后也让人查过，却怎么也查不出这里的主人是谁，现在看到莫顷延在意的人站在这里，他怎能不惊讶呢？

苏悟还未开口，府门大开，里面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子面上笑容如花，身姿窈窕，眼睛似是闪着亮光，“姑娘终于到了，等你许久了。”

冉兮快步来到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往府里走，并不在意她身边跟着的人，也并没有要跟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你怎么在这儿？”被拖着走进苏府的苏悟错愕过后，小声问道。

“回头再告诉你。”冉兮小声说着，目光往后一撇，像是有什么忌讳一样。

苏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也就不再多问，乖乖的跟着冉兮走了。

秦松仁和李崇茵快步跟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苏字已经很明显了，苏悟的，一处宅子而已，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修岚等几人进府，才慢慢悠悠的抬步走了进去。

“不解释一下？”梅时青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梁亦念。

梁亦念也刚从震惊中回神。

他知道这处宅子是莫顷延的，可他没想到牌匾上竟写着苏府，苏是她的姓氏，这宅子是焱妃留给莫顷延的，莫顷延竟然挂上苏府的牌匾，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梁亦念淡淡道，“如果想知道，还是去问梅老爷子吧。”

“等一下。”梅时青伸手拦下梁亦念，“你就打算这么敷衍我？”

梁亦念抬手将他的手抚开，“就算解释也轮不到我来解释，去找该解释的人去。”

他还想要解释呢，找谁要？

说完面色不悦的进了苏府。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一如平常无人时的安静。

梅时青若有所思的看着门上的牌匾，苏，这是不想要莫这个姓氏，改了苏姓？

梅府靠南最大的一处院子里，一位头发灰白的老人正悠闲的撒着鱼食，看着池塘里一涌而出的鱼儿，脸上的皱纹缩成一团，笑容和善。

“太老爷，苏府进人了。”梅管事躬身禀告刚传过来的消息。

梅老爷子身子微微一颤，手中的鱼食霎时间从指缝露出，他却并未在意，侧头看向说话的梅管事，

“顷延那小子回来了？”

话语中是沉寂的担忧和压抑的喜悦。

梅管事面上一喜，语气也跟着转了音调，“礼王殿下没有回来，不过……是位姓苏的姑娘。”

他小心的查看着老人的脸色，却并没有收获意料中的喜悦。

“那小子没回来，其他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老人狠狠的挖了他一眼，转过头抓了一把鱼食，愤愤的扔进池塘里，像是被人夺走了最得心意的东西一般。

“太老爷，来的是位姑娘还不能表达殿下的孝心吗？”梅管事嘴角含笑，伸手将一边的鱼食递到梅老爷子手边。

“什么意思？”梅老爷子斜了他一眼，金屋藏娇算哪门子的孝心？成亲也没见那小子知会他一声。

“那姑娘姓苏。”梅管事脸上的笑意更浓，“隔壁不是挂了个牌匾苏府嘛，这不是明摆着将您外孙媳妇送回来表孝心了嘛。”

梅老爷子猛地一惊，梅管事不说他都忘了，那臭小子上次回来挂了个牌匾，苏？他以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么说来是他喜欢的姑娘姓苏？

可亘都娶的那个王妃又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送回来这个有了身孕，让小的来尽孝心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喜，将手里的鱼食扔进梅管事递过来的罐子里，“走，你陪我去看看去。”

梅管事连忙上前扶着梅老爷子，劝说道，“太老爷，小辈向您请安才对，那苏姑娘今日刚到卜阳城，您这么去……”有份，不过他没敢说出口。

梅老爷子这才缓过神来，“去探探看那丫头是不是有了身孕。”

梅管事手下一颤，太老爷想得也太远了吧？如果有，来传信的人早提了，没有提，定是不会有的，可他不敢现在触太老爷的霉头。

“老仆这就让人去探听探听。”

梅管事刚要转身，门口走进一名小厮，“梅管事，大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吧。”没等梅管事通禀，梅老爷子大手一挥，吩咐道。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梅时青进了院子便看到老爷子眉开眼笑的。

“没事。”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刚搬过来的椅子，“坐吧。”

梅时青缓缓走过去，将鱼食从梅管事手中接过，殷勤的递到老爷子手边，“爷爷，是有什么喜事吗？”

他不自觉的想到隔壁苏府今天住进去的那个女子，是因为这个吗？

梅老爷子眉开眼笑的从他手中抓了一把鱼食，一点点撒进池塘里，“这不是看着这些鱼长胖了，爷爷心里高兴嘛，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见老爷子不愿说，他也就不再问了，免得惹老爷子不快，问不出什么。

“爷爷，我刚才从外面回来，看到隔壁苏府进了几个人。”

梅老爷子手一顿，心里想着要不要打听打听那丫头长什么样？随即一想，问他还不如问梅管事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宅子不就是让人住的，空院子进人再正常不过了。”

梅时青自然是看出老爷子手上的停顿了，心中有了计较，“可我看到礼王殿下身边的修岚了。”

“嗯？”梅老爷子转头看着他，面上是震惊之色，“顷延那小子回来了？是走错门了？”

既然都看到了还问什么？老爷子心中不悦，面上的笑也收了起来。

“没有，我看到他跟在一个姑娘身后，梁亦念也跟着。”梅时青说着小心的观察着爷爷的神色，都这样了还想瞒吗？

“你说梁亦念也跟着？”梅老爷子猛然看向他，目光却瞟向梅时青身后的梅管事。

“嗯。”梅时青点头，嘴角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爷爷，您是不是瞒着孙儿什么呢？”

闻言梅老爷子轻哼一声，“瞒不瞒的，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

梅时青识趣的揉着自家爷爷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孙儿虽然猜到了一些，但还是不太明白。”

梅老爷子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有什么可不明白的？那处宅子就是留给顷延那小子的。”

梅时青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终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那宅子从我记事起就是空着的，怎么会是给他留的呢？”

礼王殿下是皇上的三皇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久居卜阳城，就算来了卜阳，住在梅府就好了，怎么会单独留了一处宅子给他？

他记事的时候莫顷延才多大？那时就留下的？

“你心里的小算盘是怎么打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梅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收了那份心思，老老实实呆在卜阳。”

“爷爷”梅时青作势又要去拽梅老爷子的衣袖。

梅老爷子没有给他机会，挪了挪椅子，离他远了一些，“那是你姑姑入宫的时候就留下来的，本指望着皇帝百年以后为她养老的，哪儿成想”

老人瞬间红了眼眶，自己疼在心尖上的女儿，为了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白死了，外孙也被他送给别的女人教养。

若不是他多了个心眼派人时刻护着，就连那可怜的外孙也被人害了。

梅时青眉头紧皱，爷爷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们当时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对姑姑没有一点儿印象。

只知道姑姑嫁入宫中，为皇上生了个皇子，没几年就过世了，皇上为了弥补姑姑封三皇子为礼王，还将他养在皇后名下。

姑姑怎么可能再回来？就算皇上升天，姑姑也是太妃，爷爷这是怎么想的？

“爷爷，您与世无争也就算了，姑姑既然嫁入宫中，以后就不可能再回来，礼王殿下更不可能回来，您做这些是在干吗？”

听到这话梅老爷子不愿意了，“谁说她嫁了就不回来了？她是我的女儿，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给她留着怎么了？

现在她不在了，我给我外孙留着怎么了？顷延是个好孩子，他愿意回来陪着我这老东西，不像你，整天想东想西的，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爷爷动怒，梅时青连忙起身为他顺气，“爷爷是我不对，您别气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滚一边儿去。”梅老爷子一把将他推出老远，“你姑姑本就不愿嫁入宫中，宫中那要人命的权势也不是她想得的，我就给她留着了。”

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老爷子就忍不住心酸，哎，皇上身边那么多女人，怎么就是自己的女儿心善救了他呢？

“姑姑自己不愿？”

梅时青敏感的听到这句话中的重点，姑姑不愿？

梅老爷子见他怔愣，也就没有再发难，他还是个孩子，心气儿高也属正常，

“你姑姑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宫中那么憋屈的地方，她怎会愿意，可当时你父亲犯了错，被人拿捏，若不是为了救你爹，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姑姑入宫？”

“犯错？这是怎么回事？”梅时青从未听说过姑姑嫁入宫中与他父亲有关。

梅老爷子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罢了罢了，都过去的事了，谈这些做什么？你走吧，别在我眼前碍眼。”

“爷爷”

梅时青还想问什么，却被老人眼中的湿润震慑。

他从未见过爷爷哭，爷爷在他心中是谪仙一般的存在，有能力有手腕，不动声色就能让对手折服。

即使不管事多年，卜阳城里有声望的人也要敬他七分，如今这样的他看着那样的可怜，对，可怜，像一个晚年凄惨的老人。

可他明明子孙满堂，受人尊重。

“孙儿告退。”他不敢再看自己的爷爷，害怕心里那份执着被爷爷不小心透露出来的柔软碾碎。

当他一脚踏出院子的时候，身后传来老人略带祈求的声音，“苏府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脚步顿住，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地上，不要插手？这是在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

可他们怎么可能平静的生活呢？莫顷延，当今皇上的三皇子，如今朝中如日中天的皇子，怎么可能？

他没有说话，默默退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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