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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份相当难得的馈赠。”曾经的不死者说,若有所思地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灰袍女士的手臂上,灰袍女士并没有掩饰,巫妖知道她正处在一个矛盾的时期,每个灰袍都将要忍受的折磨之一——他们因为长时间浸润在负能量里的关系,所以衰老与腐朽的程度要比正常人快得多,魔法固然可以延长他们的生命,却很难挽回他们的青春,一个五六十岁的灰袍就可能看上去像是一具活动的骷髅——在他们发现自己的舌头再也尝不出微妙的滋味,耳朵也无法听见秋虫的鸣叫,眼睛如果没有魔法的帮助就连法术书上记录的法术也无法看清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应该做出抉择了,是设法从魔鬼或是恶魔那儿取得一份契约,保证自己可以在死亡后立即成为一个小魔鬼或是针刺魔,又或是更进一步,成为一个巫妖。
灰袍女士已经达成了成为巫妖最基本的条件,也就是成为一个强大的法师,但她正在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也许这正是为什么很多死灵法师都不会接受一个女性学徒或是弟子的关系,相比起其他法术学派,又或是术士,死灵法师最先需要失去的就是自己的美貌,这一点将会彻底地震撼或是让她们惊恐万分——虽然灰袍女士从女孩时起就没有多少姿容可言,但她无法控制地沉溺在爱情中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要让自己变得更美一些,她当然知道这很危险,所以她又忍不住显露出自己异于常人的部分,或许马伦一露出厌恶和踌躇的神色,她就会立即投出一个致命的法术。
但现在看来马伦似乎已经经受考验了,但也有可能,或是部分原因,灰袍女士更愿意让她看看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
“这是我的导师的珍藏,”灰袍女士说,一边恍如无意地瞥向马伦,在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后她挥动了一下双手,再次展示了一下它们并未收到外表的影响:“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很感谢您愿意将马伦还给我。”
“那是马伦自身的意愿。”曾经的不死者说。
灰袍女士露出了一个轻慢的笑容,她并不觉得马伦对于他们而言有什么自我选择的机会,虽然他愿意回到她身边她很高兴,但如果这位龙裔并不愿意放手的话,马伦可能连这个庭院都走不出去。
“这是原因之一,”她说:“还有的就是我希望我能够为您效力。”
巫妖抬起一边的眉毛。
“龙爪和龙刺都曾经向我发出过邀请,事实上,龙牙应该也被包括在内。”灰袍女士说,这点巫妖倒是可以确定,他已经询问过异界的灵魂了,那时候灰袍女士接受了米特寇特麾下的拉里的邀请,这表明她很有意愿看看龙牙的报价,不过不到她扣上龙牙的胸针,那就还不算是定局。
巫妖很好奇,“难道我比凯尔门或是奥斯塔尔更好吗?”他的根基浅薄的就像是沙漠降水后出现的水泊,不要说疯狂的沙暴,就连璀璨的阳光也能让它在一两天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说是切实的力量,以及人脉。”灰袍女士直言不讳地说,“就现在来看,您可是差得远了,但您也要知道,您有着一个旁人无法比拟的优点。不,不是说您有着几乎可以马伦相媲美的容貌,”她轻微地开了一个玩笑,“当然,也是您最大的缺点,那就是,您身边几乎没有值得可以信任的人。”
今天巫妖是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我希望不是每个格瑞纳达人都知道我正在孤独寂寞冷,巫妖满怀牢骚地说,而异界的灵魂只能耸了耸肩,虽然这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团子原地跳了跳。
“我希望能够到您身边,”灰袍女士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她并不希望激怒他:“成为您有力的臂膀,这对我们都是有利的——您得到可以作为立足之资的胜利,而我得到丰厚的酬劳。”
巫妖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灰袍女士之所以不选择凯尔门也不选择奥斯塔尔正因为这两者在格瑞纳达有着深厚的基础,他们身边,已经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灰袍更是不在少数,毕竟他们可以被多方面的使用,从威慑到战场清理;灰袍女士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与导师的名字或许可以挣扎着爬上其中的一座金字塔尖,但如果有着另外一条更平坦的道路,她又为什么不去走一走呢?而且作为被雇佣的法师,她的顾虑比格瑞纳达人更少一些,若是她的主人很不幸地在争斗(无论内外)中死去了,她多半只会被驱逐出格瑞纳达,回到七十七群岛——只要她并未直接参与其中。
而在这之前,灰袍女士只希望这位龙裔能够如她期待的那样坚持得足够久,若是她能够成为这位龙裔所信任的人——她将有权利率先挑选战利品,从商队的驮马到大公的内库,只需要一到两场战争,她就能聚敛起可以让导师的怒火为之平息的珍藏——她也犹豫过是否要拿出这张卷轴,但最后她还是下定了决心,一是她已经为了这张卷轴受了伤,碰触了防护法术,她的导师只要一回来就会发现她做了什么,二就是这张卷轴不怎么……适合她。愿意应卷轴召唤而来的是一个女性魅魔,而女性魅魔——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同性,当然,如果这个同性能够如同男性一般癫狂地倾倒在她们的蹄子下,她们倒也是会欣然笑纳的,嗯,问题是灰袍女士很直,直得就像是一道光线。她或许可以控制住这个魅魔,但想想,一个恶魔就已经足够麻烦了,更别说是一个心怀怨恨的恶魔。
“你知道被召唤者的名字吗?”巫妖问。
灰袍女士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她往椅背上一靠,“我也是因为她多次为我的导师效力才知道有着这么一个魅魔存在的,不过现在导师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频繁地召唤她了。”也许是因为她的导师即将转化为巫妖的关系,他回七十七群岛就是为了这个,转化巫妖是个需要极度小心与谨慎的活儿,一不小心不是脑残了,就是成了幽魂,七十七群岛上灰袍之间也不是那么和睦,但至少它有着让所有不死者或是将要成为不死者的灰袍们有着一种如同游子归家般的熟悉与亲切感。
巫妖旋转了一下卷轴,他确实需要这个。
“对了,”灰袍女士在离开的时候说,“您准备什么时候去接收龙牙?是否需要我陪伴呢?”
“不急,”曾经的不死者亲切地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
灰袍女士一点也不觉得,其他人也一点都不觉得,格瑞纳达人甚至感到十分惊讶,难道这样一个庞大而又强悍的军团都无法满足这位陌生龙裔的贪婪之心吗?又或者最起码的他可以先去看看他已经得到的东西,要知道,就算是最沉稳的商人,在获得了一箱子金币后也会忍不住时常去看看它的,而且难道他不要尽快地建立起自己的权威吗?格瑞第已经颁下了旨意,一等军队整备完毕就要出发,而他们看到的还只有米特寇特,就像是米特寇特还是龙牙的统帅一样,这对黑发的施法者有多么不利难道他不知道吗?有人猜测后者是否是在胆怯,想要将这份沉重的职责推卸在米特寇特身上,但这里是格瑞纳达!而不是温暖而又绵软的南方诸国,格瑞第从不会让一个徒有虚名的蠢货占据资源与权柄,而被放弃的家伙几乎没有再能爬起来的机会。
不过也没人会去提醒他。
拉里始终注意着这个夺走了他主人米特寇特统帅之位的人,但即便他并不想要看到一个睿智而强大的敌人,在听到传送过来的情报时,他的面孔还是无法忍耐地扭曲了——他崇敬米特寇特,米特寇特虽然是个龙裔,但毫无疑问,他从外表到内心都更倾向于人类,所以大部分格瑞纳达人都是他的支持者,就连龙爪中的士兵也不例外,他们都希望他能够成为格瑞纳达的王,如果现在这个“新王”不幸死了,但拉里怎么也没想到米特寇特居然有一天要和这么一个荒谬的敌人对决。
“好吧。”拉里无奈地说:“把那个术士的名字告诉他。”
拉里考虑了好几天,鉴于他是米特寇特放在克瑞玛尔面前的人,也许那个黑发的施法者也会使用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提出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与那些奴隶有关。
不,那些人造的兽人可能比奴隶更无用,制造了他们的术士说过,他们的身体并不能完全地与动物的躯体契合,两者的血液会冲突,结果不是人类因为血毒而死就是移植在他们身体上的动物肢体僵化萎缩,而且那些翅膀和爪子都经过处理,没有任何杀伤性可言。
那个术士在进入庭院的那一刻就微笑了,他曾经担心过,这个来自于外界的,据说还有着精灵血脉的龙裔是否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惩罚他,但他所看到的是那位龙裔正懒洋洋地躺卧在一张奢华的黑檀木矮榻上,身边盘绕着俊美的侍从,膝下则卧着毛茸茸的“小猫”们,而那些生着羽翼的少女们正在西塔拉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异界的灵魂没有耗费太多的力气(想要模仿那种格瑞纳达人可以理解的思维方式并不困难)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已经详细地检查过了这些人——那些被羽翼取代了双臂的少女们所拥有的单薄肌肉根本无法拉动这对沉重的羽翼,但只是粗暴地将这对羽翼从她们的身体上截取下来也是不可行的,她们的胸前有三根肋骨,以及锁骨,还有肩胛骨都为了连接这对翅膀而在法术的作用下变得粗壮,向外延伸,而后与鸟类的翅骨融合在一起,去掉了翅膀之后它们无法恢复原样,只能维持着原有的畸形状态。而且没有双臂,她们的身体无法如同正常人类那样保持平衡,要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们恢复原先的样子,或许只有高阶牧师的祈祷或是大许愿术,前者几乎不可能,神祗们的恩赐只会赐给最为虔诚的信徒,而后者,就算是原来的巫妖也没能踏入那个阶级。
但如果与那些猫耳娘们(暂且如此称呼吧,毕竟其中还有一些是可爱的男孩子)相比,她们又幸运得多了。猫耳娘们被改动的地方有三处。
他们不但被切除了人类的外耳,还被堵塞了原有的耳道,耳膜当然也被破坏了,移植到他们头上的兽类耳朵听觉灵敏,但他们无法如它们那样独居在一个寂静的山谷或是广阔的平原上,密集嘈杂的声音,尤其是人类喜欢的音乐,让他们时时刻刻都处在痛楚和恐慌当中;他们的尾巴是最简略的,人类原先就有着尾骨,但他们可没有如同豹子那样强健的肌肉和皮毛,只是轻而僵硬地甩动几下,异界的灵魂就发现它们的连接处出现了红肿与出血。但让异界的灵魂心情变得更为糟糕的还是他们的爪子,那四只爪子都经过了处理——这种处理方式讽刺性地在另一个位面也曾经相当普及,人类养猫,但猫的爪子会抓伤沙发,墙壁,地板还有主人的脸和手臂,所以人们会剪掉它们的爪子,但有些饲主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浪费宝贵的时间在一只宠物的身上,为了一劳永逸,他们选择了去爪,也就是将猫的爪子永远地切除下来。
当然,要让猫的爪子永远不会生长出来,单单去掉猫爪是不够的,还是切掉连接着猫爪的骨头,至于猫以后会不会因为缺少了这几块骨头而瘫痪或是截肢,那就不是主人们要去考虑的事情了。
这些猫耳娘也是如此,为了不让他们有伤害主人的可能,他们只有软绵绵的爪垫和皮毛,握上去就和面团一样软,非常舒服,但他们每次走路或是被握手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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