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童生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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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过了正月十五以后，博文就有意思的开始“冻”自己了。

他先是让家里把自己房间的火炕停了，试着适应寒冷天气里书写文章；听妹妹的建议，按县试考棚的尺寸，在后院搭了一个临时考棚，模拟考了三天，模拟考试期间，他还在狭窄的空间里，尝试着几个小幅度动作，间隔一段时间，活动活动手脚。

再加上清扬清妍准备的衣服、鞋子，都很保暖。他试着穿过一次，出乎意料的暖和。

这次考试规定，考生所带衣服必须是单层，数量也不能超过六件。而她们准备的六件单衣中，有两家是非常特殊的。一件是羊毛长袍，一件是防水的桐油布长袍。

原来，清妍把之前买的毛毯，染成了黑蓝色，又把织成图案的地方的线都挑出去了，中间还横竖间隔着抽掉一些毛线，用三张毯子做成了一件长袍。因为抽掉了一些毛线，所以长袍并没有原来毛毯那么厚实，有些稀疏，但跟单衣比，还是保暖很多。

最重要的是，迎着光源查看，长袍的毛线稀疏，能证明是单层的，没有任何夹带。

细心的清妍，在做好羊毛袍子后，还特意让振远，找他在县里当衙役的小舅舅看了，确定过是能通过检查，才彻底放心。

而清扬做的油布长袍很大，是能罩在所有衣服的外面的，与羊毛长袍一样，都有个帽篼。清扬说这是为了保暖和防风用的，这件长袍的布料是厚棉布，分别刷了两次桐油，晒干了，这样，布的缝隙就被油封住了，虽然不像油布那么防水，但在四面透风的考棚里，还是比一般衣服，保暖防风的效果多很多，最起码的是能保证身体里的热量，不那么快的流失掉。

有了里面的羊毛袍，再加上外面的防风袍子，至少可以保证博文在写字的过程中，不至于因为寒冷冻僵的手，影响写字的质量，在考试中，考官给考生打分，有一半的因素是看考卷上字的。

准备的鞋子也是特殊的，因为只能是单鞋，所以，清妍就让姐姐把单鞋的鞋帮子做长，鞋底也做大一点，里面放了三个单的，可以把脚都包住的大鞋垫。单鞋的鞋面外面也刷了一次桐油，再晒干的，鞋帮子长到脚踝处，最上面还有一个带子，一系上，整个脚都暖和和的，一点都不觉得冷，关键是还防水，即便是考试当天下雪，也不担心鞋子受潮。

为了实验保暖效果，博文特地穿着这六件衣服和鞋子，坐在后院的“考棚”里呆了一天半夜，结果，那天下着小雨加雪，寒风呼呼的吹，但他在考棚里一点都不觉得冷。

后来，他还试着把帽子戴起来，长袍子一卷，像个小被子一样，蜷在棚里睡了一觉，都没有得风寒。

何杨氏这几天则在准备干粮。虽然说只考一天，但是是凌晨子时三刻就要排队入场，在考棚里要呆到卯时才开始发考卷，申时末结束，要有九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18个小时，最主要的还是非常紧张的一天半呢。。

除了饱腹的肉干、鸡蛋、炒米、糕饼，何杨氏还做了浓浓姜味的姜糖，是为了防止受凉的。

小清妍还用薄荷叶子捣碎，成泥糊状，用了个小盒子装了，还配了个长长的布条，笑着跟博文说，这是“防毒面具”，也就是说，如果不小心，周围有特殊异味，就用布条蒙住鼻孔，里面涂点薄荷泥去味。

她说，听振远小舅舅说，因为这考棚是临时搭建的，没有厕所。而且，只考一天，所以，考生不能出去如厕，只能在棚内解决。如果自己或旁边的人不小心，冻坏了肚子，那考棚中的气味可就难闻了。

所有的考生和家长都在祈祷，天气能变晴暖起来，但老天爷像是故意跟学子们过不去一样，一直到二月二十二日，都是小雨加雪的天气。

二月二十三日凌晨三刻，从周围各乡镇来的学子们，开始在邗江县考棚前排队，准备进场。呼呼的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里，增加了一些悲壮的感觉。

带着全家人的关心和祝福，何博文提着考篮，穿着奇异的长袍和鞋子，在考棚前，与结对的学子和作保的癝生汇合了。

经过验证身份、脱衣检查衣裳鞋袜，考篮也翻了个底朝天，博文跨进了考场。

邗江县的知县一直重视科举，所以，即便考棚是临时搭建的，但棚子高有两丈多，也很宽阔硬实。每个考棚前有个牌号，是按“甲乙丙丁”“壹贰叁肆”的顺序贴着的。

博文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号位“丙拾叁。

这个号位不大，大约也就四五尺左右宽，七八尺深，三面用木板隔着，高度还挺高的，博文试了一下，能抬起手，活动一下。可能最近一直是雨雪天气，地下湿漉漉的，条桌和椅子也很潮湿，两边的木头隔板下部都是湿的，角落里放了一个小马桶。

博文进去先把考篮放好，再拿了一块大抹布，将里面的座椅和条案擦拭干净。

等博文把号位里打扫好了，发现周围号位里都陆续进了人，大家都默默的打扫着自己的号位，即便是对面的考生，大家对看一眼，也都默不作声，整个考棚内都鸦雀无声。

博文收拾好笔墨纸砚，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还是黑沉沉的，估计时辰还早，于是，他就把帽兜拉起来，长袍一裹，蜷在座椅上，靠着条案，闭目养神起来了。

不成想，一下子居然睡着了。

等他再一睁眼，天已经微微有些亮了，已经快到卯时了。

揉了揉脸，搓了搓手，博文从椅子上下来，扭扭头，伸伸胳膊，做了几个下蹲拉伸动作，发现清杨她们准备的衣服鞋子真是好。

凌晨的天气是最冷的，而且外面有风雪，搭建的考棚里四面漏风，他睡了一觉居然没觉得冷。而且，刚才简单运动了一下，竟然还有些热了。

简单活动了一下，就着两根辣肉干吃了两个五香蛋，感到浑身热乎乎的博文，到条案前坐好，像他每天早晨做过无数遍的一样，把带来的清水倒入砚台里，开始磨墨了。

太过专心的博文，没有注意，他对面的圆脸考生，看着博文的一系列的举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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